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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之外
周一清晨非常宁静,只是早会上校长宣布数学竞赛的结果后,那股平静的气氛被打破了。
“这周末全县的数学竞赛中,六年级一班的黄潜同学为学校获得了三等奖的成绩,这体现了我校一贯优良的学风和教师们的辛勤耕耘......”
念到我的名字时,周围同学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汇过来,似乎想看看这人和旁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有些不自在,突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种感觉并非想象中的美妙。
课间,我到办公室里交作业,不小心听到里面老师们说话的声音。
“我真是没想到,那么聪明的潘扬和张继成掉了链子,最后却是普普通通的黄潜拿到奖,人生的安排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杨老师擦了擦眼镜,充满了怀才不遇的感慨。
“小杨你看着脑袋灵光,结果不是一样和我们做小学老师!”教思想的肖老师这样怼他。
二班的女班主任却说:“当年我们班班长,看着也不聪明,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捂着脸陷入了回忆。
这时我轻轻敲了敲门,“报告!”老师们立刻停下谈话,纷纷变回了正经人。
我走进安静的办公室,把作业本放在乐老师桌上,刚想走,却被女老师留下来问家里情况。比起去年和张继成比字之时,现在她似乎对我另眼相看了。
“还有个妹妹啊!也在这里读小学吗?”
最后是乐老师帮我解了围,
“这是本班的秀才,你们有意见吗?”
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溜掉了。
我略显狼狈的离开,忽然想这个“秀才”咋回事?我后来品了好多年,大概意思是虽然有点才,但做不得举人,中不了状元?乐老师称赞了我的勤勉,又看出我的迂阔,以小观大,可称得上先见之明吧!
自从县里参加考试回来,潘扬就不再和我说话了。他变得有些消沉,教室里再未听到他吵闹的笑声。
这次竞赛对他的打击这么大的么?出发前谁都看好他,回来后是这个结果,确实有些难堪。然而他还是那个天才啊,大家在赞扬我时,依然能清楚看到他身上可怕的潜能。人生还很漫长,一时沉浮根本无伤大雅。即使暂时获胜,我也从未敢对他有任何轻视。
反而是在教室外遇到张继成时,他变得言笑晏晏起来。我算见识到处于亲切模式的张继成是什么样的,现在我是成功者,他便要耐着性子虚心向我学习。
这家伙言辞周到很会讨人喜欢,我明知其别有用心,谈笑间还是有如沐春风之感。看着他亲切的假笑,我心里明白我们仍然不是朋友。
竞赛已经结束,我突然闲下来,晚上不用补课了,课间和放学后没别的事情可做。想再找张英雄玩,我的好朋友总是一副没空的样子,他一直忙着与其他同学的游戏,似乎回到了未曾与我结交时的生活状态。
说起来奇怪,在比赛前张英雄时常对我表示鼓励支持,在竞赛后却一次也没问过我结果。
我心里觉得他的交友方式像在行侠仗义,只在人群之外寻找伙伴,同伴遇到困难他会扶危济困,而当我获得成功后他就断不肯凑上来了。这是作为侠客的尊严,这些天先不去找他吧。
数学竞赛的风潮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毕竟这比赛和大多数学生没什么关系。我顶着班上众人惊讶的目光生存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回复如初。
我发现班级里有些新的花样,这股风气是一个叫高华的男生带起来的。
高华是个学习糟糕但很有趣的笨蛋,有一天闲暇时,他突然对大家说:“我会说日语啊!”
“是吗?那来两句给大伙听听。”
于是高华招呼一个小伙伴来到跟前,亲切友好的伸出右手,小伙伴很配合的接住他。
高华面带微笑:“割你唧唧!”
“哇,你骂人!”小伙伴大叫道。
“日语就是这样的呀!”高华一脸无辜,“昨天电视台播日本剧,里面就是这么打招呼的。我看了两分钟就学会了!”
众人笑作一团,于是那段时间学校男生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割你唧唧”,这股风气从高年级向低年级蔓延,真是流毒无穷。
但是没人和我说这句不雅的话,大家都对我十分客气。我好像跟同学混不到一块了。
我心情惆怅,正独自站在人群外,一个孩子特地跑过来,让我有些意外。
高华在我面前亲自演示了一番,“割你唧唧!”
我们握着手这样说道。他黑黑的圆脸上挂着汗珠,对我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高华是交作业很困难的孩子,以前和他并不太熟,这会儿发现他蛮讲义气的,竟愿意搭理咱这个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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