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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11
解渊甚是努力地,在脑海里寻找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无奈一无所获。
他终于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为何这人的神情好似早已对他熟识,且厌恶至极?
“我们…认识?”他道。
解渊自问自己的语气还算友好,哪知对方却是眉毛一竖,眼中骤然燃起怒火,手腕一甩,金鞭宛如出水蛟龙,气势汹汹地直奔他而来。
解渊连忙在身前张开个结界,心中叫苦不迭,才刚见识过了这看似华贵的凶器,一鞭抽得那餮兽魂飞魄散,不想,这会儿倒轮到了自己。他颇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身前那结界屏障,多半是靠不住的。
可不及他再想什么脱身应对之法,那鞭子便已瞬息掠至身前!
啪…
嗯?解渊一愣,这如同敲门一样的声音真的是那金鞭抽打在他结界上的声音吗?
雷声大,雨点小。
好似个跃起的蛟龙,中途被扼住了命脉。
疑惑抬眸,只见一只干净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正牢牢握住那怒火中烧的人,执鞭的手腕。
“蓝悬,收了惊鸿。”
语气虚弱至极
“师尊…”
语气不甘至极。可奈何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情不愿,师尊开口又岂能不听呢?
那双本与沈郁极为相似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一眼解渊,金鞭这才化作一缕光华,幻成腕间一只金纹镂空的束腕。
“师尊,莫要再说话了”
那人道,掌心汇聚莹莹蓝芒,丝丝缕缕探入沈郁心口。
那蓝莹的光芒,纯粹而强大,即便是解渊,也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磅礴力量。
沈郁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气散去,又待片刻,苍白脸色竟已恢复如常。
他站直了身子,朝蓝悬摆了摆手,后者却皱了皱眉,目光在沈郁身上探寻良久,直到确定对方没事,方才收回手:“师尊怎可在人间停留这么久?你的身体不及时…”
“我没事”
不及时…?不及时什么?
解渊皱起眉头,绕是他再后知后觉,这时也明白了沈郁不可言说的身份,能令神族也称一声“师尊”的人啊。
可为何这样的人,却显得如此脆弱?身体可是有恙?
联想到那小周大夫的一番言辞,解渊一双眸子轻轻落在沈郁心口,他骤然想起对方向来冰冷的体温……
却在这时,忽然地动山摇。
解渊没有防备,当即一个趔趄,眸中映出脚下,正在寸寸龟裂的土地,天色昏暗,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原本蔚蓝的空中,一条黑色的缝隙正在不断扩大,宛如一面正在破碎的镜子。
“怎么了?”
“幻境破了”蓝悬道。
幻境?解渊一怔。什么幻境?难道他所处之地竟是幻境吗?
不容多想,脚下已然开始崩塌,碎裂的土块滑向看不见底的深渊,空中黑色的裂缝不断向远处蔓延。
世界在破碎,天地在崩塌。
解渊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他搞不清楚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破碎的幻境令他头晕,只觉脚下发虚,好似踩在了棉花里。
一只冰凉的手及时握住了他。
“他扛不住幻境破碎的力量”
“师尊站稳,我们出去!”
“当心…”
“你受了极重的伤,躺着吧,我不会害你”
什么?谁受了伤,谁又在说话?
解渊在一片黑暗中,尽力分辨着。
“我煮了些粥,你尝一尝?”
“别杀他。”
“我既喜欢你,自然是心甘情愿。不过…你为何骗我呢?”
“解渊,别找我了,下一世,我不想认识你了”
是谁?
谁在说话?
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光芒之内,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缓缓回眸,素衣白裳,手中握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我?我叫…沈郁。”
沈郁?沈郁…
到底哪个是沈郁?是那个穿着一身西装,冰冰冷冷的男人?还是这个素衣白裳的书生?
“红尘事红尘了,我不知与你有何前尘因果,也并不想知道”
“请殿下自重”
“我…不会背叛天界”
“凌云帝君岚郁,请求拜见泰山府君”
岚郁?
素衣的书生忽而头戴高冠,锦衣华服,眉眼冷如霜。
岚郁…沈郁…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解渊…醒醒…解渊”
“嗯…”解渊皱起眉头,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有人在不断说话,可他分不清那是谁,那个人…一会儿素衣白裳,住在简陋僻静的竹屋,一会儿一身华服,居于九重天上祥云缭绕的宫殿,更多的…他穿着一身西装,清冷的眼底看过来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化去一片冰霜。
“沈郁…”解渊喃喃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双不加掩饰的担忧眼眸映入眼帘,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沈郁怀中,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那人的衣袖,板正的西装被自己抓得满是褶皱。
得给他换个衣服。解渊不合时宜地想。
蓝悬铁青着一张脸,蹬着解渊那只抓着沈郁的手,恨不能一鞭子抽过去,或是绕上个十圈八圈,勒断了算了。
“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沈郁道。
解渊眨了眨眼,正想摆摆手坐起身来,目光不经意一抬,却看到了一旁竖眉瞪眼的蓝悬,他微微扬起眉毛,忽而放松了身体,任自己躺在人怀中。
“嗯…有点晕”
“晕?”沈郁皱眉,他把手搭在解渊背后,熟悉的柔和力量便顺着人掌心缓缓渡进解渊体内。
“别!”
“师尊!”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前者是拒绝接受,并瞬间坐起的解渊,后者是恨不得杀了解渊的蓝悬。
两位难得的怀着相同的心思:可不能让沈郁操心劳累了。
“师尊!他明明没事!”蓝悬忿忿道。
解渊站起身来,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裤子,对于被蓝悬无情揭穿,毫不脸红心跳,反而相当坦然,他转眸四下看着:此时应是晚上了,山间没有城市里的霓虹灯火,显得格外漆黑,身前悬浮着一颗散发着暖光的珠子,他借着那温和的光亮,仔细辨认着不远处黑魆魆的建筑,周遭树枝枯萎,青石台阶满是燃烧过的痕迹,毫无生气。若不是那屋檐的特色,解渊绝对认不出那竟是方才在战斗中已经坍塌了的神庙!
可此刻,那庙宇并未倒塌,只是残破不已,显然许久没有人来过,也不曾有人打扫。
“这才是真正的发丘镇?”解渊道。
“是”沈郁道,他眸色黯淡“我…竟没有察觉那是幻境”
见他神色有异,蓝悬忙道:“师尊…师尊莫要自责!清霖的惑心幻境本就不易勘破,你一时没有发现也是…也是正常的”
沈郁摆了摆手,他看向蓝悬,道:“…蓝悬,你不用如此紧张。如今…我确实难以发现。”
“师尊…”蓝悬抿了抿唇角,想说的话在喉间打了个滚,转而涌上眉眼,化作冰霜,化作利刃,他狠狠地转头瞪着一脸无辜的解渊,腕间光华流转。
“…”沈郁叹了口气“蓝悬…”
可怜解渊正还观察着那残破的小庙,奈何背后突然出现一道锋利如刀的视线,令他浑身发冷“你…你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我该不会真跟你有仇?”
“不共戴天!”
“…我怎么不记得?”
“你若记得,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
解渊皱起眉头,他猜想着会不会是哪一次害死了对方的爱人、亲人,而他不知道?
“我…害死了你的爱人?”
“你胡说什么!”
“那…亲人?”
“我没有亲人!”
“哦…”解渊微微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敢情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这个你怎么记得?”
什么?
解渊傻了。
“我瞎说的…”
蓝悬:“……”
“你!”惊鸿铮鸣,又要挣扎着从腕间一跃而起。
忽而,一声轻而短促的笑声传来,解渊立刻转眸看向沈郁,清清冷冷的男人只不过是轻勾起唇角,却成了寒夜腊梅,春雨杏花,安抚了焦躁的惊鸿,好似乌云散去,天边那一朵洁白无瑕的柔软又孤高的云。
所有的剑拔弩张便跟着烟消云散。
“蓝悬,你也是为了魔界之门而来?”
“是”蓝悬的目光忽然变得凝重“这件事很奇怪,一直以来我观那魔界之门都是相安无事,忽然一夕之间就变得魔气翻涌,结界竟然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
“许是惑心幻境的遮挡”沈郁道,他蹙眉思索片刻“说来,这里确实有异常之处,我竟没有发现”
“什么?”
“梼杌擅离职守,作为上神鸠的后人,发丘镇村民怎会没有发现,甚至无动于衷。”
蓝悬道:“幻境之外,应…皆身亡了吧”
沈郁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解渊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清霖?什么惑心幻境?但瞧着两人神色,他便也没有多问,一路步行,周围环境却愈加令他觉得熟悉,忽而脑中一阵清明,他伸手拉住沈郁。
“这是你自己来的那条路?”
他辨认许久,发觉这正是他还未找到沈郁时,利用同心符孙看到的。
“是”沈郁道“魔界之门处于不归林深处,周围魔气笼罩形成魔障,唯有法力高强者能够进入。”
“我进不去,那时也找不到梼杌,所以只得在魔气稀薄之处想想办法”
解渊道:“魔界之门的上方就是魔气稀薄之处?”
“对”沈郁道“所以我从那处断崖跳了下去。只是,也许是因为惑心幻境的关系,我并没有看出异常”
“这惑心幻境究竟是什么?幻术?”
“呵…”蓝悬听得二人对话,忽而转头过来,冷笑道:“你竟不知惑心幻境?”
解渊愈加不解了:“我…应该知道?”
“你…”
“不是幻术”蓝悬刚开口的话被沈郁打断“说是结界更恰当。惑心幻境一旦施展,不仅幻境内的人分不清真假,幻境外的人亦如此。”
“如何破解?”解渊道。
“找到不合情理的地方”沈郁道:“但若是施展幻境的人对相关事物极为了解,那这幻境便很难破解”
“好厉害…”
天很黑,好似一抹浓墨,张牙舞爪地想要吞噬掉蓝悬手中那颗珠子的最后一丝光亮。
解渊觉得周身不知何时开始泛起凉意,他知道这怕是因在靠近魔界之门的缘故。
终于,当那寒凉深入骨髓,冻得他快要神志不清时,三人停下了脚步。
解渊垂眸看向脚下那道似乎见不到底的深渊,倒吸一口凉气,这与他通过同心符看到的不同,他心中没由来的感到恐惧,好像深渊之下,有无数怨灵恶鬼在看向他,等着他跳下去,撕食他的灵魂。
“这…跳下…啊!!!!”
迟疑的语气中途转了个弯,变成了惊惧,解渊的惨叫声回响在深渊内。
“磨磨唧唧的…真丢人”蓝悬堪堪收回踹了解渊的脚,翻了个白眼,转头无比恭敬道:“师尊,走吧”
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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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关于蓝悬这个人…大家都看出来了吧,这是个师控啊!!
但请相信,对师尊,蓝悬只有尊敬和爱戴,别的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