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

　　姜玉把手机放下，戴上手套继续挤奶油。

　　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虽然只是挤奶油，但是也很有趣，只要一弯腰就能闻到奶油甜甜的香味。

　　王姨打算做的是水果生日蛋糕。
　　每一层蛋糕胚都铺上奶油和切成一半的各种水果，最后再封层。

　　王姨在一边继续切水果，“小则以前喜欢吃草莓，他和他妈妈每天饭后都要吃水果，现在都不吃了。”

　　姜玉很难想边则以前每天都要吃草莓的习惯。

　　做蛋糕的时间，她从王姨口中得知她在这个家已经二十年了，当年边则的母亲还怀孕的时候她就来照顾她了，边则八岁时母亲去世，她就一直照顾他。

　　王姨口中的小时候的边则很乖巧，尤其听他妈妈的话，自从母亲离世后，他就变得不太亲近人，还有段时间看见他爸就动手，后面去外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才好的。

　　“你们来了后家里热闹了点，以前家里都安静的很，他有时候一个人住这个大房子，有时候都觉得吓人。”
　　姜玉：“那边则怎么不和他外公一起住呢？”

　　王姨叹了口气，“估计是舍不得这里吧，要是不回来这里都没点人气了。”

　　姜玉挤好奶油，拿起切好的水果一个一个摆放上去，王姨再把第二层蛋糕胚放上去，接着重复刚才的步骤。

　　这个生日蛋糕并不复杂，普普通通的水果蛋糕，最后的封层是由王姨弄的，姜玉在最上面一层又摆放了一圈水果就完成了。

　　—

　　边则比她预想的回来的要早，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几个袋子，大概是朋友送的礼物。

　　姜玉没来得及把她买的花送给他，王姨已经把做好的一大桌菜摆好了，其中有几道菜还是林玥做的。

　　装好的蛋糕上因为插十九根蜡烛太多，所以只插了九根蜡烛。

　　“来来来，小则，生日快乐，许个愿望。”王姨点燃了蜡烛。

　　姜玉站在一边，脸上露出笑来，林玥忙说：“等等，还没唱生日歌。”

　　边则和姜玉对上视线，他眼睛漆黑，笑起来眼睛弧度微微上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玉居然从里面好似看到了期待，她脸颊微微有点发烫，开口唱生日歌的声音还没她林玥的声音大。

　　边则笑容变大，听见了女生夹在里面柔低的声音，本来没打算许愿的他改了主意。

　　男生闭了闭眼，眼睫黑压压的浓密，嘴角微微勾起，五官的得天得厚在这一刻显露分明。

　　边则很快睁眼，吹熄了蜡烛，说了一声“谢谢”。

　　四人坐在一起吃这顿生日餐，每人都吃了一块蛋糕。

　　“很好吃。”边则说，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王姨笑着说：“这蛋糕是玉玉和我一起做的。”

　　姜玉：“蛋糕胚和奶油都是王姨自己弄的，我就是打个下手。”

　　林玥：“不过味道确实好，水果都很新鲜。”

　　因为蛋糕尺寸稍大，吃了还剩下一半，扔了可惜，王姨说把它放冰箱，明天早上还能当早餐吃。

　　……

　　姜玉进房把买的花抱在怀里敲了边则的门，门一开，她将花束往前一递，说：“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打开门的边则愣住，接过了花，花用浅绿色包装纸包好，淡黄、浅蓝和深绿的花与叶交织，色调明亮清新，边则认出里面有马蹄莲、洋桔梗……还有一张写了祝福的卡片。

　　边则抱着花没说话，表情有些怔楞，姜玉转身准备回房间，礼物送到就好。

　　刚转身，她就听到边则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姜玉扭头看他，男生眉眼弯弯，看上去情绪很不错，“你怎么想到送我花的？”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抱着花的模样十分好看，眼睫浓黑，肤色白皙，薄薄的嘴角上扬，姜玉的视线微微移开一点，说：“就是想买所以买了。”

　　边则忍不住又笑，大概人高兴了就是想笑吧，他低头闻了闻花的味道，叫住了姜玉：“先等我一会儿。”

　　接着他转身进了房间，门没有关，姜玉看见他把床边那个花瓶接了水，将花都插了进去。

　　看见自己送的花被这样认真对待，姜玉嘴角轻轻抿出一点笑，就站在门口等。

　　等把花插好，边则才走过来，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轻笑道：“我有回礼。”

　　…

　　姜玉从来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一个放钢琴的房间，一台纯黑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在房间中央位置，边则走过去坐下，修长白皙的指落在了白色的琴键上，他看了姜玉一眼，而后低头，手指落下，琴音流泻而出。

　　姜玉很少很少听钢琴曲，但是坐在那里的少年穿着黑色的薄毛衣，身躯单薄高挑，微微垂头，黑色的发落在额前，侧脸弧度完美，沉静下来是令人移不开眼的矜贵优雅，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边则。

　　哪怕她听不懂，但也沉浸在了其中。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落了进来，好像连被风吹起的窗帘都有了柔和的意味，琴音如温柔的流水缓缓流淌。

　　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曲毕。

　　莫名的惆怅，还想继续听下去，姜玉没有说话，边则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姜玉才开口，“这首钢琴曲叫什么？”

　　边则从钢琴前站了起来，声音微低：“月光。”

　　当时的姜玉以为那是贝多芬的曲子，后来想再听时才知道是德彪西的《月光》。

　　“很好听。”即使不通音律，姜玉也能听出边则弹得很好，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听他弹琴时的感受，只能又重复一遍，“你真的弹的很好听。”

　　边则又笑了，“那就好，不然也称不上是回礼了。”

　　“你从小学钢琴吗？”姜玉问。
　　“算是吧。”他脸上的笑微敛，“我妈……以前很喜欢这首钢琴曲。”

　　啊……
　　姜玉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男生没看出她心里的纠结，他朝姜玉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女生的脑袋，笑着说：“谢谢你的花。”

　　姜玉微微仰头，两双眼睛再次对上，谁也没有移开，她清楚地明白这次和之前的无数次都不同，无声的暧昧和朦胧的情愫在这个对视中发酵。

　　黑夜里，好似有谁的心跳声加快。

　　姜玉率先移开视线，扭过头，“……该回去了。”

　　边则无声笑了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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