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公主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还有游吟诗人和骑士和龙四处乱晃的年代，罗兰德大陆发生了一个大事件——大陆上最美的公主维妮琪亚殿下被女巫劫走了。
　　于是诗人和歌手创作了很多关于这场悲剧的作品，它们广为流传。王子，骑士，勇者，伯爵的小儿子，没人没听过这个消息。总的来说，公主之于他们，就有如宝藏之于龙，他们想：拯救公主就是拯救全世界（他们自己的）！我，就是下一个英雄！
　　他们都去了，但一年过去，无人归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人确切知道女巫的巢穴究竟在哪里，有人对此就动起了脑筋，在各地的废弃城堡庄园散布消息：“此处有公主。”然后打劫前来解救的勇士们。被打得灰头土脸的王子、骑士、勇者、伯爵的小儿子们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实情，他们都没脸回老家，纷纷造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假相。
　　于是有了新的流言：女巫用他们的血来祭祀那不能提及的神，为了永葆她的青春貌美。
　　更多的人去了，还是一个都没回来。而“此处有公主”的牌子简直要遍布整个大陆了。
　　眼看着两年过去，维妮琪亚公主就要芳华不在，国王陛下着了急——漂亮女儿是笔天赐的财富，决不能砸在手里成赔钱货。他下令，能夺回公主者将获得爵位和封地。
　　很多人的心又动了，包括骑士兰斯。
　　兰斯是名副其实的蓝血出身，名门望族。这种南方古老家族的特点就是钱多，地多，头衔多，亲戚多。
　　都是些值得炫耀的好料，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兰斯的手足同胞很多，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和谁都不是同一个娘——他们的父亲有杀妻癖，最后一位公爵夫人在十二年前过世了。
　　他家小孩不管要什么都是凭自己本事抢的，而从兰斯连头发丝细的银子都没捞着就被踢出来的情况看，他绝对是家族里的残次品。
　　不过好歹他有一张还算甜的嘴，一个还算灵光的脑子，一把还算利的会说话的剑，靠这些他混了个骑士头衔。
　　还不算太糟，是吧？
　　“胡扯淡！”他那会说话的剑——墨尔莫说：“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和领主夫人搞搞精神恋爱当然无可厚非，但是拜托，连偷吃完了要擦嘴这都做不好，你简直蠢的丧心病狂！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你把我从宝库里偷走！”
　　“你说你无聊，说你想喝鲜血，说你想闻闻死亡的味道。”
　　“可是你看看你让我沾得都是什么血，屠夫，铁匠，拉皮条的。”
　　“呃，我在维护城内治安。”
　　“如果你把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斗殴称作扰乱社会治安的话。听着，你这个没品位的蠢货，我砍过国王，我杀过王子，是我斩了英雄拉莫尔的头！”
　　兰斯轻声细语的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扔进沼泽里再烂个一百年。”
　　墨尔莫的怒意更炽热了：“而在这之前，”它控制了他拿剑的手架到他脖子上，“我会让你结果了自己和我一起烂着。”
　　“嘿嘿嘿，冷静宝贝儿，冷静。”
　　它的嗓音甜腻腻的：“我很冷静，冷静得鲜肉放在我身上一个月都不会坏。”
　　“那就快让我把手放下来！”
　　“你得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想去救维妮琪亚公主，当然没有我你是完不成的……”
　　“不我很强大……”
　　“再废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好吧好吧……”
　　“你救出公主，得到钱和领地，然后就把我献给国王最强大的骑士，真正配得上我的邪恶的洛拉斯爵士。这样你就能摆脱我，感谢七神我也能摆脱你了。”
　　兰斯想了好一会儿，手挺酸：“那就一言为定！”他没能好好掩饰话中的欣喜。
　　墨尔莫冷冷的一哼：你个白痴。

　　第一天．
　　“好累。”
　　“去买匹马。”
　　“没钱。”
　　“卖身去。”
　　“……”
　　墨尔莫知道他在确实的考虑这个方法。
　　第二天．
　　“你渴么？”
　　“你觉得我有这功能么？”
　　“没有。”
　　“那就闭嘴。”
　　第三天．
　　“嘿，墨尔莫。”
　　“那边有个强盗。”
　　“我们悄悄的穿过去吧。”
　　“你脑子是浆糊吗！你要去抢他的马！” 它声音里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嘶嘶声。
　　“原来如此。”
　　第四天．
　　“还有多远？”
　　“就在那座山后的那座山后的那座山后的那座山。”山上那堪称经典的“此处有公主”的标牌二百哩格之外都能看见。
　　“你直接说我们还要爬三座山不就得了。”
　　“你果然是白痴，是四座山。”
　　第六天．
　　“……”
　　“你说什么？”
　　“我没力气了。”
　　“都已经到城堡了，过了吊桥咱们就能大开杀戒。”
　　“……我我我，我恐高。”
　　“你怎么不去死！”
　　第九天．
　　“你到底过不过去！”
　　“我再准备准备！”
　　“还准备个P，你都磨叽三天了。今儿你要不过桥就等着我把你斩立决了！”
　　“我过还不成！”
　　“这就对了。你死也得死的体面点儿。”
　　一人，一马，一把利剑。
　　愣头愣脑的冲进去了。
　　然后停住了。
　　那儿有一条龙。鳞片是闪亮亮的金色，它打了个哈欠不经意的露出一人高的雪白牙齿。
　　金龙。龙族里最聪明的一族。墨尔莫吃吃笑了一下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兰斯说：“恶龙！我是来解救公主的。”
　　龙抬起漂亮的爪子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礼貌点儿，孩子。这样我会考虑给你一种有品质的死亡。”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侮辱，于是继续保持傲慢：“我要打败你。”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荒谬的想法？”
　　“你帮女巫看守着公主，把前来解救公主的人烧成灰，碾成泥，丢下山谷。”
　　“你亲眼瞧见了？”
　　“呃，没。”
　　“听谁说的？”
　　“诗人，歌手。”
　　“哦，他们啊。”龙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带着种美人儿似的妖娆。“他们都是嗑药过量饮酒过度的骗子和疯子，但至少他们有一点没说错——我喜欢烧人，不是烧成灰，只是要烤得焦脆。你看起来，”它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味道不错。”
　　兰斯打了个冷战：“我不怕你。”
　　“啊，我真喜欢嘴硬的人，他们的肉最容易烤得软硬适中。”它从鼻中喷出一个烟圈，呛得他不住咳嗽。
　　墨尔莫发誓在龙的眼中闪过了恶毒食欲的神情。
　　也许鼓励他来这儿不是个好想法，它想。
　　他并没注意：“那我兄弟或许是更好的人选，我不介意你把他们挨个烤了。”
　　“我很挑剔，你这样狼心狗肺的正合我胃口。”龙眨了眨金色的大眼睛。
　　他开始觉得它是当真的了：“嘿，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嗯，为什么？”
　　“你在这儿多久了？”他貌似很热心很真诚的问。
　　“大概……１０年了吧。”
　　“我认为，没人应该在这儿虚度青春，成天除了烤肉就是打盹。如果你肯让我过去，那么我就会打败女巫，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了。”他也眨眨眼，那模样能叫刚进社交圈的小姑娘尖叫着晕过去，“相信我。”
　　龙金光闪闪的尾巴甩了甩：“很有趣，你比之前来的人要有趣些。或许她会喜欢你。”
　　兰斯没听清龙后面的嘀咕：“你说什么？”
　　“我说你对我的认知有很大偏差，事实上，我的工作不是做露天烧烤而是指路——总有些蠢货找不到城堡的门，还有些直接被讨厌的石像鬼扔石头砸死了……”
　　“门？”
　　“你没找到门？”
　　“没有。”表情很茫然。“我只看到你了。”
　　龙的瞳孔骤然扩大：“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效果。也许我该收回前言。”
　　兰斯觉得它生气了：“呃，如果我冒犯你了，请你原谅。”
　　“在我喷火之前你最好赶紧滚蛋。绕城堡一周后门会自动出现。”
　　“好吧。谢谢。再见。”
　　“你最好快点儿，迟到她会扣分的。”
　　“什么？”
　　“该死！你速度快点儿就对了。快走！”
　　兰斯小跑着找到了门，进去后觉得自己到了异次元。
　　他看到了小溪、丛林、蚺蛇、豹子，听到了莺啼和狼的低低咆哮，闻到了睡莲的清香和浓郁的腐烂。
　　不调和。
　　他想撒丫子就冲出门，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他这种段数的人该来的地方。
　　不知伸展向哪里的石阶缓缓出现，一种压迫感迫使他踏上去，只能往前走，不许回头。
　　他机械的迈着步子：“墨尔莫？”
　　不答应。
　　“墨尔莫？”他轻声喊，“不太对劲。”
　　“你进了女巫之主的城堡，她的品位一向诡异。”
　　“我会不会还没见着她人就挂了？”
　　“也不是没可能。”
　　“……你知道她，对吗？”
　　“确实。”
　　“你想让我来送死？”
　　“不不不，我还没那么狠毒……嘿，别这样看我，好吧，只是有一点儿而已。”
　　“我会没命的！！”
　　“往好处想，她可能会喜欢你。这位女士其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你确定？”
　　“不太确定。只希望她能言而有信。”
　　兰斯不能完全明白它在说什么。当然他也没这个空闲。有几个人拿着剑嘴里噫噫噫呀呀呀啊啊啊的冲了过来，脸上一副“你捅死我吧”的渴望表情。
　　“这算什么！”兰斯吓一跳。
　　“磨练，考验。大概。”
　　他硬着头皮提剑而上，还算顺利的把他们撂倒了。
　　“我讨厌疯子。”他说。
　　“我更讨厌蠢货。”它还是漫不经心的调调。
　　兰斯数到十，忍住没说话。
　　继续往上走，进了一道门，里面是块画满一米见方的格子棋盘一样的土地。他大喇喇地往前迈，脚着地的一瞬间地上凭空出现一张长满参差不齐雪白小牙齿的血盆大口，他反应敏捷的跳了回来。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他几乎是尖叫着喊道。
　　“冷静点儿吧，你退不回去，不往前走就只能困在这里饿死。”墨尔莫想了想，“从地上捡点儿石子来，每走一格就扔一颗探路。”
　　兰斯这回很痛快的照做了。
　　有的格子会变成沼泽，有的是流沙，还有些会骤然刮起能把人刮倒的狂风，倒霉蛋正好会摔进旁边那个能适时冒出雪亮尖刺的阴险格子。好在他们还是探到了条明道——石子掷过去它们连成了一个Ｇ调的音阶。
　　他嘀咕：“她一定是个疯了吧唧的丑婆娘。”
　　墨尔莫只想把他的嘴缝上。
　　他们还在往上走。从窗户看出去，天色已经擦黑了，兰斯暗想她说不定把这塔里的时空都扭曲了，这个塔不该有这么高楼梯也不该这么长，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空间布置出的斗兽场让他和七只狮鹫干一架。
　　等月上中天，他终于看到一扇沉重铁门旁画了个巨大的箭头，在夜里微微闪着莹光，底下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欢迎到达”，传达着主人意图不明的邪门愉悦。
　　“完了？”
　　“完了。”
　　他欣慰的叹口气，把门拉开了。
　　迎面撞过来一个流星锤。
　　“贱人！”他低低狠狠恨恨的骂道。
　　墨尔莫心中一百万个赞同。
　　这是个开阔的大厅，有绿植装点，铺着鹅卵石小径，通向一条长长的莲花池，平静的水面下让人怀疑是否藏了鳄鱼。再往里是一个处于中央的四方平台，踏上两级大理石台阶，就是一张king size的白色大床，床上堆着绣工精美的软枕，一个懒洋洋的银发美人儿横卧其上，床边还靠着一个，那头金发真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们没注意到他，貌似在对站在房间中央的王子打扮的人品头论足。
　　“你觉得呢？” 银发的问。
　　“你，你，你，接接受我的挑挑战！”王子满脸通红，愈发结巴。
　　“衣着太糟，发型太乱，口齿不清，最重要的是，他用狼牙棒，完全没有美感。糟得吓人。”金发的答。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打个响指，“不及格。”
　　王子所站的地方凭空出现个大洞，他尖叫着掉了下去，深不见底，余音缭绕。
　　金发的说：“可怜的家伙。也许下一个能好些。”
　　兰斯囧了——这是在搞什么，龙说的评分难道就是指这个？
　　墨尔莫轻咳了一下。
　　两个女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你从哪儿来，陌生人？”
　　银发女人的声音好似他梦寐以求的那种女人，可以把“来啊宝贝儿”说得又腻又嗲。
　　他微微一个哆嗦。
　　“我来自何方并不重要，夫人。我来，是要向您讨回被囚禁的维妮琪亚公主。”
　　“你倒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她捏了颗葡萄喂给金发的公主，“但你实在不该认为这是种囚禁，是不是，维琪？”
　　“是的，母亲。”
　　兰斯更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能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夫人……”
　　女巫很有心情的给他讲了一遍，事情是这样的：国王在17年前娶了她，皇太后反对，两个女人极度不合，终于在两年后爆发，小的把老的变成了癞蛤蟆。国王固然欣喜，但仍义正严辞的要求妻子把母亲变回原样，女巫也义正严辞拒绝了。然后是半真半假的吵架，她一赌气走了，到底没把婆婆变回来。
　　“而两年前，父王居然完全不顾我意见的想把我嫁出去，我不甘心，于是过来找我母亲了。在这里才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那么被劫持？”
　　“完全是以讹传讹。”
　　“那么来的人都……”
　　“大部分都安全着陆在地下室里做苦工去了。你看，年轻人，要打理这么大一座城堡也不是件容易事，我的精神大不如从前了，何况他们天天嚷嚷着要健全什么奴隶保护法。世事艰难啊。”女巫一挥手，我见尤怜的柔弱样。
　　“您说的是……那您其实是在用公主作诱饵来骗取廉价劳动力了……”
　　母女俩异常无辜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真没有。”他的脸绿得很，“还有，请问，您刚才说得不及格是什么意思？”
　　“那个呀~~~不及格的都掉进地下室做粗活打扫整座塔，60到80分之间的护理陷阱和决斗场，80到90的负责决斗还有喂养宠物，而90分以上，”女巫指尖一点，房间里浮现出很多人像，她上前抚住一个人的脸，人像缓缓眨了一下眼，“是我永远鲜活的收藏品。我把他们的时间永远的停止了，在这里没有人能真正死去。”
　　“琥珀里的昆虫。”他闷闷的说，真残忍。
　　她食指抵住下颌，绕着他转了一圈：“很不错的比喻。”
　　“留在这儿其实也没那么糟，至少，”维妮琪亚打量他一番，“你不会比现在更落魄……哦！嘿，你腰上的是什么？！”
　　他低头看，只有异常安静的墨尔莫在那里。
　　女巫也看了过去，“噢，是你啊。”
　　墨尔莫说：“请您遵守诺言，夫人。”
　　“那是什么诺言呢？”
　　“妈妈！”维妮琪亚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
　　“您说过，只要我能再回到这里，您就会打破束缚让我恢复原样，并且不会再阻碍我们。”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冷酷，“嗯，也许，也许不。也许两年时间太短了，不足以让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你们两个。”
　　“妈妈！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到你这儿来的！我爱她，可你们却一心阻挠我，让她只能以剑的形式存在而不能变成人，当着我的面、把她扔进一个穷乡僻壤的破烂宝库里！现在她回来了，这已经够了！”维妮琪亚大叫。“我要让她变回来，我要和她在一起。遵守你的诺言，安卡西尔•伊索德！”
　　兰斯想起了一个奇妙古老的种族，只从书上读到过的种族。这一族的人虽然以人形降生，但在青春期时就能变化成利刃。一旦选定主人就会成为那个人的专署，而在他们死后，他们的躯体会变为极锋利的刀剑，个个都是传世的极品。也正因如此，他们被人猎捕，人数锐减。
　　墨尔莫是他们的末裔。
　　兰斯从没想过他这把讨人嫌的破剑会是这么有来头的东西，他更没想过这个嘴巴利得能削人的讨厌鬼会和维妮琪亚公主是一对儿。真不太好说哪件事对他的刺激更大一些。
　　维妮琪亚走到安卡西尔身后，伸手按在她左肩胛骨的位置，那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精致的血印，“知道这里有什么么，妈妈，一个由你的誓言结成的血咒，你该明白不遵守誓言你会有什么后果。”
　　“你怎么做到的。”她明显好奇大过愤怒。
　　“我是你的女儿，我也有你的能力，甚至有你没有的一样——语言的魔力，在你和我重复诺言时它就结成了。这个血咒约束你，如果你三次拒绝实现，它就会沿着你的血管长出尖刺扎进肉里。”
　　“好吧好吧，”安卡西尔一翻白眼，“把她给我。”
　　兰斯恶毒的期盼墨尔莫长了副尖酸刻薄的刁蛮嘴脸，但他失望了。
　　她长长的黑发泛着幽幽的紫，微微上挑的金眼有些像猫，远称不上尖刻，是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当她眉峰一扬唇线扭出个微妙的弧度时，那股讥讽劲儿就出来了，兰斯想这才是这丫头的真面目嘛……
　　他酸溜溜的说：“多么完美的结果。既然如此，夫人，我是不是能够离开了呢？”
　　“我想我应该把你变成蟾蜍才对。”她危险的眯起眼，有迁怒的嫌疑。
　　他乞求的往维妮琪亚和墨尔莫的方向看，没人搭理他。
　　忘恩负义的混蛋！他暗骂。
　　安卡西尔很诱人的笑了，他一愣神，然后也尖叫着掉了下去。
　　坠落，坠落，坠落……嘭！
　　他掉到软绵绵的东西上，打算先装会儿死，可立马感觉有东西捅了捅他。
　　“嘿。”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那条守门的金龙。
　　“你要烤肉了？”声音可怜巴巴的。
　　“如果你乐意奉陪的话。”
　　“当然不！”
　　“那就赶快起来，难看死了。”
　　他爬起来：“你是要……”
　　龙推开门，“你可以走了。”
　　“噢。”
　　兰斯以悠闲散步的姿态往门口踱去，但显然他想创造这个速度的最快纪录。
　　“再见，我会想你的，真的。”
　　龙跟在他身后：“这我可不敢确定。”
　　“你你你，你不是要守城嘛！”
　　“我和女巫约好了，如果她把人扔出来而不是留在城堡里我就可以离开了。你是第一个，我以为我还会在这里待更久，谢天谢地。”
　　叹气，“你想好去哪儿了？”
　　“就是四处转转，和你。”
　　“带着一条龙？你还是算了。”
　　“那这样呢？”
　　龙的声音跟刚才不一样了，不是那种震耳欲聋的音量，是人声，很娇媚。
　　女人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龙刚才站的位置上现在站的是个漂亮女人，她习惯性的抬手打量自己的指甲，“虽然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姿态，但，哼，差强人意吧。”
　　“啊……嗯……呃……是的。”
　　她美得动人心魄，他心脏上仿佛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但他又模糊的意识到，女人的美貌几乎是和她的难缠程度成正比的，这一位，也该不是好应付的主儿……
　　“哦，得了。”她特自觉的跨上马，“往西边走，我一直想去精灵集市逛逛~~”
　　“可是……”
　　“没有可是。”她弯下腰，“我能现在就把你烧了，轻而易举，亲爱的。”
　　“你以为我会忍受你的胁迫？！”
　　“在我看来你当然会，毫无疑问，而且你还会陪我去所有我想去的地方。把我这样柔弱的女士扔在这里可不符合骑士精神。”
　　………………他彻底囧了……………………

　　至此，所有人都满意了——女巫可以继续收集漂亮小哥儿，维妮琪亚和墨尔莫终于过上了甜甜蜜蜜耳鬓厮磨的小日子，金龙由于有了跟班的和付钱的从此可以毫无顾虑的云游四方。至于兰斯……他至少有个美人相伴了，虽然她是个以“烧了你”为口头禅会时时上演家庭暴力的火爆美人儿。
　　不管怎么说，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嗯，可喜可贺。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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