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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谢安山一路跟着谢云庚从御花园到了一个废弃的宫殿。
周围人迹罕至。方才的小路过来一路上都没见到有宫女、太监,就连宫灯都少见,只有少数几盏残破的灯笼孤零零地挂着,凉风一吹,烛火忽明忽灭。
而那宫殿也不能说是宫殿了,早先朱红色的大门早已化作腐木,只剩下一小部分还挂在上头。
宫墙断裂了一半,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仍伫在那儿的,上头也已经有了些许裂纹,有时候风大了吹一吹随时就能倒下。
院子里杂草横生,池塘里的水上飘着清绿的苔藓。腐叶铺满了泥泞的土地,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残垣断壁在冷然的月光下,生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一阵冷风吹过,谢安山清醒了大半,寒意顺着脊骨爬上了脑袋,他的身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已故皇贵妃的景阳宫吗?
自从皇贵妃仙去后,景阳宫附近怪事横生,甚至还搭上了几条打理太监的性命。
太后曾过来凭吊,却看见着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吓得病了小半月。听说燕帝也曾看见那个影子,宫里的人都说是皇贵妃死得不甘心,回来索命来了。
一来二去,当时盛极一时的景阳殿便成了这幅样子。
他来这儿干嘛?不是他杀的自己母妃?难不成是被魇着了?
是不是皇贵妃把他迷惑带到这儿来,想要杀了他?
谢安山越想越害怕,满脑袋的鬼魂索命,战战兢兢的四处看着。
喝了酒后他的感官异常敏感,夜风拂过他的肌容,就觉着像是有人用冰凉的手在他面上抚摸。
脚下踩着的枯叶不断发出声响,谢安山咽着口水,拢紧了面前的衣服。
接下去的路愈发的阴森,谢云庚径直往殿里走去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再往里头就没有宫灯的亮意。
谢安山带着醉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停下脚步,他犯不着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转身离去时贴身的玉佩掉落在枯叶上,因为太过慌张也未察觉,更别说同玉佩旁一小节的枝丫。
听见远去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谢云庚步伐轻顿,偏头透过残缺的殿顶看了眼月色,眼睛拂过一丝嘲笑意。
有人从房梁上落在了他的身边,那人同谢云庚差不多高,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整张脸都被面具覆着,连肌色都无法辨查。
他对着谢云庚恭敬地拱了拱手,“九殿下。”
望了一眼谢安山离去的方向后,他接着问道:“殿下,他跑了,现下怎么办?”
谢云庚转着手中的枯枝,面色淡淡,“他会回来的。”
裴雾绕着御花园转了两圈,连谢云庚的衣角都没见着,明明有宫女说他朝着这儿来了。这儿同他的寝殿是相反的方向,若是他要回去两人应会撞上才对。
难不成是回两仪殿了?
裴雾正想着一回头看见了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朝着她身旁的亭子踉跄而去。
呈王?
他不是被燕帝的人带回府中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御花园,脸色还和见了鬼一样。
裴雾本想绕开他,可转念一想既然都在御花园那呈王是不是会遇见谢云庚,看他脸色慌张估摸着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会不会是谢云庚的手段?
脚步一转便朝着那座亭子而去。
谢安山抓起酒坛饮了一大口酒这才觉着身子有些回暖,他又喝了数口这才觉着那股子心悸的感觉渐渐消散。
“呈王。”
谢安山冷不丁听见声音,恰巧一阵风吹过,他整个人从石凳上跳起,抱着一坛酒像是要随时砸下去的样子。
“谁!?”
裴雾:“?”
她看着谢安山把酒坛举在头顶,觉得这位王爷醉得不清。
谢安山迷迷糊糊地瞧见地上的影子,喉结动了动这才放松下来,他报紧了手中的酒坛子,眯着眼辨认了一番,这才记起了眼前之人。
本来对于殿上顶撞他的事情,谢安山心中有股火,可方才被吓着了,便也不再计较这些,他急需有人同他说说话。
谢安山面上神色稍缓,“是你啊。”
“裴舞还是裴巫来着?”
“……”裴雾嘴角抽了抽,“裴雾,雾霭的雾。”
“哦,”谢安山抱着手中的酒坛子坐下,又开了一坛子酒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想起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
裴雾随意扯了个谎答道:“出来方便,没找着回去的路。”
“哦对,你是第一次来皇宫,”谢安山打了个酒嗝,“等本王饮完这些酒送你回两仪殿。”
谢安山倒不是那么好心,只是这一路上实在有些荒,今夜御花园的人不知为何比平常少了那么多,他自己有些害怕,要拉个人作陪罢了。
裴雾也猜到了一二,眉目微动,坐在了另一个石凳上,“王爷的脸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你胡说八道什么事情呢!”谢安山否认道。
眼珠子乱晃,手上不停做着小动作——他说谎了,方才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裴雾垂眼看了一下他脚边残留的枯叶,手上蹭到了一些灰迹,应是墙壁倒塌所致。
皇宫之内富丽堂皇,如果还存在这种地方,那边只有民间一直传闻闹鬼的景阳殿。既然传着闹鬼,那必然不会有人去打理。当时景阳殿还走过水,墙壁倒塌实属正常。
且他脚上的枯叶应是陈年的腐叶,御花园处处都有人打扫,能够有这种叶子的想必也只有荒废已久的地方。冷宫就算再差,也不会有这种叶子出现,那符合要求的便只有那景阳殿。
景阳殿是谢云庚的母妃生前的居所,谢安山方才从那儿回来还吓成这样必然同谢云庚有关系。
裴雾还在垂眸沉思如何从谢安山的嘴里头套话,却听见他一直嘟囔着玉佩玉佩。
“什么玉佩?”
“笑……”谢安山顿了顿,“我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裴雾敛起眼皮笑了笑,“王爷方才去了哪儿遇见了什么人,我可以帮王爷找玉佩。”
这一提,谢安山又想到了景阳宫的怪状,脸色一白。
可转瞬一想掉落的玉佩是笑歌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了,若是这也丢了如何对得起笑歌。
“本王……本王就沿着这条小道去了景阳宫。”
裴雾指尖微凝,果然。
“那王爷可曾遇到什么人,会不会是被顺走了?”
“没有,我方才就看见了九弟,再无他人。”
裴雾询问了详细的路,站起身来便打算去景阳宫。
“你去哪儿?”
“王爷不是玉佩掉了,王爷不去吗?”
裴雾轻声问道。
谢安山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景阳宫的荒凉,又想到太后和燕帝曾经遇到的女鬼。
“你替本王去找罢!本王醉了。”
说完便一头砸在了石桌上。
裴雾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嫌疼。
她顺着方才谢安山所指之路而去,越往里走越荒凉,若不是亲自来到,不敢想皇宫之内居然有如此阴森之所。
风似乎大了,几盏残破的灯笼因为纸皮不牢固,风顺着缝隙爬入了灯笼里,把那微弱的光亮直接给掐灭了。
神鬼之说裴雾历来不信,侧头看了眼灯笼便径直往下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景阳宫的宫门处。
从残垣断壁间便能看见院里的景象。
她儿时也曾来过景阳宫,那是皇贵妃还在世。
景阳宫虽不是皇宫最富丽、最热闹的地方,确实她在宫里感觉最有烟火气之所。
院里的那颗龙眼树每到夏日便会结出果子,皇贵妃便会命人仔细摘下送到各宫娘娘处,燕帝那时最喜在宫宴用这香甜的龙眼招待大臣。
那是裴雾吃过最好吃的龙眼,香甜汁满。
可是第二年她还没等到夏日,便传出九皇子斩杀自己母妃的事情。
那还是隆冬,她悄悄来到了景阳宫,里头已经没有几个宫人了,就连龙眼树都无人照看,逐渐在霜雪下被打坏了叶子,那一年夏日,她再也没有吃到那龙眼。
裴雾拿出腰间的那枚玉佩看了看,轻轻抚着上头的细纹。
皇贵妃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也是最温柔的女子。
“喵~”
四处空旷,这声猫叫便显得尤为明显,裴雾收起神思将玉佩放进腰间。
方才看谢安山的神色不似与人吵过架的样子,若非吵过架那他又见过谢云庚那么便是他尾随而来。
按照谢云庚的武功不应当没有发觉,那说明他是知晓有人跟着他。
裴雾锁着眉头加重了脚上的力量,装作是一个男子的步伐往前走去。
到一面假山之后她发现了地上躺着的那枚玉佩。
裴雾弯下身捡起,拾起玉佩的时候她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拿起玉佩旁的细小枝杈。
玉佩是被人打落的?
有人故意引导谢安山来到这。
裴雾瞳孔骤缩,想要转身离去。
耳边却传来了谢云庚不远不近的声音。
“事情准备的如何?”
“回殿下,燕帝处的太监已经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便可夺位。”
裴雾稳住了气息想要离开,转身之时脚边却多了一只炸毛的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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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裴雾:小说转身必会踩到枯枝定理,大家猜我会吗:)
炸毛白猫:喵~大家猜我会做什么,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