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今晨

　　想到下午的事情，林崇崇到底还是紧张，期待，又忐忑的，一上午在图书馆里又想集中在手头的资料上，可是心思总是转来转去，效率比平时低了许多，到最后，她坐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兀自笑了又笑，当真是没出息的样子。
　　紧赶慢赶抓紧时间查完资料，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2点多了。
　　左左已经回来了，正在宿舍整东西。看到林崇崇回来，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来一包芒果干递给她，林崇崇接了放在桌子上，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一件黄色A字连衣裙问左左，
　　“这件好看么？”不等左左回答就觉得这件不好，不能凸显自己的“长处”。
　　继续翻翻找找，“这件呢？”
　　左左这个急的，“打住，打住，先说说你要干嘛？”
　　林崇崇拿了件灰色的针织连衣裙，一步三笑地走到左左边上，
　　“林崇文约我吃饭。”话毕觉得不太对，就纠正道，“我约林崇文吃饭，他答应了。”
　　林崇崇思虑了一下，看着左左一本正经，
　　“他没有结婚，未婚妻，女朋友之类的……吧。”
　　左左瞧她如临大敌地样子取笑道，
　　“结婚了可以离婚，订婚了可以取消，有女朋友了可以分手，你怕什么？”
　　倒不曾想，林崇崇还真是一副陷入深思的样子，“结婚的话，就算了……”
　　“看你那样儿！没听说有女朋友。”左左又想起来钟志安最近说起来林家与白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倒觉得这是蹚浑水。
　　可是又觉得林崇崇但是一副我心照明月的样子，再说了，都还不确定的事，何必打击了小姑娘好不容易萌发的春心呢。
　　她打开了芒果干，塞到林崇崇嘴里，“真要担心，自己去问啊。”说完又转身在袋子里翻翻，隔着哗啦啦的塑料袋声音，问道，“你吃午饭了么？”
　　“没呢，不饿，早上在食堂吃了小馄饨。”埋头继续在柜子里翻找，“再说了，吃了饭，我怕有小肚子。”
　　左左停下手里的动作，朝着林崇崇，不可思议道，“小疯子。”林崇崇呵呵地笑，“不饿。”
　　左左也再懒得理她，躺回床上，“丢丢，我明年开学可能就不住宿舍了，钟志安让我搬他那儿。”说完还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林崇崇，生出一种自己背叛家中爱人要跟他人私奔的负罪感。
　　林崇崇一副了然于心的坏笑，嘴里的芒果干嚼得津津有味。
　　左左瞧着林崇崇那春心荡漾的少女怀春样子，想要笑话她，却也关心她，
　　“那你怎么办？”
　　“我也找个房子搬出去吧，有时候兼职回来晚，跟别人住倒也不方便。”
　　左左一听就开心了，“那好呀，到时候我要跟他生气了，我还可以去你那儿。”
　　林崇崇才不理她的疯话，“你家钟志安才不会呢。”
　　“怎么不会，那厮天天把着我命门样，说话特别气人。”
　　林崇崇拿了块芒果干塞到她嘴里，
　　“我会不知道你的脾气，你不找事大家都烧高香了。”
　　不等左左反驳，她赶紧拿起来手里的那条裙子，“怎么样？我穿这个可以吧。”
　　“可以！我们家林美妞儿穿什么都可以。不过，你当真是认真的？”
　　林崇崇想了想，又想了想，坚定地说了声，“我想试试。”
　　左左难道得一次想问题深刻了些。
　　林崇崇平时吃穿用度上倒也不差，虽然很少听她说起家里，但左左想终归是不差的。况且，她自己专业能力也强，总是能找些赚钱的兼职。姑娘家积极向上，长得也好，裙下之臣也不乏有钱的富二代，就她之前介绍的那些朋友，现在还惦记着她的大有人在。可是张家与林家到底是根基深些，未必能瞧得起这些小富小贵的。而且听说林崇文的妈妈，也就是张家的小姐，张弛中的姑姑可不是个什么好对付的。改天应该跟钟志安嘀咕嘀咕这个事，小姑娘好不容易得想好好谈个恋爱，总得结个善缘的好。
　　钟志安人是坏了点，可是想问题出主意倒还是不错的。
　　后又觉得自己也可能想多了，现在才刚开始，事情怎么发展谁还不知道呢，看姑娘家是一副热热情情的样子，林崇文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别是妾有心郎无意，倒是她现在先在这多虑了。
　　左左看林崇崇一副准备英勇献身地样子，就贼巴兮兮地说，
　　“那我就祝您马到成功，一帆风顺！”
　　小姑娘也不恼，迎着光亮，握着左左的手，眼神异常坚定，一副随时准备英勇献身的样子，“同志，请等我的好消息。”
　　两个人再忍不住对方恶心的样子，笑作一团。
　　钟志安的司机还在楼下，左左收拾完东西就又走了。
　　林崇崇在宿舍，换好衣服仔仔细细化了个妆，对着镜子照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万无一失。看了看时间，两点半。
　　林崇崇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包包，还有鞋子。
　　会不会冷……
　　因为加了外套，她又只好换了鞋，换了包，照完镜子又觉得这样不好看，最后还是只穿了连衣裙，换回了原来的包和鞋子。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再这样对着镜子照下去，她可能想要回炉重造了。
　　她镇定下来，拿出了明天需要用的翻译材料，需要再巩固一下。其实这个项目一直是她在负责，只是相比起英语，她对自己的韩语还是缺一些自信。而且韩方的交接人是个釜山人，那一口严重的庆南地区方言，林崇崇一度怀疑自己学的是假韩语。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半。
　　林崇崇的微信倒是响了几次，林建忠说给她银行卡里转了钱，问她假期什么安排，什么时候回去。
　　章小慧给她发了几张妹妹的照片，发了语音，也是问她假期的安排，什么时候回去。她没有回林建忠的微信。
　　银行的短信提示她早已经收到了，在这方面，林建忠一直都是慷慨又大方。
　　存了几张妹妹的照片，给章小慧回了一条语音，问了问妹妹的近况，告诉章小慧定下时间会告诉她。
　　她又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老人家上了年纪，林崇崇每次和俩人通电话，都像是在吵架，需要好大声音，可心里是暖的。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林崇崇的心情也是一点一点往下沉，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放鸽子了。
　　一直到快7点，林崇崇都要放弃的时候，她才接到林崇文的电话。
　　“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递过来，少了些平时的清朗，有些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只是听就能让林崇崇内心跳跃。
　　“好，我马上下去。”声音里有自己听不出的欢呼雀跃，已经待命三个多小时的林崇崇拿起包锁好门就下了楼。
　　果然，游戏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不公平。
　　林崇崇下楼就看见靠在车边的林崇文，长身玉立，自是一副恣意风景。
　　怎会有人生得这般好。
　　但是林崇文看到匆匆忙忙朝他走来的林崇崇倒是有些意外，小姑娘的速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快……而且今天的她看起来和之前的她是不一样的。
　　如果之前的她是个小姑娘的话，今天的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人。
　　她的头发低挽，着淡妆的脸晕着淡淡的粉红，灰色的中长线织连衣裙配上小巧的高跟鞋使她的身姿尽显，一双纤细透白的小腿露在外面，楚楚动人。
　　和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的她不一样，那天的她不是不狼狈的。和生日会上的她也不一样，那样的她就是个被宠爱的小姑娘。
　　今天的她，是个漂亮又吸引人的女人。
　　他替她打开了车门，用手帮她虚掩着头，颇为绅士，“请。”
　　林崇崇浅浅应到，嘴角一直弯起的弧度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谢谢。”
　　林崇文上车就向林崇崇解释道今天公司事情多，耽误了些时间。
　　林崇崇笑着说没有关系，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在宿舍刚好学会儿习。
　　路上两人闲闲散散的聊天。
　　林崇文听到林崇崇是舟城人的时候，说自己去过那里，实在不理解那里怎么会有咸的豆腐脑。
　　林崇崇一时气结，有些气嘟嘟，说起话来声音里讷讷，
　　“我也从来没想到过有人会在豆腐脑里放糖。”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竟引来了林崇文的一阵大笑。
　　等交通灯的空隙，林崇文转过头看着副驾驶上一脸郁闷的林崇崇，语气充满疑惑又特别正式地问道，
　　“林崇崇，那你这四五年怎么过来的。”
　　林崇崇想起来宿舍已经被吃完的空桶，更有些闷闷不乐，
　　“每次假期回来，我爷爷奶奶总是会让人给我准备腌好的豆子，按量一包包密封好，再放进密封的桶里，可我总是很快就吃完。还有啊，我去食堂买豆腐脑，不要加糖只要豆腐脑，阿姨们也觉得很正常。可能大学里天南海北的学生多，什么样的口味她们没见过，倒也见怪不怪。”
　　林崇文特别喜欢她讲这些琐碎的小事，听她娓娓道来这些烟火生活，心里是一阵熨帖，然后有些自嘲地笑，“那倒是我狭隘了。”
　　不知为什么，林崇崇听不得他这样说，赶紧解释，“也不是了，各个地方有各地方的偏好，而且你很好呀。”说完又觉得太过直接，有些沉沉地加了句，“那这样的话，也是我狭隘了呀。”尾声的呀，微微向下，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林崇文看着她这个样子听她这样说，怎么会不理解她的心思，她这般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维持与呵护，他怎么会不觉窝心。
　　想起来家里那一片乌烟瘴气，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躺在病床上的老爷会不会难堪，没想过他和嘉川会不会难堪……
　　手竟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嘴里轻轻叹道，“你呀……”
　　做完之后，林崇文自觉有些唐突，但是他并不后悔。从见她的第一次，他就想揉揉她的小脑袋，看她眉眼弯弯地笑。
　　林崇崇心中一阵欢呼雀跃，想要在他的手掌里再蹭蹭，再磨磨。
　　她也知道了章小慧为什么总说她最招人疼。
　　她看起来软软嫩嫩，遇事却是最为倔强，但是一旦知道哪个人是待她好的，她也会掏心窝的待那人好，而且也最会爱娇。
　　她看了眼专心开车的林崇文，她想伸手摸摸他下巴的颌线，想触碰他高挺的鼻梁。她现在也理解那句话，心不由己，明明才见没几面，可是一颗心不由自主，难以自抑地随着他简单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上下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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