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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妈呀,还没走!
魏修正在和采玉站在抱厦下说话。
百无聊赖,陆明月又缩了回来,手里掂着浇花壶,夹道尽头,正有坤宁宫的人来来往往。
要不从夹道绕回庭院吧,不然这么等下去,鬼知道魏修什么时候走。
一边想,她一边顺着夹道出去。从这里出去以后就是一个小门,小门外,则连接着坤宁宫的大门。
没想到,她刚走到坤宁宫大门口,就正好迎面遇上了要出来的魏修。
“正是当差的时辰,你鬼跑什么?”
“啊!”
猛然受惊的陆明月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自然顾不得手里还拎着的铜制浇花壶了。
水顺着壶嘴洒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抛物线的弧度。
这一瞬,定格。
事实上,那抛物线的尽头,正好对准了魏修的脸。时间呢,也不可能永远的定格下去。最终,当这一切结束以后,
陆明月傻了。
手里拎着的浇花壶当啷一声落地。
“…厂、厂公……你的脸…没、算了,奴婢给您擦擦!”
陆明月吓得赶紧掏出干净的手帕就准备要给魏修擦脸,在她抬起胳膊的那一瞬间,一股恶寒穿云破雾,直朝陆明月袭来。
顿时,她就打了个冷颤。
“……你的眼珠子是长在头顶上了么!!”
魏修火了,一张脸阴沉的像是即将要打雷下雨的云层。森森寒意拔地而起,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连带着头顶的日光都弱了下来。
陆明月很没用的腿脚一软,被这气场给吓的跪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依照魏修巴不得她立马暴毙的性格,如果不想出一个完美解释的话,用不到明天,下个时辰,太阳就能照在她的坟头上了。
跪在坤宁宫门前的路上,陆明月低低的伏着头,能够清楚的看到从上滴落的水珠正一滴一滴的砸落在石板上。
这一天,几乎是陆明月的用脑巅峰。强烈的求生欲令她的大脑飞速旋转,就差摩擦起电了。
吞了一下口水,随着喉咙滚动,陆明月无比紧张的开口了:“厂、厂公容颜……实在是绝、绝美……奴婢一不留神…把您看成一朵花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魏修足足沉默了数十秒没有吭声。
这让陆明月误以为魏修已经走了,所以,当她缓缓的把头抬起来以后才发现,那双阴冷入骨的眼睛其实一直都在死死的注视着她。
水顺着魏修的脸颊滴了下来,正好砸在了陆明月的额头上,吓得她一个激灵,往后瑟缩着退了几步。
这时,她的余光一晃,突然看到魏修身后的宫道上,有个人正缓缓走过来。
“哎,这是怎么了?魏公公怎么就盯着人家姑娘死活不放呢?”
这人是个女子,她穿着一件绛红色绣缠枝芙蓉纹样的外裳,八幅的湘水裙上金银丝线勾勒出的祥云栩栩如生。
随着莲步轻移,那裙裾边的赤金禁步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反而是她说话间的笑意,能让人无端的想起夏日里的柳树荫荫与湖畔那飞掠而过的鸟雀。
陆明月的视线顺着往上挪,不禁一愣,这女子,生的也太过好看了吧…
魏修闻声也是一怔,视线乍然而收,踅过身抬手作揖:“微臣给殿下请安。”
殿下二字入耳,陆明月的脑中就开始快速的回想起来,如今的明泰帝膝下一共有五位皇子,四位皇女。
不巧的是,在这四位皇女里,陆明月一位也没见过。
所以面对这名女子时,陆明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迟疑了一瞬过后,只得效仿魏修,也称她殿下。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厂臣不必多礼。”
刚说完,她的目光微微一偏,就落在了陆明月的身上:“你是坤宁宫新来的宫人么?怎么从前本宫没见过你。”
陆明月闻言连忙磕头回道:“奴婢是新来的,唤作陆明月。”
“起来吧。”
接着她又走到魏修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睛一弯,笑吟吟的问:“厂臣方才还未回答本宫,你怎么一直盯着这小宫女看不挪眼啊?”
起身后的陆明月闻得这话,眉头不禁一蹙,她心道,这究竟是哪位公主,为什么她看问题的角度如此清奇?
魏修为什么盯着她看,是因为她不小心泼了他一壶的浇花水啊。
魏修蹙了眉,抿了抿唇道:“回殿下,臣没有盯着她看。”
陆明月一愣,嘿,这人还说谎!
果不其然,魏修话音刚落,这女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忙拿手帕掩口,正要说什么,却又“哎哟”一声:“厂臣这头上怎么湿漉漉的?坤宁宫里也没听说修池子什么的啊。”
魏修的脸色不太好,他皱着眉道:“殿下,西厂还有公务要处理,臣改日再去玉照宫给您请安。”
他想走,谁料这女子不肯,猛然一声:“站住。”
没办法,即便魏修身为西厂提督,在主子面前,他也永远都是奴才。主子让走才能走,主子叫停,他就立马得停下。
女子绕到魏修面前,仍旧笑吟吟的问:“看了就是看了,厂臣如此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怀疑。”
“……”
陆明月目瞪口呆的愣在一旁,心道,这场面……什么意思?殿下既然问了,魏修你就说嘛!
正思忖着,陆明月突然恍然大悟,哦,明白了,他这人,向来好面子,若叫旁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宫女浇了个满头水,一定觉得很丢脸,所以才遮遮掩掩不肯承认!
对!一定是这样!
原来魏修也有觉得丢脸的时候啊,她正窃喜着,谁料那女子忽然不问了,只笑着说:“罢了,罢了,本宫昨天听说母后刚得了幅名家的画,顺道过来看看,厂臣既然有事,就自去吧。”
陆明月有些沮丧,真是,揪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到兴头上,这怎么又不问了啊!
她悄悄的觑了一眼魏修,只听魏修薄唇轻启,道了句:“微臣告退。”
那女子也随之进了坤宁宫,陆明月忍不住挑眉嘀咕了魏修一句,嘁,假正经。
可她只顾着小声嘀咕,却没想到魏修耳朵很尖,这话已然落到了他的耳内,将走的脚步又停,转过身来盯着陆明月,眸中寒芒一现:“你方才说什么。”
陆明月一愣,啊?这人耳朵居然这么尖!但背后说人毕竟不好,她有些心虚,抿了抿唇,打着哈哈道:“嗐,厂公真是自恋,奴婢先前不是说了么,还要再说一遍啊?”
“本座叫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明月被魏修乍然一问给吓住了,她蹙了眉,眼中神色复杂,这人又怎么了,不过一句嘀咕,竟这么较真么?
陆明月有些无奈,正打算把先前的假正经再说一遍,却又忽然想起刚才她将浇花水泼魏修一脸时说过的那句话。
按捺住想笑的冲动,陆明月道:“奴婢说,厂公容颜绝美,奴婢一不留神把您看成了一朵花……”
“不是这句……你!”
没等她说完,魏修就将她的话打断,俄尔深吸一口气,袖下的手攥了又放。
忽然他冷嗤一声,颇带恨意的道:“罢了,本座懒得与你计较。”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陆明月见他走远了,就翻了个白眼:“假正经,说的就是你!”
待到几天后,慈宁宫就来了人,再过阵子就是寒食节,太后要在慈宁宫花园办小宴,让皇后下帖子请嫔妃们一同前去,顺便操办小宴事宜。
可皇后近来忙着调养身体,并不理会这些,也就只好让采玉代为操持,而坤宁宫掌事的担子也随之天降,掉在了陆明月的头上。
自那日陆明月将锦心从司礼监救回来以后,她的伤就一直没好。
辛者库的宫奴么,各个积劳成疾不说,还穷的响叮当。所以锦心不想让人担心,也就隐瞒了部分伤势。
当陆明月发现时,她的腿疼的已然走不动路了。都已经严重成这个样子了,陆明月不可能坐视不管,但宫里看病,除了主子能有太医诊治以外,其余的人都要靠花钱使银子才能请的动。
陆明月如今虽是坤宁宫的宫女,可她入坤宁宫才半个月,月例自然是没有,除了小康子和锦心,她也没有其他认识的朋友。
好在以前在家无聊时,常常会做些女红来打发时间,所以多年以来,陆明月的绣品,向来是世家女子中数一数二的。
想到法子以后,小康子就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去给陆明月买丝线绣针,而后经过几日的通宵才将绣品完成,随后又让小康子托太监朋友变卖了银钱去给锦心看病。
好在药来的及时,锦心只需多多卧床几日,按时服药就能见好。但陆明月仍旧放心不下,总是隔三差五就来辛者库一趟。
这天陆明月回到辛者库看望锦心时,小康子就赶忙跑过来给她连连道喜,那神采飞扬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捡了金锭子呢。
他兴高采烈的说:“从辛者库宫奴一跃而起,成了坤宁宫的掌事姑姑,虽说只是暂时代管,但好歹也算摸到个边儿了,阿月啊,你运气可真好!”
陆明月笑了笑:“若非我铤而走险,哪能有今天呢!你啊,好好跟着你师父学,宫里头当差,可千万别出岔子啊,记好么?”
小康子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我省的。”说完又想了想,道:“对了,慈宁宫不是要办小宴么,说不定咱俩到时候还能在那碰上呢!”
陆明月诧异:“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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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拍肩膀): 我相信你,你没看她!
小月月: 说谎的人会秃头。
作者君(惊): 忽然感觉头顶有点凉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话说,小月月的性格已经在慢慢养成了,和刚进宫那会儿已经不一样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