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女的荣华路

作者:曦月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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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遇


      最终,星笙实在推拒不得,收下了字帖和纸笔。在她的再三坚持下,林登科才让掌柜找还了余下的九两银子,并且由她亲笔立了字据,欠下林家大公子林穆野白银一两。

      辞别了林二公子,她抱着不知两人能否有缘再见的惆怅,赶往竹间别苑去听课。在幽深的竹林间一番小心穿行,终于在晌午到来之前,凭着记忆找到了别苑。

      她见四下无人看守,正打算从大门溜进去。突然,由远及近的奔跑声响起,伴着声声犬吠。

      有狗!意识到这点,星笙心下一慌。

      倒不是她怕狗。她家里也曾养狗,知道对于她这种闯入者,狗狗的嘴下通常是不留情面的。

      她赶忙伸手探向怀中,掏出一个略显干瘪的鸡腿。这是她们家昨日的晚饭,她特意省下来,今日带过来打算就水充饥的。

      虽有些舍不得,事急从权,她用尽全力,将鸡腿当着狗狗的面儿向远处抛去。狗愣了愣,看看她,又看了看远处的鸡腿,毅然决然地回头追鸡腿去了。

      她趁机一阵风似地跑进了别苑。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院落内,先生正闭着双目、摇头晃脑地给学生们授课。

      错过的这节课是《易》吗?还好,没错过策论课就好。月溪书院的入学试不考《诗》《易》这些。星笙这么想着,之前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只觉得周身乏力不堪。

      她找了个僻静角落,靠坐在宽大的竹子旁,久违地一本满足地听着先生讲课。阳光透过竹间缝隙,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让人听着听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是谁在那儿?”一声厉喝,吓得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不好,被发现了。她慌不择路,借着竹林的掩护,拔腿就跑。

      “小贼还跑!”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前一后将她围住。

      原来,别苑不是没有护卫,而是别苑内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别人惦记,护卫们便也玩忽职守,自寻清幽处歇着去了。这不,午膳的时间快到了,他们才结伴返回,正巧碰上了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的星笙。

      “我不是贼!”星笙辩解。

      “那你干什么的?”一个护卫狐疑地问。

      “贼脑门上又不会写着‘贼’,别跟他废话,搜搜就知道了。”另一个道。

      说着,一人扭住星笙胳膊,另一人向她身上搜去。

      “这是什么?”护卫搜出了一打字帖、纸笔、欠条还有林二公子的墨宝。林二公子没署名,墨宝他们自然不认识。但一式两份的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星笙欠林家大公子林穆野一两白银。

      “你欠我们大公子钱?”护卫诧异地问。

      “我们”大公子?难道说,这间别苑是林家的?

      星笙灵机一动:“没错,我是来找你们大公子的,不是贼。”

      “大公子不在这儿。”

      “打扰了。”她冲二人行了个礼,转身就溜。今日诸事不宜,还是另寻机会过来旁听吧。

      “等等!”护卫毫不客气地揪住她发髻,“少骗人了,大公子从不来别苑,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寻他?欠了钱还敢过来偷,臭小子,快跟我们去见官!”

      “我没偷,你们放开我……”星笙奋力挣扎,绝不能被他们抓着,一旦见了官,有理也说不清了。

      “怎么回事?”正在听课的林登科注意到这边的争吵,循声找了过来。

      “二公子,是——”护卫声音一顿,只因争执中,星笙的发髻被扯乱,一头如云的长发披散开来,显得她一张小脸更加的娇俏惹人怜爱。

      几人都怔怔地盯着她看。

      “你是,星笙小兄弟?不,是小姑娘,额,星笙姑娘。”林登科语无伦次地开口。

      在这种情况下被拆穿女扮男装的身份,星笙只觉羞得无地自容,低头看都不敢看林二公子一眼。

      “二公子认识她啊,”护卫挠头,“我俩还以为她是小贼。”

      “放肆。”林登科斥道,“这是我朋友,还不给星笙姑娘道歉。”

      “是,姑娘抱歉。”两个护卫唯唯退下。

      “家奴无礼,得罪了。”林登科怕她不快,继续给她赔礼。

      “不,是我有错在先,不该擅自闯入你家的别苑。”星笙小声认错。

      “星笙姑娘你?”林登科好奇,这竹间别苑偏僻得很,她一个小姑娘为何会来到此处?

      星笙心道,林二公子是恩人,自己不该再骗他。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决意将一切和盘托出:“二公子,我明年要参加月溪书院的入学试,因读不起学堂,听说这里办了私学,逼不得已才想着过来旁听。请公子允许我留下,大恩大德,姚星笙日后必定相报。”

      林登科吃惊地看着她:“你要参加书院入学试?”

      她讪讪点头。

      “你姓姚?”林登科恍悟,“你家是从京城搬来的?”

      她再次点头,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她家中的情况。

      林登科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好奇道:“可你看上去还不到十岁,明年参加不了入学试。”

      “我年底就十三了。”

      “原来你只比我小一岁,”林登科自然而然地唤道,“星笙妹妹。”

      她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看出她的拘谨,他主动开口道:“算上刚才,咱们今日总共巧遇了三次。这是何等的缘分。既然我唤你声‘妹妹’,就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尽管留下来,安心上课。”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呆看了半晌才想起要道谢:“谢谢二公子!”

      本是来偷偷旁听的,如今托林二公子的福,竟可以正大光明地听学,她是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般的幸运。

      “走吧,先生还没下堂,咱们赶紧回去听课。”林登科主动牵起她的手,领她往学堂的方向走。

      她被烫到般地想要缩回手。林二公子却握得极紧,面上也是一脸的坦荡,似乎丝毫没往男女大防那方面想。若她此刻真用力挣开了他,倒显得矫情了。

      她告诉自己别多想,二公子光风霁月,只是把她当妹妹。可不知怎的,掌间传来他手指的温度与柔软细腻的触觉,让她感觉自己从手指尖热到脸颊,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星笙妹妹,你脸怎么这么红?别是病了。”林登科注意到她的异样,担心地问。

      她慌忙缩回手捂住脸,不知该怎么答他。

      见她不答话,他转身唤道:“明秀,你快过来看看!”

      “二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应声而来的,是个容貌明朗的红衣少女,见着林登科身边居然有个小姑娘,诧异地问,“这是谁呀?”

      “明秀,这是姚家的星笙妹妹;星笙妹妹,这是乐明秀,我表妹。”林登科给两人介绍。

      “姚星笙?”乐明秀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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