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职业者

　　白叶从伦克异能学校离开的时候，学校的广播正在播放着白叶他们这一届的“异能测试结果”——

　　【本次测试中，共有1037名“一”级异能者，15名“十”级异能者，3名“百”级异能者。】

　　白叶静默地听着。

　　这是个相当普通的测试结果。

　　“千”位级的异能者向来十分少见，学校能够收到几个“百”级的学生，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可以想象，那些“十”级异能者和“百”级异能者，将成为学校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们会得到老师们的“亲切照顾”。

　　这种照顾，类比一下，大概和“把学生拎到讲台边上、单独设置一个座位”的行为，有着类同之处。

　　学校期待着那些学生，在将来，会晋升成为独当一面的“千”位级异能者。

　　他们是最有可能成为各个异能组织领头人的“好苗子”。

　　至于像白叶这样、被挂上一个“无异能”牌子的同学，则会被学校无情放养。

　　——白叶倒是希望她能被放养。

　　可是现在，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并不比集中在那些高阶异能者身上的视线少……

　　……

　　餐厅距离学校并不远。

　　车行五六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无言。

　　比起一个星期之前，沈津的话似乎更加少了一点。

　　他的手指搭在金属小桌的桌面上。

　　桌面依旧摆放着各种颜色的饮料和那个AI球。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关心她是否无聊，也没有主动给她倒饮料。

　　他在尽量减少和白叶的交流。

　　之前“无知无觉”来到学校的行为，让沈津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失控感。

　　他做情报工作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无论是面对敌人、面对友人、还是面对他自己，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在反省。

　　可是，反省的过程中，却又意外发现，他能够清楚记住11月1日那一天，白叶说过的每一句话。

　　尽管他的记忆力确实因为“异能”被加强过，但是，这个事实依然很离谱。

　　她的相貌、她的说话方式和身上的那一份“未知的洁净”，让沈津产生了一种感觉——

　　她和他可以完美契合。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两个人吗？

　　沈津不相信这一点。

　　伦克市的生存环境，让他根本不会往那样“美好”的方向去想。

　　而如果排除掉这种可能。

　　就只有另外一种——

　　她是个阴谋。

　　为他“量身打造”的阴谋。

　　沈津的目光沉了沉，他不太愿意承认的一点是——

　　他并不想很快就处理掉这个阴谋。

　　飞行车停稳以后，他没有转头，平静说道：“下车吧，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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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家名为“行空”的私人餐厅，很小众。

　　餐厅之内，一共就只有七把椅子、三张小方桌。

　　——最多同时容下七个人在这里吃饭。

　　此时，餐厅里空荡荡的。

　　只有沈津、白叶和餐厅老板三个人。

　　老板慈眉善目，在头顶绑了个白色的头巾，头巾上用毛笔之类的书写工具，写了“行空”两个字。

　　“沈，这位是？”

　　老板指了指白叶。

　　沈津点头示意：“自己人。”

　　他和老板之间的两句交谈，以及老板称呼沈津的方式，让白叶察觉到，这个餐厅和“地下室”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是个据点吗？

　　老板听到沈津的解释后，就放心地没有多问，而是转向了“吃”的话题：“打算吃点什么？和之前一样？”

　　沈津看向身后的白叶，问她：“你有什么忌口吗？”

　　白叶摇了摇头：“没有。”

　　作为改造人，白叶平时不需要像普通人类那样进食，对食物的概念，也单纯停留在“这东西有没有毒、能不能吃”上。

　　她对味道没太多了解，更谈不上有什么忌口或者不爱吃的东西。

　　沈津和餐厅的老板说了一句。

　　“按照以前的来吧，两份。”

　　老板应了一句，钻进厨房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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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津和白叶在小桌旁边坐下，沈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白叶重复着之前的回答：“我和权峥没有关系。”

　　沈津并不相信。

　　不过，这句话让他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当沈津意识到自己心情的变化时，他又面无表情地将这一点“好心情”的嫩苗给压回了冰冷贫瘠的土壤里。

　　沈津说道：“既然你坚持这个回答，那我换一种问法。”

　　白叶望着他。

　　“什么问法？”

　　“你们在一起过吗？”

　　白叶微怔，在她的词条中，“在一起”这三个字其实有很多含义，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津问的是什么。

　　“没有。”

　　她回答地很干脆。

　　沈津继续着他的问话：“你们以前认识吗？”

　　白叶这次没有否定，而是说道：“认识。”

　　“怎么认识的？”

　　白叶知道，如果她不给出一点“真实的信息”，沈津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给她签字证明的。

　　所以，她必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说出点足够打动对方的东西。

　　“我是地上网络签约的艺人。”

　　沈津的视线微停：“谁？”

　　“Kusy。”

　　听见这个名字，沈津略微抬了下眼，似乎有些意外。

　　这个信息足够说明，为什么之前权峥见到白叶的时候，神情有所变化。

　　自己公司的艺人和自己的死对头走在一起，总不可能无动于衷。

　　……

　　老板将两份相同的“食物”端了上来。食物种类繁多，足足有十多样。每一样都十分精细，并且分量很少，给人的感觉就是——

　　每种吃一口，尝尝鲜就可以了，不要指望第二口。

　　白叶没有立刻吃东西，她想要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现在可以给我签字证明了吗？”

　　将身份挑开了一点之后，白叶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

　　沈津沉默了几秒，他说道：“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

　　他绕回了这个问题。

　　白叶视线微微偏开，这个她没办法解释。

　　她会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单单只是“沈津也会出现在那里”而已。

　　这理由当然不可能对沈津说。

　　她有些沉默。

　　不过，让白叶感到意外的是，沈津虽然在“她和权峥的关系”上，一直刨根问底，却在这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的问题上，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宽容。

　　“你不想说也可以。但是，你要签字证明，我有另外一个条件。”

　　白叶问：“是什么？”

　　沈津身子向后撤了撤，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给白叶发了一则类似于“公告”的东西。

　　“帮我做一件事——”

　　“将这则公告，发布在异能学校的电子公告栏。发布的时候，要使用你本人的校园账号，并且署名。”

　　白叶低头，她将公告浏览了一遍。

　　这是一则很普通的公告。

　　甚至白叶看的时候，不太分辨得清公告的前因后果、也无法猜到，为什么沈津会想要她在学校，突然发这样的一份公告。

　　公告只有很短的几句话——

　　【对方试图谈判，说明他们没有把握完全消灭我们。】

　　【沉默顺从只会被吞噬，反抗才有新的出路。】

　　【我愿作为此次反抗的领队。】

　　——反抗，领队？

　　白叶有点疑惑地看向对面的人。

　　沈津却没有给她什么解释，只是说道：“如果你将这个发布在电子公告栏，并且保留一周时间不删除，一周之后，我会亲自去和艾原澄清我们的关系。
　　这一周时间，警署那边，我也会帮你拖着。”

　　白叶抿了抿嘴，“一天情侣”变成了“一周情侣”。

　　——这是个步步深入的陷阱。

　　不过，走进他的陷阱，本就是她的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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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

　　午饭结束，沈津将白叶送了回去。

　　白叶按照沈津说的那样，将“公告”发在了学校的电子公告栏。

　　电子公告栏算是个很热闹的校园APP，总结一下，算是“公告、表白墙、八卦风云录和情感宣泄处”的集合体。

　　白叶刚刚发完这条公告，抬头走进教学楼。

　　踏入教学楼的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学校里的气氛不太对。

　　她隐晦地看向四周，悄悄拦下了两个正低声讨论什么的女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道：“学校刚刚得到消息，今天上午，那三个检测出来具有‘百’级异能的同学，他们的家里，分别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爆炸袭击。”

　　另一个女生也接着话：“而且，财团发布了一条声明。”

　　白叶皱了下眉。

　　“财团的声明”和“沈津的公告”在这个时间点同时出现，不可能是巧合。

　　白叶正思考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用通讯器打开了财团的官网，官网上，是一条相当露骨、相当令人感到震惊的“声明”——

　　【今天，针对伦克第一异能学校学生的三次爆炸，暂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是来自财团的预警。】

　　【我们相信，所有对“审时度势”四个字有所见解的同学，都能够理解我们的意思。】

　　【以下，是我们开出的条件——】

　　【只要你们愿意主动砍掉自己的双手、换上“地上网络”公司新推出的一款“机械手”，我们就会将你们的名字从“爆破名单”中剔除。】

　　【否则，我们不保证，下一次爆炸，是否会发生在你的身边。】

　　【——地上网络】

　　白叶看着这份“声明”，脑海中闪过一些推测。

　　权峥开始动手了。

　　他想要借此机会，突破“第一异能学校”过去几年中，构造起来的坚固防线，并将学校纳入财团的掌控。

　　而沈津让她发表的“反抗公告”，无疑是将她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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