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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里面的人不是城主，那还能是谁？难道是其他道友提前一步？我们来的时候也有几道气息跟在身后，看来这深夜来城主府的人并不少，会是谁呢？”郝十八嘀嘀咕咕的兀自在那分析。
莫嗔冷着脸打断他，“郝十八，你去燃了通讯符，叫楚凌云和秦丘通知其他弟子，说是城主府有大魔出现，明日正午时分除魔之时，今夜让他们别来了。如果可以联系到其他门派弟子，就让所有人按兵不动。”
郝十八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在此守着。”莫嗔也不看他，只重点提了一句，“联系到其余人后，你就回到酒楼等我消息，切记，不要随意外出。”
通知其余弟子的原因郝十八明白，毕竟若城主府内真藏有一只大魔，光靠他们几人肯定是行不通的，可是为何要叫他去酒楼等候。
虽不明白莫嗔其中真意，但瞧他脸色不佳，常年习惯于此的郝十八也不敢多闻，转身朝城主府外走去。身上的通讯符无风自燃，带起星星火苗。
郝十八的身影眨眼间就寻不着了，其余三人待在暗处也不开口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过分。又过了片刻，躲在在城主卧房外的气息纷纷离开，只偶尔留下了那么几道。
莫嗔也不在意，他开了口，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底部石更挤出来似的。
他道：“阿闻，你先进去。”
莫朝闻不疑有他，率先冲向了城主卧房，在莫嗔眼里他就是冲向了一张魔气形成的大嘴，只一瞬就被吞了进去，再无任何声息溢出。
身后，郄萦怀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很疼他呢。”
莫嗔盯着那间房，“这不是你们专门为他设的局麻？”
“莫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设局，我也是到了这儿才发现此处魔气冲天。”郄萦怀为自己辩解，脸上俱是无辜之色，似乎真像他说的那样，“倒是莫师弟，既然都发现情况有异，怎么还叫莫朝闻进去呢？”
“即便我今夜不让他进去，你们也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其骗进阵法之内，是也不是？”
郄萦怀：“莫师弟乱扣帽子可不好。”
“不承认啊，那么让我想想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呢。”莫嗔见他不认也不恼，歪了歪头，“应当是从十几年前吧，魔族增加修为需要血气，血气越强则效果越佳，可拥有上等血脉的魔族数量太少，而有上等血脉又无强大修为的更是少之又少，于是你们便想了个法子——造魔。”
莫嗔看着郄萦怀，郄萦怀亦回望着他，面上仍是那副惯常笑容。
本就不期望对方接话的莫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是拿修士造魔，先不说几率大不大的问题，光是所要承受的风险就是巨大的。各门各派对魔族深恶痛绝，若是被他们发现定会阻碍你们的大计，是以你们把目标转向了凡界。”
“可凡人身子骨弱，无法承受魔气入体，贸然行动怕是得不偿失，所以你们把目标定在了有上品根骨的孩童身上。魔气入体，魔血生成则魔体出现，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慢慢变成了一只魔。也正是如此，孩童本身所具有的上品根骨也会渐渐萎靡，形成下品，故而无法进入宗门修炼，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郄萦怀笑了，“莫师弟大晚上的怕是魔怔了吧，胡编乱造一些故事再认定师兄是魔族，这可不好。”
莫嗔脸上一派冷漠，转过身子面朝郄萦怀：“怎么？师兄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让低等血脉的魔族杀了那些凡人，再借皮囊混入人族，只待魔血生成的那一刻，开启造魔大阵，彻底将其改造成拥有上等血脉的魔族，你们再将那些魔族杀了。”
莫嗔说着，人倏地跑到了郄萦怀的身后，平日里低沉淡漠的嗓音在这个乌云遮月的夜晚，却莫名叫人胆寒。
“那些血气融入你们的身体里，这修为怕是会涨得很快吧。”
别看郄萦怀表面上淡定无比，实则在心里暗暗警惕。他们部署这些事宜已有十数年，哪料到会有一日从别人口中这么明明白白地抖搂出来。
郄萦怀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莫嗔:“郄师兄当真是嘴石更，不知你可否认得这个呀。”
一块石头被灵力所托，晃晃悠悠飘至郄萦怀眼前，惹得他瞳孔一缩，呢喃了出来:“噬影石…”
话一说完那噬影石就被碾成了粉末，“这噬影石想必眼熟的很，那内门弟子是被你所杀吧。”
郄萦怀：“你既已知晓此事，里面的内容瞧了吗？”
莫嗔好笑：“怎么，到了如今的情况你还想威胁我？你以为外楼那本书的位置我何以能够知晓的一清二楚。”
刻意停顿了下，莫嗔才好心地为其解答，“因为那本书就是我塞进去的。从你来到兽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砧板上的肉了。”
“你到底是谁！”到了此时郄萦怀终是有些绷不住了。
莫嗔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手放在对方脊背上，冲着郄萦怀唤道：“谒厄，是你的名字吧。”
常年挂在脸上的假笑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郄萦怀防备地看向他，眼神冰冷，“不许你叫这个名字！”
先不关心当前处境，也不问清他知晓一切的缘由，只因叫了一声名字，就如此厌恶。
“看来你和夷古的感情比我想象当中的要更‘好’些。”
这个好字讽刺意味十足。
郄萦怀不屑地撇了撇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那么我就不能留你了。”汹涌的魔气四溢而出，被定在原地的身体冲破了桎梏，随即魔气化为魔刀，直冲莫嗔面门。
莫嗔一挥手，所有攻势化为虚无，郄萦怀反被灵气掼在了地上。
郄萦怀方一抬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若说方才定住他的是灵力，而这次他却感受到了一股更强大的魔气。
怎么会！
他艰难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莫嗔蹲下身子呵呵笑了两声，凑近对方说，“我不就是你们造的魔喽~”
“怎么可能！”郄萦怀不信。
莫嗔作无辜状，“我也不想信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被撕破了伪装郄萦怀索性也不装了，开门见山道：“那你为何还要让莫朝闻进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嗔站起身，整个人彻底阴在暗处。
郄萦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说：“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们也按照你们的原计划进行，只是藏在莫家里的魔别让我动手，你去处理了。至于楚凌云嘛，他那我会想法子瞒过去的，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
说完这些话，莫嗔抬脚往城主卧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笑盈盈地看着郄萦怀，“哦，对了，你怕是这两年在御天还没见过自己的本体吧，我可是送了份大礼给你。”
满满的恶意昭然若揭。
“啊——”郄萦怀痛呼出声，之前背脊被碰触过的地方像是有刀子在割，象征魔族年岁的魔骨一根根向上突出，刺破皮肤，墨色魔气犹如黑蛇在皮肤上游窜。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幻成魔形。
面前渐渐凝结出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模样，修长的四肢与以前无异，只是那头白发发梢被猩红所染，眼角处也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摁着添上了些红墨。
这是…什么…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径自响起：“魅兽血好看吧，你猜我把魑兽的血喂给谁了。”
“莫嗔——！”
不顾身后魔族憎恨的大喊，莫嗔走进了屋子，屋内莫朝闻躺在地面正中央，造魔大阵闪着妖异的红光，无数的魔气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全部涌进阵法中间那人的身体里。
许是听到开门声，莫朝闻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轻声道：“阿嗔，我有点痛。”
莫嗔快步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似地哄他：“痛就睡一觉，睡完就好了。”
过了今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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