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 章
厚重大门轰得打开,几名着装统一的美貌侍女缓步而出,分列两侧,每来一台轿子便和小厮上去接迎,门上门匾大气的草书毛笔字“岑府”。
“这岑府,手笔还真大啊!”
今日街道上徒增众多华轿骏马,难免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偏偏好多人都习以为常,这让从外地来经商的缪安好奇不已。
他正坐在早点铺等包子豆浆,一时好奇欲打听一二。而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小老百姓也不怕说错什么,遂好心为他解惑。
虽然如今的岑府不入朝堂,但据说当家公子的父亲,岑老爷曾官拜四品言官,九年前憾然病逝,而往上追溯也是数代的大殿高官。
当年还未及冠的大公子因感念父亲病逝,决意永不入京,更妄谈京中的老父旧友。
四年前,闭门谢客的岑府因大公子的成年礼突然广宴宾客,从这年起每逢出冬入春便有一场春日宴,取新年新始之意。
只是不知今年的春日宴怎的晚了两月。
此次岑府增加了邀请名单,不仅是全宁州有名的达官贵人和江湖义士,声势也比往年还大,从月前便做足了势头。
到今日开门见客,当的是门庭若市,来往俱是贵人。
如此大的阵势,自然也有不少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贵客。
因着是有底蕴的老宅,岑府布局大气古朴,迈过大门穿过影壁沿路都是人。
有锦袍公子见到相识便停下絮叨几句,便有小厮穿梭其中适时指路,有少年贪玩跑去小路,便有小丫鬟追上去温柔安抚,或送去玩耍或引几名年岁相当的一起。
路旁摆置了不少应季花卉,或珍稀或普通,但都春意盎然开的极盛。
到达春日宴的招待之所,假山流水伴着琴音佳曲也极有诗意,每位宾客面前各置一案,上有瓜果鲜食,好不惬意。
席间不乏人精,相识的互相引荐,全当做结识人脉,一句久闻大名一句彼此彼此,其中也有少数人特立独行,像是单纯来赏春蹭吃的。
其中便有一位喜穿白衣的俊俏公子,春日打扇端的是倜傥风流,他百无聊赖挑了颗果子,正欲往嘴里扔,眼神一顿,张嘴吞下就迅速起身:“来了来了哈哈哈,可算来了,就等你这位东道主了!”
岑大公子斜了一眼丁俞,懒得搭理他,一人走上最前面的座位,开始十年如一日的开宴讲话。
他今日穿着更为隆重,比平时素静简单的袍子多了东道主的镇定沉稳。黑袍银线走针,白玉面庞沉静如水,端的是深邃不可测。
不过这次与之前不同,例行讲话后他略显沉重道:“众所周知,岑某继承家业数年,一直在寻找家妹下落。”
说到这里还恭敬冲天一拱手:“承蒙老天垂怜,家妹因祸得福师承高人,近日已认祖归宗。在坐诸位都是豪杰英士,也是了解岑某有仇必报的性子。”
“岑某人微力薄,但凡有人能提供帮助的,岑某在此谢过,事后必厚报之。”
……
开席期间,丁俞自持与主人家私交甚笃,命仆从搬了椅子过去同坐。
岑大公子也由着他,刚坐下那纨绔便凑了过来。
“你知道今日这一出只是徒劳。”丁俞说的笃定,也确实是事实。
岑大公子端起薄壁琉璃杯,嗅了嗅并不喝:“我知道。”
纨绔突然看不懂了:“那你怎么……”
“打草惊蛇。”他打断对方,目光穿过酒杯在席间游荡。
“???哎你在看什么……”
岑大公子挑眉示意,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名正搂着一名娇媚女子喂酒的油腻男。
二人心里不约而同一阵犯恶,只是丁俞更加明显:“这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落魄户而已。”岑大公子仿佛毫不在意,只捏着酒杯的指尖泛白。
丁俞心知肚明,嗤笑一声回归正题:“你觉得他们会按捺不住?”
这不废话吗?岑大公子懒得回答,视线里那个男人抱着美人却目光飘忽,明显心不在焉。
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有人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他抬头对上岑望二人的目光,讪讪一笑收回了手,如此终于收敛了些。
前厅热闹,后院还是一片惯常的安静祥和。
岑希得了叮嘱,在哥哥让她出去前,却不乱跑,何况是这种外人众多的日子。她出了房门只想晒个太阳,享受下春日的余温。
小丫鬟们都去前面帮忙了,只有一个绿芳因为与她最熟留了下来。岑希一闲下来就容易嘴馋,遣了绿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零嘴糕点的,她便往藤椅上一靠,安逸得几乎要睡过去。
却冷不丁看到院外有人鬼鬼祟祟。
“谁!”
岑希所住的芳华院距离岑大公子的霜华院并不远,也能隐约听到一些前厅的动静,原还以为是前厅的人走错路误入了,结果她一喊那人明显慌乱起来往前跑。
有鬼!
在自己家胆子贼大的岑小姐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穿着繁琐累赘的大家小姐如何追得上成年男子,除非对方故意放水……
岑希牢牢缀在后面,目光势在必得,却也没有蠢笨地跟着对方到处跑,注意到对方的目标是霜华院。她猜测此处应时刻有人值守,自己只要跟紧行踪就行。
然而今日的霜华院却安静极了,即使二人一前一后踏入前院,也没有哪怕一个人跳出来拦截。
进入小院后,岑希分神扫了下周边,屋门紧闭,因为主人不在显得十分寂静。一时被挂在檐下的笼子挡了视线,等再看她已经站在了一条小弄里,左右两道门,面前一堵墙,已到了尽头。
至少没有武功的岑小姐是翻不过去的。
她定神一看,墙上一个清晰的脏脚印,明晃晃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追丢了人,岑希准备就此离去,那人不管是带她遛弯还是纯粹想把她带到这里,那两道紧闭的门都明晃晃昭告着“闲人勿进”。
然而刚才的动静已经足以引起别人注意。
“外面有人!”
一声大喝,门内窜出一人,白光一闪就要先杀为敬,却半路急刹刀尖险险擦过。
“小姐!怎么是您?”
看着对方利落下跪的认罪态度,她抬头望天,无语凝噎半晌突然问:“今天霜华院没人值守?”
门口又出来一人,见此情景有些搞不清状况,却也条件反射道:“怎么会!”
待反应过来忙解释:“霜华院每日都有人值守,小姐何出此言?”
……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哦,前面没人。”
后面出来的人可能是看到她太过震惊忘了关门,可惜岑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里面黑漆漆一片,其中有红色火光,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
察觉到目光,后面那位侍卫哥哥黑红的脸看不出表情,默不作声地脚一勾,彻底关住了门后风光。
哼,我稀罕看吗!岑希嗤之以鼻,面上毫不显露:“你们不去前面看看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答:“我们职责所在不得离开。”
这么忠心耿耿就别想查到线索了!
岑希气极懒得再管,但因为这里是哥哥的地盘,她不问自闯的确欠妥,于是指着墙壁上鲜明清晰的脚印道:“看清楚了吗!新鲜的!”
侍卫哥哥:“……”
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去打了报告,很快就看到岑大公子大步过来。
“希儿!”哥哥温柔的声音瞬间化解了岑希憋屈的心绪,她深吸口气要喊人却被一道轻佻的声音抢先。
“哎呀,令妹芳姿真可谓沉鱼落雁,这闭月羞花之貌,难怪子竹不让我啊……你打我!”
纨绔公子风流倜傥打开折扇的动作,被好兄弟一肘子打回了原型。只能捂着肋骨骂他忘恩负义,仿佛对方是个薄情负心之人。
岑大公子早习惯了对方这样不着调,自顾自迎向妹妹半推着她往外走:“聚会过半也不需要主人家出场,希儿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岑希眨眨眼,这是让她坦白从宽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岑大公子摸摸她披散的头发,触感太好又多摸了两把:“家人间不该有秘密,希儿,我们缺失了十年已经很遗憾了,哥哥希望你可以更相信我,依靠我。”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摸我的头了……
霜华院即使再大,几步也能绕到前院主屋,刚才的两个侍卫小哥哥不知何时消失了,岑大公子领着妹妹进屋,转身发现还有个跟屁虫……
而跟屁虫十分熟练地进屋找了个椅子靠着二人坐下,甚至摆出来洗耳恭听的姿势。
岑希:“……”
好在这事也需要人一起讨论,何况哥哥都不介意。岑希便开始讲述来龙去脉。
其实也不复杂,很快说完,另外二人陷入沉思,还是哥哥更有主见,先下令找来今日值守的人。
岑希只知道侍卫哥哥的服饰都一致,其实还分不出具体是谁。所以两名侍卫进屋时,她也没发觉其中一人是经常受命保护自己的。
二人没等主子发问便急急禀报:“属下和岑六原本照常值守,一柱香前有人欲图潜入公子房中,属下想生擒,没想到对方功力深厚,岑六前来助我,失策中了调虎离山计,那人身法也极高,属下见追不上便察觉不对,但路上设了障碍故意拖慢我们步伐,等赶回来……”
“等赶回来,正巧碰到派去叫你们的人。”
待二人点头,岑大公子还没说话,丁俞嗤笑一声嘲讽道:“调虎离山多么简单的陷阱,你们竟然也能上当,还有什么用!”
侍卫本就惭愧,闻言更是赧然不敢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