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是事业狂魔

　　观是如早起一开门，便见到一陌生少年伏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立刻左右看了眼，见街上无人，邻居未开门，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迅速地将人拖进院子，将大门关上了。

　　段秀荷听到动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眼，吓了一跳，赶紧走出屋子，小声问观是如道：“这人是谁？”

　　观是如摇头，用帕子沾了水，在少年脸上一抹，帕子黑了，少年脸白了。他上下打量了番，见少年头发、衣服满是尘土，鞋底反而还算干净，显然是坐了很久的运输工具。

　　他们在这没得罪什么人，除了白、霍两家，谁会大老远地运这么个人丢到他们门前？

　　段秀荷看了眼白冉冉的房门，不是他们认识的人，也许，是她认识的人。

　　她正欲上前敲门，门却自己开了，白冉冉头发草草编起，披着衣服出来了，显然与段秀荷一样，听到外面动静，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了。

　　白冉冉出了房间，先往院子里看了眼，面露疑色，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随后，她将视线放在厅中地上，看着被观是如擦干净的白净脸蛋，犹豫道：“有些面熟。”

　　观是如翻了翻少年身上，在他腰间荷包中翻出一枚小巧的印章，上面刻了一个“霍”字。

　　“他是霍家的。”观是如道。

　　白冉冉恍然道：“霍年！”

　　没错，地上躺着的，正是本该在百里之外的学院中求学的霍家大少爷，最初与白冉冉议亲的霍年。

　　院中，薛萤与大家伙没有进屋，而是各自找了个角落待着，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薛萤之前那一嗓子，把第一次出远门的天香树精吓到了，它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时不时就有几双惊惧的视线落在薛萤身上，让薛萤觉得自己好冤。

　　自己有什么吓人的？！白李氏的样子那样柔弱无助可欺，一点也不阴森森，长得多么齐整！明明最吓人的就是天香树精自己！

　　天香树精见白冉冉认出了霍年，喜滋滋地蹦跶了两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自己，邀功道：“没错没错！就是你的未婚夫，我把他带过来啦！这样冉冉的婚事就不用发愁啦！”

　　这语气，这说话方式，薛萤越听越耳熟，这不是自己假装天香果精，用傀儡小人时的样子吗？！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听起来，这么羞耻的吗？

　　白冉冉认出霍年后，不再犹豫，拿了杯水泼在他脸上，把人浇醒了。

　　霍年一个激灵，从地上翻了下，没翻起来，跪坐在厅中，警惕地环顾了圈。他脖子上与天香树精相连的血线已经被后者收走了，所以此时的他已看不见天香树精了。

　　看不见不代表那玩意不在这，霍年没有放松警惕，看着白冉冉道：“你是白家的那位大小姐吗？”

　　“我已经被白家逐出家门了，现在是被你爹始乱终弃的可怜少女。”白冉冉慢悠悠道，坐了下来，问霍年道，“你怎么寻过来的？”

　　霍年看了眼段秀荷与观是如，虽有些疑惑这二位的身份，见他们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也顾不得问，仰头对白冉冉苦笑道：“你可真是害苦我了。”

　　霍年与白冉冉虽然是同住一城、拐着弯的亲戚，两人自小就知道霍白两家很可能要结亲，这门亲大概率是要落在他们两人头上，但两人也只在十岁前见过寥寥数面。

　　之后，白冉冉年纪渐长，不宜再见外男，霍年也被送去外地读书，今日是他们时隔五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霍年与霍秉长得不太像，他秀气得像小姑娘，眉眼间，都是他娘观氏的影子，他是典型的观氏女儿的长相。白冉冉自己长得与观小婵不是很像，见到霍年，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早逝的母亲，她都快要忘记母亲的模样了。

　　之前过年时，霍年在家里待了月余，已经知道自己将与白冉冉议亲。之前二房损招迭出，他虽不在家，通过堂弟得意洋洋的炫耀，也知道自己婚事已起波澜。

　　他对这门婚事并无什么想法，霍秉是什么人，除了早逝的娘亲，没人比他这个当儿子的更清楚了。不过是被霍秉拿去换取利益，白冉冉也好，观冉冉也罢，都与他没有关系。

　　霍年就这样一直抱着与己无关的态度，哪怕听说霍秉要求娶白冉冉时，心中也毫无波动，直到昨晚，他在床上被那个恐怖的肉球拽起，血线一栓，他仿佛吊起的腊肠一般，破窗而出，临空飞起，体验了一整晚飞一般的感觉。

　　就在霍年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没了四魄时，肉球带着他颤悠悠地落地了。借着微亮的晨光，霍年近距离看清了肉球的模样，只觉得小心肝跟着发软的双腿一起抖了起来。

　　肉球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扇大门，对霍年道：“你的未婚妻在那里，你快去找她成亲呀！”

　　霍年：？？？？？！！！！！

　　是他孤陋寡闻了吗？什么时候月老、红娘变异成了这般模样？

　　心里疑问波涛汹涌，霍年却没那个胆子问出口，顺着肉球的意，只盼早些见到正常活人，把自己从这诡异的场面中解救出来。

　　“然后，它突然喊了起来，把我震晕了。”霍年以此做结束语，缓过劲来，从地上起来，接过观是如递过的白粥，一口气喝干了。

　　白冉冉细细问了霍年有关那肉球的模样，心里不由想道：难道，那就是天香果精的本体？之前与我说话的，看着倒像是个傀儡。它前脚入了我腹中，后脚就捉了霍年送来，是不想我未婚先孕吗？

　　她自然不知，观家见她迟迟不成亲，在家不止一次地念叨过，这霍年怎么还不娶了白冉冉？这话自然飘进了天香树的耳中。

　　天香树就像三四岁的小孩子，想事情都是直线思维，见观家着急白冉冉的婚事，便想当然地以为白冉冉也在着急。故而它一感应到天香果已与白冉冉结契，便主动跑了出来，催霍年立刻去娶白冉冉，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在它看来，成亲便是两人在一起，只要把霍年带到白冉冉身边，两人住在一起，在门亲事就成了。历任结过契的观家女都早忘，天香树能感应到，却不知是因己而起，只盼着白冉冉能早一天见到霍年，她与霍年相处的日子便能多一天。

　　院中，只有薛萤能看见天香树精，也只有她能听见天香树精喜气洋洋、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从后者颠三倒四的表述中，薛萤理出了天香树精简单、纯真的想法。

　　它模样吓人，只因为被观家以阴邪法术滋养，心地却是一如既往，仿佛白纸一张。

　　这么想着，薛萤看它顺眼多了，试探地走过去，示好道：“我帮你重新扎下辫子吧！”

　　天香树精缩了缩庞大的身体，几个脑袋互相瞅了瞅，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凶巴巴、色厉内荏道：“你在和谁说话？”

　　薛萤忽地意识道，天香树精是一体多魂，每一个被埋在树下的女婴，都对应着一个脑袋，一双手脚。她忙改口道：“我帮你们重新扎下辫子吧！”

　　几个脑袋再次互相交流起来，其中一个用残缺的双手扒拉着自己头上乱七八糟的小辫子，小声道：“让她给我扎吧，我想漂漂亮亮地见冉冉。”

　　“就你臭美！”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凶了她一句，后者委屈地一瘪嘴，眼看又要哭了。

　　“别害怕，我不叫了，不吓你们了，乖啊！”薛萤拿出自己那个做出的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小姑娘见人可要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是不是呀？你们看冉冉，好不好看呀？我给你们编她头上的那种辫子好不好呀？”

　　“冉冉长得太奇怪了。”一个脑袋细声细气道，“你们都长得很奇怪。”

　　“冉冉长得再奇怪，我们也喜欢她！”

　　“冉冉头上的辫子不奇怪，好看，我喜欢。”

　　叽叽喳喳的讨论眼见着停不了了，薛萤试探着又往前一步，伸手去摸第一个主动要求要自己给她扎辫子的那个小脑袋。

　　讨论声立刻停了，薛萤感觉到手下的脑袋僵了下，才慢慢地往自己这边倾斜了极小的一个角度。薛萤轻轻将她头上的辫子解开了，她们的头发都生得稀稀拉拉，用韧性很强的细细的藤蔓一样的东西扎起。

　　薛萤很小心地编了会儿，道：“好了。”

　　盯着俩冲天麻花辫的小脑袋兴奋地晃动着，她自己是看不到的，只能问她的姐妹们：“好看吗？好看吗？是不是像冉冉的一样好看？”

　　“我也要！我也要！”

　　“先给我扎，我最小！”

　　争先恐后的请求是最好的回答，小孩子是那样的好哄，薛萤挨个给她们扎好了头发，几次都忍不住要落泪。

　　多好的孩子们，多乖巧啊！细看她们的五官，都是美人坯子，这要多狠的心，才舍得把她们埋进见不得天日的土中！

　　因为之前看到观是如给霍年擦脸，小丫头们都意识到自己也是灰头土脸，争先让薛萤拿帕子给她们也都擦净了脸。薛萤格外卖力，连她们的手脚都一并擦了。

　　小家伙们头一次与人亲近，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与别人的区别，只觉得其他人都长得奇形怪状。见着霍年，她们也分不清美丑，反正是白冉冉要嫁的，她们只管把人掳走。

　　直到她们见到心心念念的新的结契者，见到主动帮她们扎辫子的薛萤，她们才渐渐地注意到，这些奇怪的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你为什么穿了那么多布在身上？”年纪最大的小家伙小声问道，再没有最开始强装出来的恶声恶气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弄些布在身上？”

　　“这叫衣服，这叫鞋子，我这老太婆身上穿的，不适合你们这些小丫头。一会儿，你们问冉冉要吧。”薛萤没忘记替任务对象提前刷好感，她觉得，以白冉冉坚强的心脏，肯定能承受住突然出现的这位庞然大物结合体的。

　　白冉冉没有辜负薛萤的期待，她很快打发走了霍年，让观是如与段秀荷回屋看着孩子，自己一人走到院子里，用屋中人听不见的声音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薛萤对怯生生的小家伙们做了一个鼓劲的手势，在她们用血线连接白冉冉前，虽知白冉冉看不见自己，也还是冲她做了一个鼓劲的手势。

　　冉冉，稳住，我知道，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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