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恋爱吗

　　到校后，教室门刚打开，大伙儿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是程麓时，有些意外，他们还以为程麓今天会索性翘课不来呢，然而真正让他们跌破眼镜的是在看到跟在程麓身后的女孩儿时。

　　他们瞬间噤了声，用眼神互相传达信息。

　　【艹艹艹！这什么情况？老子没看错？】

　　【妈的，你问我我问鬼啊，我怎么知道他们俩怎么一起来学校。】

　　【难道是成了？】

　　【有可能，反正我啥都不知道，别问我，我们安静吃瓜就好。】

　　【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身为焦点的鹿灿灿丝毫不知道同学们都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走到位置上，就跟程麓拿回书包，打了开来，让他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去，程麓只看到里面塞满的不是书，而是水啊，零食啊，毛巾啊……这类东西，活像是准备去郊游的书包。

　　程麓：“……”难怪刚才提的时候，总觉得特别重。

　　沉默一阵后，他才开口问道：“小同桌，你准备那么多做什么？”

　　鹿灿灿理所当然道：“怕你饿，怕你渴啊。”目光清澈透亮，毫无一丝杂质。

　　更不参半分暧/昧。

　　程麓愣了下，被她的话说得心跳有些失序，即便他看得出小姑娘并没有其他心思，但他的思绪还是不免飘移得有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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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有两天行程，三千米往常都在第二天才举办，今年难得改成第一天下午，大概是让学生能够早死早超生，不会一整颗心都提在那儿，不上不下的。

　　鹿灿灿和程麓上午没有事情要做，便悠哉地坐在看台，围观其他人努力争取荣誉。

　　两人坐了会儿，突然从后面蹦出一位来自隔壁隔壁的好几个隔壁班的梁远同学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梁远从五班那儿偷溜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程麓，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勾着他的肩，语气贱兮兮地道：“听说你跑三千米？”

　　程麓面无表情地扭头瞧他，“你听谁说？”

　　“……这不重要。”梁远嘴角抽了抽，片刻后，才继续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程麓冷酷地甩给梁远同学三个字：“我乐意。”

　　梁远：“……”

　　被噎住的梁远仅仅安静几秒，又变回那副贱样，“啧”两声，低声道：“嗨呀，多大点事呢，兄弟其实都了解，没事。”

　　说完，他还冲着程麓挑了下眉，痞痞笑了，似乎还挺得意自己藏住了什么秘密。

　　“……？？？”程麓觉得莫名其妙，了解什么，他凉凉地斜睨了梁远一眼，意思很明显——

　　给老子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梁远觉得自己被伤到了幼小心灵，便也真就闭上了嘴，假装认真看起比赛来，实际上心里正委屈巴巴地疯狂吐槽着。

　　不就是为了人家小姑娘而参加么！

　　谁还他妈没有过为女生装逼的时候。

　　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麓你个狗东西，说都不给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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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比赛无非是那些跳高啊、短跑啊、铅球啊这类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项目。

　　可正是因为在第一天早上，导致一班的铅球选手无法上场。

　　那位同学今早一来学校，手腕就包了好大一包，跟个鸡腿似，说是昨天走路不看路，一不小心被坑坑巴巴的砖路给绊倒，下意识手一撑，手腕就有些小骨裂了。

　　铅球最需要的就是手的力量，如今手受了伤，自然是不能上场，原本想说临时找个壮硕的男孩子替补，可这个时间点大部份都跑去准备自己的比赛，剩下的除了后勤，就是还没上场的选手。

　　然而这些选手只有程麓一个男的。

　　他们当然不敢去要求他上场，毕竟人家下午还有一场最费力的三千米长跑。

　　背负找替补的重责大任的体委整个愁啊，愁得眉头拧得紧巴巴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

　　倏地，他想起来前报名选手鹿灿灿。

　　虽然让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上场多少有点无耻，但在这种危急的时候，他实在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有耻不能当饭吃，他连忙跑到看台上，询问鹿灿灿的意愿。

　　鹿灿灿愣了一瞬，很好说话地应下了，“好啊。”

　　当事人没什么意见，反倒是身旁的少年一脸不悦，程麓蹙着眉宇，“怎么突然又要她上场？”

　　体委尴尬地挠挠头，如实禀告。

　　程麓抿着唇，瞪着他好半天，缓缓起身，“我来吧。”

　　体委自然是没意见，毕竟要不是程麓下午有比赛，他恐怕早就来找他帮忙了，现在他自愿，就不关他的事儿了，可鹿灿灿却有了意见，忙不迭拉住少年的袖子，小嘴抿得紧紧的。

　　程麓不解地看过去，只见女孩儿一脸倔强。

　　“你休息，我去。”

　　“休什么息。”程麓轻轻握住那只比自己小一号的手，想要把它拿开，却见小爪子始终紧紧攥着袖角，他无奈叹口气，“你这个样子，去丢铅球，受伤了怎么办？”

　　鹿灿灿闻言一怔，对程麓的担忧有些感动，但仍旧没放手，只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

　　两人僵持许久，程麓见小姑娘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无奈地松了口，干巴巴地叮嘱道：“鹿灿灿，安全第一，别受伤。”

　　鹿灿灿发现他不跟自己拧了，点点头，开心地松开拉着袖子的手，随后跟着体委去报到了。

　　梁远在一旁当全程观众，露出了谜一般的笑容，用手怼了下程麓。

　　“放心，兄弟不会把你们俩的事传出去。”

　　程麓怎么会不知道这人在瞎想些什么，白了他一眼，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跟鹿灿灿清清白白，能传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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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灿灿报到后，便在衣服上贴上选手号牌，跟着大部队走到比赛现场，在场的其他选手大多都是男生，再不济也是体型比较壮硕的女孩子。

　　唯独鹿灿灿与众不同。

　　她体型娇小，身材也瘦，跟“壮”、“胖”这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见到她的其他人，眼神都有些异样，其中有个在她边上的女孩子，忍不住问了句：“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鹿灿灿愣了愣，环视四周，“这里不是比铅球的吗？”

　　这下换那个女孩愣了一下，半晌，才点了下头，“是比铅球的啊。”

　　“那我就没走错了。”鹿灿灿放心地笑了。

　　女孩怀疑地看着她，似乎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想不开跑来参加铅球比赛，鹿灿灿知道她在想什么，没说话，只是回以一个笑容。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选手拿起铅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丢得远不远又是另一回事。

　　赛场上，有的人拿起来时相当轻松自如，然而在丢出去的那一刻，发力不对，姿势也不对，最后只能丢到仅仅几米外而已；也有的大概是平时有练习，力道很稳，投掷姿势也相当正确，成绩自然不错。

　　轮到鹿灿灿的时候，大家都不是那么在意这小姑娘的成绩，毕竟谁也不认为她可以丢多远，四米可能就是极限了。

　　然而当她甩出去铅球的那一刹那，在场和看台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你见过什么叫深藏不露吗？

　　在所有人随着那颗被鹿灿灿丢出去的铅球望去，顿时觉得自己脸好疼，耳边还能听到响亮的“啪啪啪”的声音。

　　那颗铅球丢得比他们想象中远得多了，最后裁判测量结果为十米。

　　十米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也就是说，鹿灿灿选手，一名看似柔弱无力的小姑娘，方才，把一桶散装白酒举过头顶后，再用力地甩到一般人得走个七到十步才能抵达的地方。

　　最后鹿灿灿以十米的成绩，荣获第三名。

　　着实跌破大家的眼镜。

　　当然，这其中也得感谢一中并没有特别训练专业的铅球体育生，所以大部分的成绩才都不咋地。

　　等鹿灿灿回到看台时，梁远忽然转头，比了个大拇指，一脸佩服地称赞道：“妹妹，没想到你那么牛逼啊。”

　　鹿灿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也没有啦，就是天生力气大。”

　　梁远深有同感，也跟着笑了笑。

　　随后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程麓突然出了声，“手会疼吗？”

　　鹿灿灿“啊”了声，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不疼的。”

　　程麓像是放心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鹿灿灿眉眼弯弯，心里很是感动，“谢谢你关心我。”顿了下，又说，“程麓，你下午要加油哦。”

　　程麓不由自主地跟着漾出微笑，“嗯”了一声。

　　他当然得拿个好成绩，这样才不会白费这些个日子小姑娘陪他练习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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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在三千米比赛前，还有几个小项目需要先进行，高二一班陆陆续续拿了几个不错的名次。

　　终于在两点时，三千米长跑开始报到了。

　　程麓在去报到处之前，和鹿灿灿说了句：“鹿灿灿，记得在终点处等我。”

　　鹿灿灿抱着三瓶农夫山泉，手上挂着一条蓝色毛巾，外套口袋揣着几条巧克力。闻声，抬眸看去，问道：“不用我陪你一起跑吗？”

　　三千米有时会让后勤跟选手一起跑，为的是让选手坚持住，因为不是每个选手都是基于体能足够才参加的，多的是被迫赶鸭子上架，况且有人陪伴，总比孤军奋战来得好。

　　程麓坚定地拒绝小姑娘的好意，轻笑道：“不用，你在终点看着我就好。”

　　鹿灿灿想起自己同桌平时练习的优异表现，便也不强求自己了，只在程麓去报到之前，学他早上那样叮咛他，“程麓，记得中途渴了，要找我拿水哦。”

　　程麓颔首，便大步流星地朝报到处走去。

　　鸣木仓声一响，所有跑道上的选手都跑了出去，与短跑比赛不同的是，大家并没马上冲刺，而是都在慢悠悠地迈着步伐。

　　在一整天下来，独属这场比赛的观众最多，而观众里头女生又占多数。

　　终点线除了裁判老师站在那儿，赛道范围外还挤着一堆女生，大部分的人手上都拎着一瓶水，少数比较细心则还有多一条毛巾。

　　程麓跟鹿灿灿相当有默契，只要经过两次终点线，第二次鹿灿灿肯定会把水给递出去，然后程麓会迅速拿过来喝几口，再递回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趟，程麓精神与体力始终保持最佳状态。

　　场上加油声四起，有帮自己班上同学加油的，也有胡乱帮其他对手加油的，其中胡乱抛弃自己班，帮程麓加油的人最多。

　　鹿灿灿在一旁听着女孩子们的嘶吼声，个个喊着“程麓加油！”，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了很多以往看不见的同班同学，明明都是其他班的，偏偏要当个叛徒一样，帮其他班助长声势，她转转眼，叹口气。

　　终于，在程麓淡定跑完第七圈，准备跑最后半圈时，全场顿时声音更大，一个个不顾喉咙似地吼叫着，“程麓！程麓！程麓！程麓加油加油加油——程麓冲啊——！！！”

　　在鹿灿灿前方，裁判老师已经拉起了红绳，等着少年奔驰冲刺过来。

　　在冲破那条绳子时，欢呼声达到最高点。

　　是的。

　　程麓得到了第一，而且打破一中的纪录。

　　精神松懈下来，疲惫迟来地席卷整个人，他忍不住弯下腰，撑住膝盖，沉重地喘了几下，乍亮乍黑的眼前猝然出现一瓶水。

　　可他依旧没有接过来。

　　纪馨在暗恋程麓之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但老天也许眷顾着她，让程麓今年报了三千米长跑，知道消息的当下，她承认自己心情非常激/动，日日都在期待着今天的到来。

　　然而现在她的确是有了机会，也的确是递了水过去，但是在她想象中会接下然后跟她道谢的少年却一眼都不看，直接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往后走去。

　　好像根本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纪馨瞬间铁青脸色，羞愤不已地收回手，捏凹了宝特瓶，随后仿佛要逃避周遭人的耻笑目光似地，拉着朋友迅速地往操场外离去。

　　鹿灿灿起初的确是站在跑道最前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一群女生不断地推挤她，貌似想要把她挤到后面，她有些无奈，但想着自己手上那么多东西，都是特别买的，不好弄丢了，还是忍住不悦，径自往后走去。

　　程麓到了鹿灿灿面前，跟刚才面对其他人时截然不同的是，他这回很自然而然地拿起小姑娘怀里的水，仰头灌了下去。

　　突起的喉结随着水流连续滚动，许是喝得急了，些许水珠从嘴角缓缓流下，经过下巴、脖颈、锁骨，直至隐没在衣服内。

　　鹿灿灿近距离看见这难掩性/感的画面，脸蛋不自觉地红了又红，反应过来，她轻轻咳了下，窘迫地低下头，试图缓解尴尬。

　　程麓毫不自知，灌完水后，又啃了两条巧克力补充体力，随后便拉着鹿灿灿回班上去了。

《南甜北调》
“你害羞什么？” “脸都红得能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