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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
程麓不想当钢琴手不是没有原因的。
身为班上唯二不用开口唱歌的人……别多想，待遇更“惨”，在别人都能休息喝水时，他们还需要特地跑到音乐室抓节奏、打配合。
鹿灿灿手撑脑袋，视线毫无焦距地盯着窗外放空，整个人沉入抑郁的状态似地，挣脱不出来。
把她唤回这个世界的是一道粗嘎的嚷嚷声。
教室后面，突然有个男生冲进教室，大声喊道：“你们谁想看俊男美女！要看的，快跟我一起去音乐室！”
“我要看！”
“等等，我也一起去！”
“等等我！我拿水一下！”
教室内原本在做自己的事儿消磨时间的学生们一瞬间都跑光了，见状，许青青也赶紧拉上鹿灿灿，跟上大部队的脚步，往音乐室冲去，鹿灿灿根本来不及拒绝。
原本静谧且仅有钢琴声的音乐室外，陡然如蜂群飞来般涌进一大群人，顷刻把宁静打破。
大伙儿都清楚里面的人需要安静的空间练习，但看到里面的景象，还是忍不住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只是音量降低了许多。
“我觉得我们这次说不定会拿第一。”
“为什么？”
“你看他们两个的颜值，说不定老师一恍神，就给我们打了个满分。”
“去你的，你倒想得美，老师要是会被美色/诱/惑，那十班班花还会是全校倒数第三么。”
“也对，只有我们这种颜狗才看脸，唉，你说怎么打分数的就不是学生们呢。”
“然后我们就能靠颜值获胜了？”
“艹，我们是靠实力，实力！实力！懂吗？”
“哦，懂，百分之九十九的美色/诱/惑，加上百分之一的实力，没毛病。”
“……谢谢你的神理解，你可闭嘴吧你。”
外头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却因为隔音效果不错，未曾影响到里面专注自己责任的两个人。
鹿灿灿看着里面的少年少女，少年俊秀非凡，少女高挑美艳，分外般配，在这一刻，她的脑海猝然蹦出四个字
——天生一对。
有些人就像是被女娲细心捏造而成的精品，他们的五官像是被娘娘一点一点地雕刻，直到成为最完美的模样才停止雕琢，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当有两个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总是能让人觉得，上天似乎早就在创造他们的那一刹，便安排好他们的结局——
他们注定会在一起，成为最令人艳羡的伴侣。
鹿灿灿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
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等会儿也没有要继续练习的安排，便轻声和许青青说一声，先回/教室拿书包回家了。
-
鹿灿灿漫无目的地在一中附近闲晃，仍然消散不了堆积在心口的郁结。
“灿灿啊。”
旁边顿然有人唤了她一声。
鹿灿灿脚步一顿，茫然地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和蔼地瞧着自己。
是上次在小木屋的那位女士。
“灿灿，你在想些什么呢？走路都不看路的，很危险。”老妇人嗔了鹿灿灿一眼。
鹿灿灿抿了下唇，讷讷地叫了声：“老师。”
“嗳！”老妇人笑眯了眼，应声，然后玩笑一句，“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老师呢。”
“老师，没有的事。”鹿灿灿忙摇摇头。
“你还敢说没有，上次宁可在我家门外晃来晃去，都不进来找老师说说话的人是谁。”
“啊……”私以为偷偷拜访，没被发现的鹿灿灿霎时脸热了几分，咬咬唇，羞窘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打扰到老师而已。”
老妇人佯怒，瞪她，“什么打扰不打扰，老师平时就自己一个人住，整天只能对着墙壁说话，有人来陪我聊聊天多好。”
“哦。”鹿灿灿羞愧地挠了挠脸颊，“我知道了，那，我改天再去拜访老师。”
老妇人瞬间变脸，脸上再次挂起了慈祥的笑，“这才对嘛，学生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她吐了口气，又道，“好了，老师还有点事儿要办，先走了，灿灿改天见啊。”
“嗯，老师慢走。”
鹿灿灿深深凝视着老妇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沉吟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扬起声喊道：“老师……”
老妇人闻声，转过身子，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紧张到用脚尖磨地的鹿灿灿。
鹿灿灿跟她对视了好半天，轻声问道：“老师，你不问我吗？”
老妇人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温柔又无奈地说道：“灿灿啊，老师不想问，不代表老师不想知道，我想要你主动跟我解释。”
鹿灿灿愣了下，张了张嘴，“可、可是……”
可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因后果。
她仍不愿意去碰触那段往事。
老妇人谅解她的难处，柔声引导她，道：“灿灿不急，等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怎么解释，到时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了。
鹿灿灿垂眸盯着地面，若有所思，却倏地被电话铃声打断思绪。
她没有看来电人的名字，直接就接了起来，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字：“喂。”
手机那头的人显然没她那么悠哉，呼吸微沉，隐隐有愠怒的嫌疑，“小同桌，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听到熟悉的清越嗓音，鹿灿灿怔怔地“啊”了声，才彻底醒神，“我、我们练完了啊。”
“可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练习的吗？”
委屈巴巴的语气，又有些被自己气到的迹象，让看不见本人的鹿灿灿不自觉地脑补程麓瘪着嘴流泪的画面。
很快，她敲了下自己脑袋瓜子，用力唾弃自己。
胡思乱想些什么鬼玩意儿！
程麓哪会那样哭唧唧的！
鹿灿灿暗想，她以为陪练就只有那天啊……
可嘴上还是柔声哄道：“那、那我现在回去找你，你等着？”
“不，我去找你，你现在在哪？”
“……”虽然如她刚才打算的一样，不用回去学校，但怎么跟她预想的结果还是有偏差呢……？
不应该就这样算了吗？
鹿灿灿眨眨眼，吞下欲出的叹气声，扫视四周，报了附近的店家名字给程麓。
程麓应了声，直接丢下一句：“你在那里等我。”
话音一落，鹿灿灿还来不及回话，手机传出的声音就只剩下规律的“嘟嘟嘟”。
“……”也、也不必吧。
-
鹿灿灿乖顺地站在原地，像个等父母来接送的小孩，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周遭，深怕自己错过了等待的人。
几分钟后。
颀长的少年跑到了她的面前。
目光带着谴责，好似鹿灿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来啦。”鹿灿灿硬着头皮打招呼。
“说好的事，你怎么能反悔？”程麓控诉道。
“我没有反悔啊。”
“那你怎么先走了？”
“我……”鹿灿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先离开，她那时候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继续待在那儿的话，会喘不过气。
迟疑了下，才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我就是……想说练习结束了，回家休息。”
程麓没有说话，但就是一脸不虞地盯着鹿灿灿瞧。
鹿灿灿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扯开话题，“那我们要去哪练？”
程麓抿了下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家。”
“……”去你家不太好吧？
鹿灿灿一脸怀疑，同桌，你这样随便带同学回去真的好吗？况且她还是个异性呢。
会被家长误会的吧。
程麓显然感受不出她的忧虑，继续道：“我家有钢琴，还有吃的喝的。”
“……哦！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顺便吃午饭。”程麓学她眨了下眼，理所当然道。
鹿灿灿：“……”
听起来很有道理，午饭跟练习一块儿解决，节省时间，很好，很不错。
但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坑呢。
程麓看她还在磨磨唧唧，干脆继续装委屈，嘴唇又抿了起来，面色绷得紧紧的，一双明亮的鹿眼噙着光亮望着她。
让鹿灿灿顿时有了自己眼前站着的其实是等着自己投喂的柔弱小狗狗，而她就是那个狠心克扣粮食的主人。
两人僵持了好半天，鹿灿灿似妥协般，点头答应了。
“那我们走吧？”
程麓见小兔子入洞了，恢复平时松懒的模样，垂下眼帘，眸底闪过狡黠，便领着小兔子往狼窝里去。
-
一中附近有个特别高档的小区，居民无一不是家财万贯的土豪。
鹿灿灿随着程麓的脚步，走到小区大门前，她伸头望了望里面的景色。
大门延伸进去，沿路都是绿植，花草树木在道路两侧形成和谐的造景，一路排到新颖的大楼前，才停下来，大楼外观黑白相间，简约时尚，远看过去，像是某些闹区里的地标，特别引人瞩目。
保全认识程麓，看见他，打了声招呼，便放行让人进去。
程麓领着鹿灿灿往大楼走去，推开玻璃大门，随后搭上电梯往最顶层去，“叮”一声，停住后，电梯门一开，视线豁然开朗，另一个小型花园便出现在鹿灿灿眼前。
走道两旁都是小巧可爱的盆栽，有多肉，有小花花，也有长春藤那种绿植，走道走到底，正中央有一扇富有设计感的门。
程麓淡定地往前走，还不忘解释道：“我妈爱种花。”
鹿灿灿恍然大悟，看来这些小盆栽都是程母的杰作。
-
进去屋子里，鹿灿灿瞬间体会到什么叫有钱人的生活。
面积庞大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大型懒人沙发，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沙发对面的墙壁悬挂一台看上去超过六十吋的液晶电视，除了这些之外，客厅左侧还有欧风的白色螺旋楼梯高高延伸到楼上，比起普通楼梯更具美观。
鹿灿灿傻愣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意识到，自己同桌到底是个什么等级的有钱人。
大概是如果她不小心磕坏一个桌子角，即便把她鹿灿灿给卖了，都赔不起的等级……
程麓把拖鞋拿出来，瞥到小姑娘一副被吓得傻了的表情，忍俊不禁，在她面前弹一个响指，“回神了。”
鹿灿灿听到声音，立刻回神，懵懵地看着少年。
程麓直接把鹿灿灿带去二楼，然后喊一声：“刘婶。”
刘婶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道：“少爷回来了啊。”
随后看见跟在后头乖乖巧巧又不乱碰、不乱跑的鹿灿灿，“哎呦，哪里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程麓简单介绍，“我同学。”
“哦哦，同学啊。”刘婶亲切地打招呼，“小同学，你好啊。”
鹿灿灿没想到程麓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不免有些不自在，她害羞地挥挥手，“刘婶好。”
“好好好，刘婶这就为你们准备午饭哈。”说完，刘婶又钻回厨房，继续洗菜。
鹿灿灿想了想，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刘婶。”
程麓继续领着鹿灿灿往三楼走去。
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
跟鹿灿灿记忆中怎样也挥之不去的那台钢琴，一时间，重合在一起。
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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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程麓：带老婆见家长第一步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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