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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院门虚掩着。
似有人声在交谈。
突然从里面传来杨大夫的叫声:“疼疼疼!”
柳玄雪一听,赶忙推门奔入院内。
只见王大爷的侄子小宇正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玄雪姑娘,你来啦?”
柳玄雪直瞅着屋内,杨林也没声音了。
“哦,玄雪姑娘不必担心。杨大夫晚上喜欢锻炼身体,有时候使过力,伤到自己,不碍事的。”小宇看柳玄雪一脸担心,说道。
“柳玄雪?”杨大夫拉开门,掩在门内,单露出一个脑袋,向院内看去。看到柳玄雪时,双眸被月光照的一亮,仿佛看到救星般。
“小雪,你来看我吗?”只见杨大夫此时一扫白天万分嫌弃柳玄雪的样子,直接推开门,大步向柳玄雪走去。
“小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杨大夫本想双手捧住柳玄雪的手,但柳玄雪却后退一步,让他扑了一空。
“我来想问下杨大夫,明日可否跟着杨大夫一起去镇上问诊?”柳玄雪问道。
“明日我不用去…”杨大夫心念一转,桃花眼一笑,朗声说道:“明日我不用去村中义诊,既然小雪想和我去镇中,那我便和小雪去镇中行医。”
柳玄雪得到答案,扭头便走。
“小雪,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杨大夫直冲小宇眨眼。
“玄雪姑娘吃些再走吧,我刚炖的鸡汤,给杨大夫补身体,他晚上锻炼辛苦。”小宇接到暗示,赶忙说道。
“好啊,那我想加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可以吗?”
“没问题!小雪想吃的,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弄来!”杨大夫一听,高兴极了,伸手便想扶着柳玄雪的肩侧坐在院内一旁的石桌前。
杨大夫边说着话,边瞧身旁的柳玄雪,一身素衣穿的是真朴素,清汤挂面一般。脸上也没用胭脂水粉,高束的云髻,显得像个柔弱小生,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才能看出点意思。
不过这容貌身段,也不算委屈他。若非他有苦难言,何必出此下策呢?
这女人嘛,甜言蜜语多讲些,出手阔绰些,凭他的手段,还能搞不定一个村妇?
柳玄雪倒是被这院中的石桌吸引了注意力。这石桌黑色砚石,打磨的光滑精细,其上花鸟虫草,无不画的栩栩如生。且于一角,有一个小小印纹,柳玄雪见过这个印纹。
这是璃国印纹。
曾飘扬在她琉国城外的,璃国军旗上的印纹。
三人入坐,微风轻拂,月下晚食。
“近来吾皇身体安康?”柳玄雪问道。
杨大夫正往柳玄雪碗中夹西红柿炒鸡蛋的手一抖,而后笑道:
“吾皇身体安康,才保下我琉璃国百世昌隆。”
“正是,我等小民只愿为吾皇分忧,长绵百世福泽,万万不敢添乱呐。”柳玄雪恭敬答道。
看杨林平日的吃穿用度,虽和大家都一样是平常物件,但每一件都做工精细。本以为杨林只是行医在外,身上宽裕。但看到这张石桌的印纹,当下便认定,杨大夫非富即贵。
只是不知他为何找到她?
若是因为她琉国公主的身份,怕她于这山野间屯兵练武,一朝叛乱,倒是不必。
她只想着查寻邪祟踪迹,不要再起事端便好。
“卿有此心,若吾皇知,当甚欣慰。”杨大夫心想,这村妇隐藏多日,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让他捉到。
数月前他被父皇一道圣旨,贬到长寿阁,做这个冷弱阁院的副阁,又被派到这个偏远山村,盯一个叫柳玄雪的人。
可这个人,他将她的家当全翻一遍,物件全送向皇城,又每天盯看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每天种田养鸡,吃饭睡觉,再平常无过。
现在这个村妇平白无故提起这些,无疑暗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村妇,她也看出杨林不是普通医者。
想到这里,杨林更开心了,若他能成功抓到村妇把柄,自是可以离开这个小破山村,回皇城表功,讨个枢密官职,大展身手。
当下便更热情的向柳玄雪献殷勤,只愿这村妇快快缴械投降。
柳玄雪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似的鸡腿和鸡蛋,吃了两口,便推碗站起:“多谢杨大夫款待,这些,能打包吗?”
“打包?”杨林愣道。
柳玄雪告辞回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坐了一个稚童,看她远处归来,一溜烟回到屋内,关上了门。
“乖,我回来晚了。”柳玄雪只好自己开门进屋。
“诺,给你带的鸡腿。”本来闷闷不乐,不理她的小白,听到这话,变成一只大白犬,一跃,从柳玄雪手中叼过鸡腿,啃起来。
第二日,柳玄雪随杨林入镇。
只见一个茶堂前,排起整齐长长的队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负手而立,仰面看天,喃喃自语。有人低头阅书,口中默念。
茶堂内,一人于高台处,慷慨激昂,底下较好声一片,好不热闹。
见柳玄雪看的好奇,杨林道:“此为五方会馆,四方有才之士,会于此馆以文论道。每年总会馆会的头名,可以进殿建言献策,封官加爵。”
“论道?治国之道吗?”
“不尽然矣。可为行商之道,可为庖厨之道,更行各业之道,皆可于此发布,传道授业解惑。”
“现在,以儒、道、墨、法、兵,此五种学派最盛。目前吾皇独尊儒术,但亦会根据各地所属情况不同,因地制宜。”
“如此,是吾皇祐护。”柳玄雪心下暗赞,“这长久的安定,亦是会激发民间文化的繁荣。”
“只是不知,那日杨大夫所提及的流胎女子,可否带我去访?”柳玄雪问道。
她看到如此盛世之态,更是守护之心更甚。她虽有复国之心,但也只想予琉国子民一片容身之地,并无征战夺权之心。毕竟不论是琉国子民,亦或是琉璃国子民,都是生灵,生灵无罪
杨大夫闻言停下来,上下打量柳玄雪。
“看我做甚?”柳玄雪被杨大夫看的莫名其妙,疑惑的抬头看杨林。
只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微波,柳眉微蹙,从杨林这个角度,正是看的心里一颤。
他于深宫之中,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你?”杨大夫手扶下巴,“只怕穿成这样,是去不得的。”
柳玄雪一听,心里一阵无语,直觉杨大夫又要损她是个村妇,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杨林下句说道:
“你这身衣服素是素,但还是得穿男装。”
随即柳玄雪便被杨林拉去成衣店,换上一套男装。
“嗯,这就对了。”只见杨林给柳玄雪挑了一件湛蓝云丝衣袍,一看便是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柳玄雪看着杨林,这家伙说是带她来买衣服,直给自己挑了很多套。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式各样,都收了一件。而且料子也全是云丝质地。
成衣店老板一看这个公子,穿着青衫布衣而来,却拿如此贵重的衣服,直皱眉头,刚想把他俩轰走,只见杨林桃花眼一弯,高兴的把一大锭银子连同衣服拍在案台上:
“这些,全包起来。一会儿来取。这件,我现在穿。”
老板一见银子,便直忙给杨林包衣服。
“你这件吧,不好看。”柳玄雪一副嫌弃的样子。
“我喜欢。”说着,杨林亦穿着一身湛蓝丝袍,搂着柳玄雪的肩便走出成衣店。
一路上,不少姑娘侧目看来,拿帕子捂嘴低语笑着,又偷偷瞄眼看来。毕竟这是个镇子,如此俊人的公子哥,少见,又皆穿湛蓝云丝袍,就更夺目亮眼了。
一个是清秀可人,文质彬彬。
一个是风流倜傥,潇洒自在。
甚至有卖花的姑娘前来,要送他们二人鲜花。
杨林二话不说,冲姑娘一笑,收了朵玫瑰,借花献佛,扔在柳玄雪手里。
留卖花姑娘愣在那里,脑中全是那双弯弯笑眼,风流身影。
柳玄雪一路黑着脸。可又没办法,不知道杨林哪来的力气,扶在她肩头的手,很紧。走在大街上,男子勾肩搭背自是常态。若柳玄雪强力挣脱的话,反倒会引人注目。
杨林闷了好多天,终于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去逛青楼,也懒得在这女人面前装。
更何况,他看着这女人一路别扭想发火,又发不出的脸,心里高兴的紧。
“这位爷,您来了,好久没见您了。”落红院门口的女人们花枝招展,体态妖娆,胭脂水嫩,看见杨林,直直迎出来,招呼杨林。
杨林一挥手,想让这些女人走开,点自己常要的那几个。
却见柳玄雪抢先一步,抱住一位姑娘的胳膊,从自己怀里挣脱出来,笑道:
“来玩嘛,不要姑娘怎么行。哥哥带我来长见识,不会这点钱也不舍得花?”
杨林一看,心里噌的窜起来火,手一挥:“不要姑娘。你现在吃不消这个。”
一边又和柳玄雪勾肩搭背,低头对柳玄雪说道:“点那个头牌,红泥。看哥哥对你好吧,一来给你点头牌。”
柳玄雪看向杨林,杨林正低头对她笑着,做口型道:“是她。”
不成想,满头珠钗,浓妆艳抹的老鸨在旁哀怨道:“公子,换一位可好?红泥姑娘,一早便被点走了。”
“点走了?你拿着这枚玉佩,去要人,让红泥过来。”
没一会,老鸨便又出来,满脸堆笑道:“那位公子要了红泥一整天呢。公子,您换一个吧。”老鸨劝道。
“天字号包厢是吗?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人。”
众女子拦他不住,也不敢得罪他真拦着,直让他自己去要人。
杨林搂着柳玄雪便直上楼去,一脚踢开包厢门。
直见到门内一男一女,围坐在小圆桌旁。
柳玄雪的心,突突直跳。
只见霖无寒一身黑袍玉冠,提手给一旁云纱芊衣,略施粉黛,精致文雅的女子倒酒。
那女子亦是一手托腮,满面桃红,媚眼含丝,看着坐在一侧,谦谦君子,温柔倒酒的翩翩高大男子。
一室旖旎酒暖,玉人成双。
霖无寒闻声,浅笑未收,亦向门外望来。
一对湛蓝环抱,玫瑰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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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