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男主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鄔铭宇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事实上，贺闻棣说完自己名字之后就一把将他推开了，然后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坎肩，拿过自己的烟枪，斜靠着软榻，再次吸了口烟。
　　鄔铭宇眯着眼，想要从这个自称“贺菡”的假扮女人的男人身上看出些什么。良久，等贺闻棣有些不耐地用烟杆敲着床板时，鄔铭宇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沉默着将军装整理整齐，又恢复了平时高冷禁欲的姿态，仿佛刚刚那个呼吸急促地与贺闻棣怀抱着亲吻的人不是他一般。
　　“在下先行告辞，有时间一定会再次登门拜访。”鄔铭宇压了压帽沿，对他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贺闻棣的脸隐在烟雾中，看不太清晰。
　　他从第一次登台时，用的艺名就是贺菡，此后但凡遇人，便都自称贺菡。
　　接下来的几天，贺闻棣仍旧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有时跑到茶楼听听说书，有时又跑到赌馆赚上一笔，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而且他好像爱上了穿女装的感觉。
　　果然，夏天就应该穿裙子！够凉快！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刚从说书的那回来，他的小侍女就告知有人来找他了，并且在他的房间等它。
　　“在哪？”贺闻棣问。
　　“在您的房间，我，我拦了他，但是他推开我就进去了，还让我告诉您这事儿。”小侍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贺闻棣点了点头，红唇微勾着上了楼。
　　他大概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推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在凳子上坐着的某军阀。
　　“鄔先生来找在下，不知是为了何事？”他走了过去，坐在鄔铭宇的对面，上半身前倾着，手肘抵着桌子撑着脸，端的是一个万种风情。
　　鄔铭宇喉结一动，道：“贺先生——”
　　贺闻棣还没等他说完，抬手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嘘，不要叫先生，玩并不介意你唤我小姐或者……”他勾着唇，“或者夫人。”
　　鄔铭宇感受到压在自己唇上微凉的、涂着丹蔻的、带着香味的手指，心跳蓦地加快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鄔铭宇看见贺闻棣调笑的眼神，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贺闻棣的手拿到一边的桌子上搁着，又开口道：“贺……女士，在下来这里，是有问题讨教。”
　　奇怪，明明心知肚明对方是个男人，但叫起女士来，似乎并不别扭，反而有点……理所应当？
　　“哦？”贺闻棣收回手指，吸了口烟枪，缓缓吐出，“有问题……来讨教我这个戏子？”
　　“据在下的了解，您的老师生前做过抗倭斗争，并且卒于倭寇手中，想必您也十分厌恨倭寇吧？”鄔铭宇沉吟道。
　　“你知道得不少嘛……没错，我的老师就是死在倭寇手上，但这跟我这个小小的戏班主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抗倭，你另请高就吧，我贺某人惜命，不愿参与。”贺闻棣本来微翘的嘴角似乎都被什么抚平了，本来带着兴味的眸子都淡了下去，表情一扫之前的妩媚，变得冷漠起来。
　　鄔铭宇皱着眉，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觉得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鄔先生请回吧。”贺闻棣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是在赶鄔铭宇走了。
　　“……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鄔铭宇留下这句话，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贺闻棣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脸，眼神有些失焦。
　　老师。
　　他当然记得老师是怎么死的。
　　他们戏班在全国都十分出名，因为有贺司鱼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班主，既是最好的班主，也是最好的青衣。
　　名气大噪的同时，倭国人也看上了他们戏班。
　　那天来了几个倭国军官，到他们戏班点名要听贺司鱼的戏，贺司鱼不愿屈于倭国人的淫威之下，自然是拒绝。
　　然而拒绝背后，没有实力的支持，最终只能是悲剧。
　　贺闻棣亲眼看着那几个倭国人用倭国武士刀，从四面八方捅穿了贺司鱼的心脏。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敢。
　　这种时候，自身都难保，谁能管得了别人的生死？
　　那几个倭国军官骂骂咧咧地走了，正如他们浩浩荡荡来那般。
　　贺闻棣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四肢僵硬地走上前将已经气绝的贺司鱼揽在了怀里，跪坐在地上。
　　他执起贺司鱼的手，贴在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被贺司鱼手上的血沾了一脸。
　　他无声地哭了许久，没有人来安慰他，也没有人提出要安葬贺司鱼。
　　那天戏班关了门。
　　他将浑身是血的贺司鱼抱到床上，找到人订了棺材，一个人为贺司鱼守灵，一个人看着他下葬，然后回到戏班，将那些对班主之位的人一个个打压了，又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班主之位。
　　他何曾不想手刃敌人为恩师报仇？
　　只是他不能，他的能力不足以帮助他除去敌人，他不能冒险，他不能抛下恩师一手经营起来的戏班，不能看着它毁在自己手里。
　　他的命，很重要。
　　不能随便丢了。
　　每每于心不安时他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对着铜镜中有些扭曲的自己嘲讽地笑了笑，贺闻棣在心里骂自己。
　　贺闻棣，你就是个懦夫。
　　自己怕死还要想那么多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懦弱。
　　你就是怕死。
　　怕自己死了之后会比贺司鱼还要惨，怕自己死后甚至没人给自己安葬。
　　你就是自私。
　　你心里只有自己，别装了。
　　呵。
　　贺闻棣趴在桌子上，将眼睛搁在手臂上，挡住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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