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志1

作者:张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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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慈希华



      毫无疑问,管家是宗慈希华最亲近、信任的人。
      也正因如此,所以宗慈希华外出的时候从不带着管家--因为她需要他作为她的后盾,守护住她认为重要的东西。
      而最近他们的关系似乎却不太好了起来。
      因为以前管家出门的时候,回来不管多晚,宗慈希华都恰好能在楼下等着,或喝茶,或看书......可这次管家回来,宗慈希华却并没有出现,甚至相反地,她在湖泊草地外面坐着听歌。
      只不过不同于那轻扬的音乐,宗慈希华的表情凝重。
      当然,没有人敢问她怎么了,还以为她是因为疲于应付了“内外夹攻”的生活--但真正的原因,大概唯有她与管家知道了。

      而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爱意,是可以被准确看到的话,那么某个人会看到宗慈希华在面对他时的光芒炙烈旺盛。
      诚然,宗慈希华一直希望那个人幸福,可又看不得那人幸福,也控制不了她自己的思绪,所以才特别想要烈火焚身--因为那人的至善刚烈犹如太阳——而这样的话,至少,就能像她死在他的怀里一样......得到幸福了吧?
      不过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宗慈希华也什么都不会表现的,而只是会沉默地守护着那个人,却不会打扰。
      就像看着别人的生活那样,她看着她自己明明想要接受,到最后却拒绝了别人--如她时常在梦中迫切想找个依靠,可是一醒来却完全不想的那样,理智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也是对待所有事物最有利的法宝。

      而要说起为什么,宗慈希华和管家的关系为什么不好了,这还得先需要知道宗慈希华的一些小“毛病”,才能理解。
      宗慈希华,她似乎不能单独和男人待在一起,不然就会全身过敏般地痉挛难受,而她和女性相处还好,可她又不喜欢大多数女性的品性,所以说来说去,也唯有某些颜值高超、举止有善,或迎合她特殊心理的人才会引起她的欣赏、注意。
      但她确实无法做到自如应答——当事情的走向偏往情爱方面的时候。
      在除夕前一天被金珀玉“气到”的宗慈希华,堪堪地毁了原本要去老宅和管家一起过年的约,并没有前往,而是仍待在总理府内。
      而在她当夜喝醉酒发酒疯、孙孝昭给她盖毯子后的第二天除夕夜早上,她罚了孙孝昭绕总理府跑一百圈、又同他过了一个简陋的除夕夜之后,远在老宅的管家赶了回来。
      彼时的宗慈希华还在办公桌前发呆,因为她在生日最后的两个小时内,竟然收到了一个蛋糕——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管家的手笔。
      宗慈希华想了想,才又记起今天是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生日。
      不得不说,她还有些惊喜的感觉、心里也有些暖,即使她并没有什么心情想吃,也并没有什么心情想过这个生日。

      “扣扣扣”,门被敲响。
      “进来”
      宗慈希华在门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仆,“怎么了?”。
      “大管家在下面等您……请……请您快些下去--他有礼物想送您”,女仆的声音有些抖,脸上带着莫名的神采。
      “他竟亲自回来了?”
      宗慈希华有些难以置信,但瞬间反应过来后,却又被疑惑了,不甚明白女仆脸上变幻的神色。
      但想想或许是管家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吧!而那惊喜大概很出人意料,所以才会让那女仆这样。
      宗慈希顿了顿,虽然自己快睡觉了,也不想再出去还要多洗一遍澡,但好歹是管家让人上来请的,虽然她的心情现在的确很糟糕,起码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才是——便也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朝门外走了出去。
      宗慈希华原本想,如果是小件的物品,那么管家肯定是会装了盒子送上来给自己的,只不过非要在楼下话......难道是架钢琴?
      音乐是宗慈希华人生中难得占很大比重的存在,所以脑海中陡然想到这一可能,她也少有的有些兴奋、期待了起来。
      宗慈希华缓缓走过二楼的长廊,然后一个转角,她的闪亮目光刚看下去要搜寻管家的身影、再给他个微笑时,她的身形却一下子顿住了--因为在楼下大厅里排着的不是她以为的黑白钢琴,而是分成两边,一左一右各三列十排的男女--而他们的目光也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宗慈希华在一瞬间僵硬后,她的脚步下意识地想要回去,扶在栏杆上的手也不由地抓紧--但在那一下,她就意识到这点不好,所以将手收回,垂在了自己的背后,定定地站着,在灯光蓦然显得惨白的空间里,感到有些眩晕。
      “这是送您的成人礼--已经推迟了十年了,不能再推迟了”,管家抬头,朗耳的声音传到了大厅所有的角落,莫名地让宗慈希华感到面如火烧。
      宗慈希华沉默了很久,嘴唇几次三番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不过,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那让二十四岁以下的回去......”
      “不,我们想要为这个国家、为总理您奉献,请不要拒绝我们”,最左边一列年轻的领头男人如此说道,然后接着,他那一列队,和最右边年轻列队的女人也都齐声--“我们想要为国家、总理奉献!请您不要拒绝我们”
      按照以往宗慈希华的个性来说,话被人堵了,她铁定是不理,或是转身离开的,毕竟她现在不是个会为别人犯的错而让自己难受的人。
      但他们那么一喊,宗慈希华反倒慌了。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堪堪扶住了栏杆,似乎是心虚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她说,“吃夜宵吧......带他们下去住......”
      宗慈希华挥了挥手,眼眸垂下,一副并不想再多言的样子。
      总理府配备的管家在接到宗慈希华的指令后,带着手下,将人安排到离主楼最远的南边住房去了。
      而在几乎一瞬间空荡的大厅里,宗慈希华也不在意还有因此而起身保护她的孙孝昭、和其他佣人在,她直接看向管家,一步一步走下来地质问。
      “是你说让我自己开心的活着,你说你会帮我的,所以我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最后,你却背叛了我”
      宗慈希华目光充血,又泪光隐现地包裹着愤怒和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地站在管家面前,说完了这句话。
      “我是为你好......”
      管家在宗慈希华的目光逼视下不由地开口了,孰料宗慈希华却是一听到这话,转身就走。
      她径直上了楼梯,回到房间。
      一阵风似的飘过,宗慈希华急速走到办公桌后,端起刚刚管家所托、厨娘做上来的蛋糕,转过身朝着夜色漆黑的窗口,就要扔出去。
      窗外透进的凉风习习,宗慈希华的脸上干涸得却似乎有皲裂的痛楚。
      但她睁大眼睛看着那怎么看也看不清的夜色,很是担心一旦投入,就再也找不回的痛楚,所以只是停顿。
      不明所以的厨娘得到允许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收回之前的盘子,宗慈希华还以为是什么,她竟要深夜上来--虽然是自己的要求--因为她无法忍受自己的房里还放着脏盘子,而她也不习惯让人随意进出她的房间自取--才要厨娘过一会上来取的。
      一股浓浓的疲惫与嘲讽之心涌了上来,宗慈希华所幸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盘子上摆放那个的叉子,“你等一下......”
      宗慈希华这样说着,以叉为刀,三两口塞完了切片好的一片精致的蛋糕,然后听不清喉咙声音地吞咽了一下。
      “你拿去吧!”,随之而来的是宗慈希华伸手递过来的盘子--一干二净。
      而当厨娘走出这壁纸繁绣纹华的房间时,隔着不远处,她听见宗慈希华落锁的声音,然后从走廊缝隙下透出的光亮也随之熄灭。
      夜风传来一阵叹息,正如时光悉悉索索前行。

      在除夕夜过后的隔天,除了宗慈希华在早餐的时候,跟立在一旁的管家说了那句话后——“我是不可能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所以我每天会和他们每人吃晚饭——在草坪那里……湖边的草坪那里,如果我有事会往后顺延——所以到时候再决定”。
      这之后一连到金珀玉闹别扭回来的正月八号,她还是没和管家主动说过话。
      早餐是宗慈希华和孙孝昭一起吃的,因为她似乎还未她那天对他的惩罚而感到抱歉。
      而孙孝昭也坦然接受——毕竟宗慈希华可是那种一旦觉得自己的歉意弥补后,就绝对不会再让步的人,所以反倒没必要因为这个,而让她注意到自己。
      “您吃不出来吗?这道汤里的酱油那么多”,孙孝昭皱着眉咽下喉咙里的东西,伸手让人将厨娘喊了上来,“您再怕麻烦也不能这么省事的”
      孙孝昭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宗慈希华有些茫然了一会,偏偏他还看着自己放在嘴边的勺子,一副这种水准的吃食怎么能进您的肚子里的那种表情地望着。
      大厅那么多人看着,宗慈希华只好顿了顿,放下了勺子,双手环胸,一起坐等。
      年轻的厨娘很快上来了,一上来先向宗慈希华问了声好。
      宗慈希华点了点头,任孙孝昭“自由发挥”。
      “你怎么进来的?连最基本的调味都不会!这汤的酱油为何放得如此多?你不知道总理的身体要清淡饮食吗?每日的营养食谱不是有定例在哪吗?又不是让你自由发挥......”
      孙孝昭这招先声夺人用的很是恰当,许是真的酱油下得多了,那厨娘面色通红,吹着手急着想解释,“不是.......我想再做一份,可是来不及.......”。
      话未说完,厨娘那年轻苍白的脸就落下了眼泪,看得宗慈希华也于心不忍了起来。
      “算了......”,宗慈希华开口说了一句。
      “这怎么能算了?噢,如果要是做错了,只要在您面前哭一下就可以了结的话,那每一个罪犯都来您面前哭的话,那您是不是都要给他们颁布特赦令了?”,孙孝昭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很是正义。
      宗慈希华无话可说。
      偏偏孙孝昭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她只能对那女仆说,“你下去吧。换备用厨娘顶替”--于是,这个当初靠着一份蔬菜沙拉取胜的厨娘,就这样重回了下手的位置--没办法,这是当初就制定好的规矩。
      厨娘强忍着情绪,却还是哭哭啼啼下去了。
      宗慈希华被这么一闹,没心情再吃什么早餐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起身,“走吧”。

      车一路平稳地驶向目的地,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的宗慈希华忍不住问了,“我感觉你好像很不想让我喝那个汤”--眼睛却还是闭着的。
      孙孝昭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了,“里面好像下了......一些助兴的药”。
      宗慈希华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是谁下的......”,孙孝昭急忙保证。
      而只是略皱眉思索了一下,宗慈希华就拒绝了,“算了......”,视线转向窗外。
      然后过了很久,宗慈希华的目光收了回来,“今天你做的很好,谢谢”
      其实孙孝昭心里也有一个人选,只是担心因为那人和宗慈希华的关系太过亲近不好打算,现在宗慈希华说不用了,孙孝昭自然乐意,只是......
      “您真的尝不出那味道吗?有一丝丝的腥膻味......”,孙孝昭有些怀疑宗慈希华是不是个味觉和神经都迟缓的人,毕竟她可是个在此方面吃过很多亏的任人--比如说泻药和辣椒,那也是严重了才表现出来的,虽然很显然,宗慈希华也很有可能只是因为走神了而已,但对于一个从小精挑细养的独生女来说,可不应该。
      “我一向是以量取胜的,还真吃不出来”,宗慈希华笑着。
      “你吃过吗?”,宗慈希华不禁反问了一句,她也很是奇怪。
      孙孝昭的脸一下子尬红,挺直地坐着。
      宗慈希华手按着脖子扭了扭,换了个话题,“下次我把人送出办公室以后,别那么早关门,等到人看不见的时候再关”
      “是”,孙孝昭应了句,不知为什么,顺应这说话的氛围问了句,“您昨晚为什么那么早睡呢?”
      宗慈希华因这句话回想起昨夜,并不想答的,可看着他那看不出什么纯真的脸,鬼使神差地开口了,“是,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行程。怎么,有什么事?”
      “没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我多早晚睡作什么?”
      宗慈希华的语气并不压迫,甚至还很平和,只是那等待回答的气势非凡--似乎孙孝昭一个回答不慎,就会跌落悬崖似的。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宗慈希华的个性,孙孝昭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而果真,见他这样说了,宗慈希华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收起你的好奇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宗慈希华突然这样说,而孙孝昭表示他洗耳恭听。
      “从前有个教官被叫去改正一名学员的同手同脚,然后在一个下午,那个教官也同手同脚了”
      “所以?”,孙孝昭不明所以。
      “你有一群想知道我动向的家族、朋友,我怕你不知不觉把我给卖了还不自知,所以提醒你一下--毕竟我也不能把你关在一个地方,永远囚禁吧,不是吗?”
      宗慈希华笑了一下,眼眸间的神采很是闪亮。
      孙孝昭打赌,那只是太阳折射在她眼眸里的光而已,不然他这被闪得一慌一慌的心痛是怎么回事呢?
      直视太阳的光彩总是痛苦的,就如同面对现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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