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结巴

　　“生哥，你真要抛弃我们啊？”
　　陈征跟着许昭，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一个班，现在听到许昭要转班的消息，心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赵北递过抽屉里的东西给许昭，想了想说，“生哥，你说你这算不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许昭和陈征转过脸瞟他，陈征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脑子才有病呢，我跟生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
　　许昭懒得听他们俩斗嘴，站起身，背上包，“行了，你俩先在八班呆着，等我那边安排差不多了，跟我哥提提，让你们一块过来。”

　　“真的啊，生哥。”赵北，陈征喜出望外。
　　“嗯。”许昭说完就直往一班走了。

　　许昭刚到一班，一班班主任方兰正巧在提转班的事，看了眼门口许昭，她脸色不太自然。

　　毕竟许昭是个什么样的人，办公室里的老师早就课间八卦过了的。
　　老实说，听说他要来她的班，她是真不待见这个富二代公子哥，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介绍说，“这是我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之前是八班的，许昭你过来自我介绍吧。”

　　从许昭站到门口的那一刻开始，班里的大部分人都认出了他来，叽叽喳喳的正在讨论他，高二里的名人，人送外号“许魔头”。

　　八班里头全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子，课上是插科打诨，目无老师，校外是行为恶劣，打架闹事。
　　只是这样，在这些一班的大多数好学生眼里，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可到了许昭面前，那些个所谓的十恶不赦的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想而知，许昭来了一班，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怎样的灾难，比之地震天灾过之而无不及。

　　李慈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余楠，“完了，我看这许昭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说完他瞥了眼门口的许昭，又接着认真分析给余楠听，“你看，咱们班除了一个葛一嵩是他的护法之外，他的其他两大重量级护法都在八班呢，你说他好好的八班不待着，巴巴的还转个班来咱们班，肯定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是觉得咱们班是学校的重点班跑来认真学习的吧，肯定不可能，就算有可能那也是一开学就转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转……所以肯定是因为你，昨天那赵北气势汹汹的给你来了个下马威，今天许魔头就亲自来了。”

　　听了李慈费劲了脑汁一大堆话，余楠若有所思，他看着讲台上的许昭，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懒洋洋的，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似的，但他的目光却是格外的明亮，一双眼睛极有神采。

　　一张英俊的脸，配上校服，右肩上背着包，这样看上去，真有点好学生的气质，还是个好看的好学生。

　　李慈推了推余楠，“哎余楠，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说话就算了，这个时候你再不说点什么，是想让我这颗八卦的心被膈应死吗？”

　　只听到余楠语气很慢，眼睛盯着许昭，一字一句说，“那件，校服，是我的。”

　　许昭站在讲台上，无所谓的抖抖肩，“没什么好介绍的，我叫许昭，其他一概无可奉告。”

　　说完看了眼方兰，“老师，我座位在哪啊？”

　　方兰的脸色不太好，沉着张脸看向台下，只见满教室都坐满了，只有余楠的座位旁还空着个位子。
　　她心里烦，随手一指，“就坐余楠那。”

　　许昭笑笑，径直走到余楠旁边，顺手把包扔在桌子上，坐下对余楠玩世不恭的笑笑，“又见面了，小结巴。”

　　余楠僵了一下，低下头看书，也不理他。
　　许昭一坐下就恢复了之前在八班的那副模样，随手从口袋里掏了片口香糖放嘴里，伸手直接把余楠桌面上的书挪到了中间。

　　余楠瞄了他一眼，又把书给挪到自己桌面上来了。
　　没几秒钟，又被许昭给挪过去了。

　　余楠不想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直接开口问，“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带书啊。”许昭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余楠挪过书，脸色冷漠，“关我，什么事。”

　　许昭低头笑了一声，从包里拿了本数学书放桌上，啧啧道，“新同桌，你也太冷漠了，不知道同学之间要相互有爱吗？”

　　余楠连个声也没坑，直接装没听见。
　　“多少页啊？”许昭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

　　余楠一言不发，许昭扭头看他的书，翻到了二十三页，翻好懒洋洋的靠着椅背看余楠，“哎，你成天装哑巴累不累。”

　　余楠依旧没说话，许昭靠近余楠，下巴点了一下他前桌的李慈和潘瑞，“你跟他们说话吗？还是……只是不和我说话？”
　　余楠目不斜视……

　　许昭蹬了一下李慈的椅子，李慈哆哆嗦嗦的转过头，吞了一下口水小声问，“许许许许许……”

　　“你要上厕所？”潘瑞侧头问了句。
　　李慈一脸恐怖，眼神示意了一下潘瑞，潘瑞回头，一瞬间了然，拍了拍李慈的大腿，小声道，“好好活着，慈妹。”

　　许昭眼神点了一下余楠，对着李慈说，“他和不和你们说话？”
　　李慈结结巴巴的回道，“说，说说啊。”

　　许昭眉头微拧，脸色费解的看着李慈，一字一句道，“你也是个结巴？”
　　李慈赶紧回道，“不，不，不是啊。”

　　“不是？”
　　许昭紧接着蹬了一下潘瑞的椅子，潘瑞缓缓的转过头，看见许昭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脸色极其难看，佯装镇定道，“有，有什么事吗？”

　　“你们班的人说话都这样？”
　　许昭侧头看余楠。

　　余楠不置一词，许昭转头正准备再试一下隔壁桌的同学，余楠忽然说，“他们，只是，和你说话，这样。”

　　许昭嗤笑了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余楠又不说话了，许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说，“他们是怕我，你是因为什么？你也怕我？”

　　余楠只瞥了他一眼，“想太多。”
　　许昭别有深意的“哦儿”了一声，环起了手臂往后一躺，“那你就是天生结巴？”

　　余楠说，“我不是，结巴。”
　　似乎对于澄清他不是结巴的这件事他格外在意。

　　许昭回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和你无关。”
　　余楠不想再向他多解释什么，毕竟在和人说话这件事上他极为不擅长。
　　讲台上的方兰已经开始讲课，余楠索性又装作没听见，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板。

　　一班的下课时间比往常安静了些，因为许昭突然转班，班里的人都不大敢大声讨论这事，生怕被他听见。

　　赵北和陈征早已经换好了一身的运动装，陈征手里抱着颗篮球，站在一班的门口大喊了一声，“生哥，打球啊？”

　　许昭上堂课听得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抬头看了一眼陈征回了句，“滚，老子要学习。”
　　闻言陈征和赵北都笑了，直接进教室，随意的拉了旁边同学的椅子，坐在许昭旁边，笑着说，“梦里学啊生哥？”

　　“滚啊。”许昭有点起床气。
　　赵北瞥了一眼许昭旁边的人，声音有点高的说道，“生哥，你怎么和这小子做一起了？”
　　陈征也瞥了眼，“卧槽？冤家路窄啊？”

　　赵北站起身直接用球顶余楠的后背，一边顶一边有点咬牙切齿的说，“昨天让你跑了，今天……”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球就被许昭挥落在地。

　　赵北有点楞，“生哥……”
　　许昭看着他，语气淡淡的，“我让你动手了吗？”

　　赵北没看明白许昭是什么意思，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征也没看明白，许昭的样子不像生气，但也不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许昭站起身，拉起校服拉链，看了眼赵北，“不是打球吗，走啊。”
　　“哦，哦。”赵北一回神，赶紧捡起球跟上了许昭。

　　陈征扭头望了一眼余楠，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做试卷，就连刚才赵北拿球拍他，他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生哥，你转班是不是因为那尖子生？”陈征忽然问道。
　　许昭抄起口袋下楼梯，边走边回他，“瞎猜什么。”
　　“那你转班，真是为了好好学习？”陈征问道。
　　“昂。”
　　他的声音很懒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赵北故作可怜，“生哥，不是说好一辈子做彼此的天使吗。”
　　“你做天使？”许昭说，“你做天使，都没人敢去天堂了。”

　　许昭一走，班里八卦的同学一拥而上的凑在余楠的四周，虽然大家基本上都没怎么和余楠说过话，但在他们的眼里，余楠只是不爱说话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和许昭比起来……

　　文艺委杨甜甜八卦道，“哎余楠，你知道许昭为什么转班吗？”
　　坐在隔壁桌的王荣伸长了脖子说，“他这一来肯定要把我们班给搅得乌烟瘴气的。”

　　杨甜甜的同桌崔心怡说，“听四中的人说，他这个人戾气很重的，发起疯来把人往死里打，唐琛你们知道吗？以前不是砍伤了人，后来被关进少管所的，那时候动静闹得不是挺大的吗，前两个月刚出来，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许昭，手都被打残了，我那天从后巷走，我的天啦我差点都吓晕了，一地的血……”
　　说完崔心怡捂住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其他同学听了纷纷表现出恐怖的眼神，“好可怕……”

　　李慈转过头加入讨论，“那唐琛怎么得罪的许昭啊？也得给我们一个提示点，万一哪天无意间得罪了他，命都要没了……”

　　崔心怡回道，“我怎么知道啊？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说不定他就是有病，不然为什么不好好念书，整天就想着这些打打杀杀的……”
　　王荣转过头看余楠，“余楠，你知道吗？”

　　余楠的笔一瞬间顿了顿，复又接着写下去了。

　　“怎么不直接来问我啊？”
　　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后背响起，几个人突然往后看去，只见许昭刚打完球回来，应该是冲了把脸回来的，脸上干干净净的，脖子却是湿漉漉的。

　　九月初的天气本就不算凉，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背心，校服被他挂在肩膀上，左手抱着篮球，右手拿着手机，脸上挂着讥笑直接就把球往人群里一扔，吓得抱团的几个人连忙往旁边闪了。

　　许昭坐回位置，班里的人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安安静静的也没人敢说话。

　　许昭声音有丝漫不经心，却不由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刚才是哪几位同学在谈论我的事，这么好奇？我人就在这，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

　　闻言刚才还八卦的几个人把头低得都快塞书里了。

　　“怎么，不问了？”许昭冷笑了一声。
　　“没人说话是吧？”许昭说，“没人说话我就当你们不想知道了，既然不想知道以后最好别让我再听到这些，懂了吗？”

　　3秒钟后，没人应……
　　许昭有点怒，蹬了一下李慈的椅子，隔着木板，李慈都觉得屁股有点发麻。
　　他转过头，还是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哆哆嗦嗦的，“怎，怎么了？”

　　许昭歪着头，脸上讥笑不减，“懂了吗？”
　　李慈脸色难看，扯了一个笑，“懂，懂了。”

　　许昭看了眼旁边的余楠，他还在认真的做题。
　　他侧着头，“你听见他们说的了？”
　　余楠没反应，许昭蹬了一下桌子。

　　余楠这才抬了头，看着许昭，“关我，什么事。”
　　说完看着许昭肩膀上的校服，“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校服，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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