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泊

作者:Cclil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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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皇后命身边婢女囍春扶起我,让我慢慢说。
      我不肯起,低着头擦着泪道:“昨日见陛下与皇后,陛下不过一时玩笑让我充后宫,李嫔娘娘却听进了心里,现在一门心思要给我送到陛下身边呢。”
      皇后听完立刻站起,刚想发怒却怔了怔,复又坐下缓缓道:“倒也是好事。反正这内宫也不差你一个选侍了。”
      我闻言又哭道:“对奴婢来说确是喜事,但于陛下与娘娘有何益处呢?这内宫多奴婢一个是不多,少奴婢一个也不少。奴婢昨日见陛下身体颇为虚弱,暖阁里守着锅子都未流汗。不知...”
      囍春忙对我道:“姑姑休要妄言。”
      我见皇后未言语,倒有认同之感,大着胆子,面上却怯怯道:“奴婢自先帝起便在宫中,先帝不喜奴才,倒未有奴才□□宫闱之相,可我见如今...”
      囍春欲说话,皇后摆手打断道:“你出来一日就见到了?”
      我道:“奴婢所见宫中低阶娘娘颇多,还有几个往日脸熟的。”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对囍春道:“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呢。”说着亲自起身扶我起来,对我道:“陛下身体确实虚弱。我屡次劝阻,陛下面上虽应了,却未见有何改变。所以我才说多你一个也不多了。”
      我道:“奴婢懂的不多,可历来明君都少女色,为陛下身体,也不该再如此下去。李嫔娘娘虽与我一同长大,入宫时间尚短想的简单了些。奴婢私认为,在这宫中立足事小,陛下社稷事大。怎可眼下为争宠使那些微末伎俩,全然不顾陛下安康。”
      皇后点头道:“确实如此。难得你有此见识。李嫔还是孩子气些。你放心吧,我会劝陛下不要纳你。”
      我又大礼谢了皇后,言道:“可陛下的身体,不是不纳奴婢便能休养的呀。”
      皇后闻言看向我,囍春上前一步道:“可皇后娘娘又能如何啊。姑姑昨日应该都看见了。陛下对娘娘所言恍若未闻,陈公公还阻着娘娘。”
      我道:“奴婢本想让李嫔同皇后娘娘一同说服陛下,李嫔娘娘却...”我叹了口气,接着道:“奴婢在先帝时曾入西苑直庐,见阁老们各个精明强干颇有城府,先帝天纵英才还险些未驾驭得住。眼下陛下初登大宝,即便有高阁老,也不能如此放任玩乐。高阁老若有一日在内阁中孤掌难鸣,陛下岂不也被反制。”
      皇后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道:“我倒不曾想你有这番见地。这正是我担忧的!”言毕示意囍春,囍春会意关了殿门。
      陈皇后拉着我进了内殿,坐下对我道:“陈公公曾与我提过,高阁老与徐阁老已然势同水火。陛下在其中苦不堪言,索性竟把内阁中事一概不管了。朱批都任旁人代劳,自己成日在后宫厮混。潜邸时便爱这般,如今身体坏得不成样子,也不知节制。这本也不是秘密,我屡次相劝,陛下与我倒还客气,你也莫怪李嫔,李嫔曾经随我劝了一句,被陛下劈头盖脸骂了一日,月余未去见她,连翊钧都不管了。现下除了我,已无人再敢同陛下提此事了。”
      我道:“李嫔娘娘与奴婢出身所限,到底见识狭隘些。奴婢若不是在直庐里待过,也不知这其中利害。先帝二十余年未临朝,奴婢亲眼所见先帝被内阁掣肘,陛下如今壮年,若不着力集权,往后怕是更不易。后宫琐碎不该绊住陛下手脚。想来这些话,滕公公孟公公平日也劝过陛下,只是到底不比皇后娘娘分量。”
      皇后苦笑一声道:“滕祥孟冲...不提他们也罢。”
      我本想从她嘴里听点滕祥孟冲二人事情,想陈洪与她也许亲近,故意未提。见她不肯细说只得作罢,于是跪地郑重道:“只得娘娘力劝了。奴婢回去也劝着李嫔娘娘与皇后同路。”
      皇后道:“你的事你可放心,其他的...李嫔愿不愿意随她了,劝解陛下,本是皇后的本分。”
      如此与皇后说了半日,到了用膳时便起身回启祥宫了。走时皇后要我常来坤宁宫叙话。

      刚进启祥宫,似乎刚用过膳。见云祥跪在地上,一个孩童笑嘻嘻地敲打着他脑门,口齿含糊地嚷着什么。云祥只低头陪笑。月夜在殿中看着他们,见我回来想迎上来,刚行一步似是想起什么,又立住了。我遥遥向月夜行了礼,便向那小孩儿走去。
      那小孩只顾着敲打云祥,没瞧见我。我拉住他的手,问云祥道:“这是三皇子吧?”
      云祥仍不抬头,陪笑道是。
      我见这云祥脾气与我有几分相似,都是能忍的顺从人。想来这便是张居正所说的奴性吧。我对云祥道:“公公忙别的去吧,我陪着三皇子玩儿一会。”
      云祥闻言先向月夜看去,月夜点了点头,他这才起身。
      我见云祥走远,蹲下对气鼓鼓的翊钧笑道:“翊钧和我玩儿跳白索吧。”
      翊钧抬起头看着我,圆滚滚的小脸,前一刻还气着,此刻却却眨着葡萄般的大眼问道:“跳白索是何物?”
      我笑道:“比你这敲打人可有趣多了。我与你母亲陪你一起玩。”
      翊钧却噘着嘴道:“玩儿可以!你是何人?为何直呼本皇子名字!”
      月夜屏退囍夏,上前道:“她是你的姑姑。翊钧以后对姑姑有礼,不可把姑姑当成奴才。”
      翊钧歪着头盯着我,又问月夜:“那我以后见她也要作礼吗?”
      我从未见过摸过孩童,见这翊钧天真模样心里爱得不行,我扶着他的脸道:“人前翊钧只把姑姑当成奴婢就好。姑姑以后天天陪翊钧玩儿。”
      翊钧皱着眉道:“你要与我玩儿,还得看你玩儿得有不有趣呢!”边说着小手奋力扒拉开我的手,孩子的手软幼稚嫩,我不禁抓着他的手给他拉进怀里。翊钧一边嚷嚷着“大胆大胆!”一边想挣脱出去。
      我抱着他去寻了根绳,与月夜拉着教他跳白索,他跳了两下就道“无趣”,便不肯玩儿了。月夜与我带着翊钧午睡,我抱着他往寝殿走,还未到走到翊钧已睡着了。我看着熟睡的小脸不肯放下,囍夏端了饭来,我才将他送到床上。
      月夜见囍夏云祥在,便问我道:“你上午去了哪里?”
      我咽着饭回道:“去了坤宁宫。”
      月夜冷笑道:“迫不及待拜了山头?你急什么,往后大家都是一家子。还怕没得处吗?”
      囍夏和云祥立于门边,囍夏见我两这般颇不自在,看了看月夜又看了看我。云祥只低头望着地面,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我道:“我只想伴着你和三皇子,不过求一求皇后娘娘让陛下莫抬爱。”
      月夜哼了一声道:“我知你心思,你只不过见我不受宠,想攀皇后那高枝儿罢了。一如弃了靖太妃来我这,你是做惯了的。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想怎样我不阻你。”
      我见这话说的难听,只得放下箸起身道:“我只是去寻常叙话,跟皇后娘娘说了些寻常事。”
      月夜笑道:“要不就是做了妃子,要不就是做了皇后近侍,你亏不得。这走一步看三步的心思,倒是你一贯的。还是那一句,我不阻你。”说完对囍夏横了一眼道:“谁让你把饭端到皇子寝殿给她的?即便是姑姑就能在皇子寝殿里用膳吗?这是哪个教你的规矩。”
      囍夏忙跪下认错,又看向我左右为难。
      我挤着笑,对月夜道:“确是我见了皇子欢喜忘了规矩。我收拾了去厢房。”
      月夜冷眼望着我收拾完出了殿,一句话也不与我再讲。

      如此我便不敢常去坤宁宫,月夜近身只用囍夏,我多是服侍在翊钧身边。
      皇后劝这一位少玩乐,几次都未奏效,最后不知说了什么这一位震怒,令皇后从坤宁宫迁居长寿宫。皇后移宫闻所未闻,宫里一时风言风语传着是皇后言语不敬,指责这一位沉迷媚药。
      这与我期盼相差甚远,只是移宫未降未废。还是我对这一位不够了解,这事若出在那一位身上,陈皇后突然殡天也不是不可能。
      也罢,只要有嫌隙,在嫡子出生之前让翊钧做了太子,那皇后是谁都无关紧要了。
      既然陈皇后还是皇后,这戏还得接着做,总不能移宫便不来往了。心底叹了口气,看了眼月夜。月夜与我对视会意,我便往长寿宫去了。
      刚到长寿宫门口便被陈洪拦了下来,我奇怪这陈洪不在这一位身边伺候着,怎么在这长寿宫徘徊。他顶着一脸麻子对我道:“姑姑随我来。”
      我只得应着他“请公公带路。”毕竟这公公是名副其实的公公,我确是个有名无实的姑姑。
      一路随陈洪去了北安门的司礼监。这司礼监为“十二监”之首,是掌管皇帝的文书、印玺处,也掌宫中礼仪。若不是那一位在时有意削弱司礼监权利,司礼监就是几近可与内阁抗衡的存在。我猜测陈洪带我来不是张居正的意思,就是高拱的意思。前者还好,后者我今日怕是不好出来——定是从皇后处听了什么。倒也无妨,我见皇后前都考虑过了,我只咬定为自己不做妃嫔了事。皇后现在一未获罪,二来皇后自己去陛下面前说什么又不是我一个奴婢能指使的。
      进了门还未瞧仔细屋中都有谁,陈洪便尖锐地喝了一声“跪下!”
      我忙跪下,惶恐地四处打量。滕祥与孟冲都在,还有那天在坤宁宫东暖阁被陈洪御前训斥的內监,我记得叫冯保。
      滕祥安然座上,缓缓道:“你可知今日为何让你来?”
      我小声道:“知道。”
      孟冲坐在滕祥对面,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嘻嘻道:“她竟然知道呢!”言毕便咯咯咯笑了起来。那尖细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指甲划在理石上的声音,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滕祥却没觉得哪里好笑,厉声道:“你知道?那你说!”
      我抬头见冯保站在滕祥身后,对我摇头示意,像是叫我不要说。我眼神未在他脸上停留,直视着滕祥,言辞恳切道:“公公们定是为皇后娘娘移宫一事。我也正是为此事要去见娘娘。”
      冯保皱了皱眉闭了眼,大概觉得我不想活了。
      滕祥喝道:“你还有脸见娘娘?”
      我低头道:“娘娘为我的事冲撞了陛下,我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娘娘。”
      冯保睁眼有些惊讶看向我。
      陈洪本在我身后,此时坐到孟冲旁,奇道:“为了你的事?为了你何事?”
      我道:“李嫔娘娘欲将我献于陛下,我告之皇后娘娘做主...皇后娘娘知我一心只想做忠仆,便应了我会力劝陛下。不曾想此事竟冲撞了陛下...”
      我话还没说完,孟冲又咯咯咯笑了起来。我只觉他一笑我浑身汗毛竖立不自在。
      滕祥嫌弃地瞥了孟冲一眼,对我喝道:“一派胡言!你把我们三个当傻子戏耍?”
      这回换我奇道:“难道不是为此事?”
      陈洪道:“先不说怎么会有奴婢不愿飞高枝做妃嫔,你觉得以你的分量,足以让陛下令皇后移宫?”
      我还未答滕祥打断他道:“莫跟她废话!你只说你还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我仔细回忆道:“只说了这件事,再便是与皇后娘娘聊了先帝的内宫众人,哦对,还谈了以往司礼监的黄锦公公,娘娘赞黄锦公公位高却恭谨,实乃奴才们的表率。还谈了靖太妃在慈庆宫情况...”
      滕祥听到我提黄锦时脸上便青一阵黄一阵,听我提靖妃已经不耐烦,直叫我闭嘴。
      陈洪对滕祥陪笑道:“这丫头不见棺材不落泪,问她也是一味乱攀扯。滕公公别问了。”
      滕祥斜眼看着我道:“皇后娘娘从不提朝堂事,若不是你挑唆,皇后怎么会无故在陛下面前提高阁老徐阁老的?你以往在直庐出入,这话除了你会说难道还是坤宁宫的人不成?”
      我忙低头道:“冤枉啊!奴婢在直庐也只是端茶倒水的粗使奴婢,直庐里几个人都不清楚,哪里认得什么阁老。”
      孟冲道:“你不认得阁老,阁老可认得你。你此番出来,高阁老特意叮嘱过,要我们提防你。说吧,谁指使的你?别跟我说李嫔。是徐阶吗?”
      我茫然道:“徐阁老我却是见过,但我在长安宫封宫两年,这才出来在李嫔身边没几日。如何联络徐阁老?何况如今内宫风吹草动三位公公皆知,我若与宫外有往来,公公们此刻已经人证物证扔在我面前了,怎会还来问我?”
      三人倒被我问住,你看我我看你,滕祥瘪嘴咳了一声,冲我怒道:“你以为做的干净便可当没做过吗?难道定要我们逮你到皇后娘娘面前对质?”
      我知道这三人如今在内宫实权大过皇后,但直接找皇后对质如此唐突冒昧之事我却不信他们能做。我似恍然般天真地笑了起来,道:“还是公公老练!我只知自己辩解,忘了与皇后娘娘一对便可清白了。”
      孟冲本喝着茶,一口喷在了桌上。他对面的滕祥厌嫌地看了一眼,压抑着咳了两声。冯保低着头面无表情。
      陈洪一直冷着脸,此时对我道:“你本是启祥宫李嫔的人,李嫔莫说要将你献于陛下,就是让你跳井,你也该应着。你却去坤宁宫寻皇后给你做主。这行事还有脸说是先帝后宫出来的。便是不论你有没有挑唆皇后,单是这等不忠又越级寻事,就该打死了。”他那一脸麻子,脸上凹凸不平,说话像咬着后槽牙,嘴仿佛张不开似的。“打死了”三个字被他说出来更显阴狠。
      冯保向我投来担忧一瞥,我颤抖着望着孟冲道:“孟公公,以往我也孝敬过您,我只是年纪小,行事鲁莽些。哪里想过这许多呀。”又对着滕祥道:“滕公公您在西苑见我时,应该知道我只是贪玩些,又没有人带着我,若我像陈公公这般有滕公公孟公公提携,也不至于在启祥宫被排挤,遇事无人做主了。我只是个糊涂人,做什么没人指点便慌了手脚。想来我便是有公公提携,也是不如陈公公这般果决...”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滕祥冷笑了一声,陈洪恶狠狠瞪着我。
      孟冲含笑对我道:“你年纪虽小,如今也是姑姑了。入宫时间也够久了。此次越级背主,让其他奴才们看了,都学了去。今日你启祥宫里奴才有事便去寻皇后,明日他长春宫里奴才有事也去寻皇后。岂不乱了!所以...”他看了眼滕祥,滕祥冷哼一声,孟冲接着道:“罚你去宫后苑板著吧。”
      “只板著?”陈洪站了起来急道:“听她胡言乱语几句,这事便了了?”
      滕祥冷眼看着陈洪缓缓道:“不然呢?”
      孟冲对陈洪道:“李嫔可还未说什么呢。这奴婢近日还带着三皇子,省一事罢。又没说板著便完了。”又对冯保道:“你带她去,盯着她。四个时辰后再放她回宫。”
      我千恩万谢起了身,刚随冯保走到门口,陈洪从牙缝里挤道:“冯保,你可盯好了。她松懈一刻便加一个时辰。宫后苑来往人甚多,我要是听见有一人说她偷闲了,你就替她补上。”
      冯保应了,带着我去了宫后苑。

      正值晌午,日头甚毒。我立在北边弯着腰双手扣着双脚,不一会便觉得头晕目眩支撑不住。晌午用膳时分宫后苑路过太监宫女颇多,我低着头看着脚背也不知都是谁,只听他们窃窃私语。
      到了午休时,冯保对我道:“你起来吧,此时没人了。见人你再重新做便好。”
      我见了这冯保两次,哪次也未来得及正眼看他长相,刚想抬头脖子却僵着抬不起来,一动便要倒下,只得低着头对他道:“公公们罚的不重,我本该受的。”
      冯保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我笑道:“你今日几次对我示意,竟是想帮我?”
      冯保苦笑道:“是我多事了,你本不需要我,我也帮不上你。”
      我道:“是因为上次御前我帮你解围吗?”
      冯保像是考虑了一会,道:“上次公公们说的对,我本该受的。”
      我不禁笑出了声。想此刻即便只有我两人,说话仍是云山雾罩互相试探。冯保也笑了笑。
      我这一笑只觉愈加晕眩,便问道冯保:“已经几个时辰了?”
      冯保道:“刚一个时辰。要不...”他往四周看了看,凑于我耳边道:“一会再有路过的,我让他们寻李嫔出来救你吧。”
      我道:“李嫔此刻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我此番行事她不便来救。若救了,皇后那边怎么想。
      冯保见我这么说,也不往下问。我叹这冯保确实是个聪明人,至少比陈洪聪明。
      如此我只隔一会问冯保一句什么时辰,他便如实答我。此外我两不再说什么。我一开口便想呕吐,想和他说什么也没力气了。
      三个时辰时我已是极限了,想开口呼救都已不能。若可以说话,我想定是要冯保去把月夜喊来救我,原来皮肉之苦会让人如此软弱。我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五脏却在翻江倒海,好像一开口便能把心肝脾胃吐出来一般。想那陈洪居然还说“只板著”,我真想把这陈洪抓来让他体会一下这区区板著是何种滋味。都给人为奴为婢,我可未侵害他们三人利益。既为走狗何必不给自己留后路,是觉得得罪于我不会有报复?是了。此刻也许我并不能。或是受着这板著之刑的缘故,我第一次对人有了恨意。恨滕祥的呼喝,恨孟冲的笑里藏刀,恨陈洪的阴阳怪气。
      恨着恨着便觉得时间过得快了些,我的汗滴在地上,晒干复又落。甚至觉得,我也许没机会报复了,今日便要死在这里。
      远处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呼喊道:“姑姑!姑姑!”我心中一喜,泪却先涌了上来。下意识就抬头想看一看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僵着脖子看着地面上滴答滴答落下的汗和着泪。
      那声音越来越近,边跑便嚷着:“滚开,那个奴才离姑姑远点!”话音未落便是扑通一声,那边一片惊呼,內监宫女都在喊着“殿下殿下!”
      我焦急不已,不知发生了什么。想问一下冯保,刚一开口便一阵恶心倒逆着翻涌上来,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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