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迁徙

　　三点多，在杨令真看来已经够早了，可是上了高速却没高速起来。乌泱泱的都是车，一步一蹭，简直堪比学校路段高峰时期。

　　“这肯定是有撞车的，要不不能这么慢。”杨爸猜测。

　　“就那新闻发的，都知道着急了。都堆这一两天，咱们往深山老林走，这帮人都是附近五区四县的都是大平原跑什么啊？”杨妈闹心。

　　“就许你一家想死一起，不许人家这么想？古时候人来往交通通讯不便都是一个宗族居住在一起，现在不和那时候差不多？不说是地球发展是轮回的吗？整不好咱们就赶上了，能活下来多少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杨令真坐在后座慢悠悠的说。

　　“能活一天是一天呐！诶嘿诶嘿呦～”杨爸接唱

　　“你倒是不急了，这要是以前就你那暴脾气你都恨不得一路撞开一条道。”杨妈斜眼瞪他。

　　“该做得准备都做了，再有啥那就是老天爷不让你活，那都是命啊～”杨爸拍腿。

　　他这一说，杨妈倒也想开没那么烦躁了，有闲心开始四下打量，一回头就看她闺女可是真享受：衣服薄被叠放一边，鞋脱了斜倚在上面，一手摆弄着手机，一手抓个苹果啃，果味儿倒挺香。听听外面风沙呜嚎，还能隐约听见左右车孩子大人的哭闹吵架声，再看看她家这个，整个人悠哉悠哉就像个出游的大小姐似的。

　　“真不愧是爷俩，天塌了都嘻嘻哈哈的。”

　　“人家这叫乐观。”杨令真振振有词。

　　“嗤！苹果哪来的？给我一个。”

　　“超市收得啊，在我背包里放着呢。”才怪，她农场里的，掰开一半给她妈：

　　“垫垫肚子，吃多没地方尿尿。”

　　另一半她才咬了两小口，直接伸手递到她爸嘴边。

　　杨爸从来也没嫌乎过，张嘴一大口就咬下去了，“还真挺好吃！”

　　“嗯，这苹果有苹果味儿。”杨妈点头附和。

　　杨令真举手累，“你自己拿着吃，反正现在也开不了。”

　　“你不吃了？”杨爸接过去从后视镜看她。

　　“你姑娘啥时候吃过别人剩的？从小就是，别人咬一口她就不要了。”杨妈笑。

　　杨令真也不辩解，她确实这样，心脏，所以从医以后无数次后悔。

　　“我不爱吃水果，就这个好吃我就吃两口。”

　　杨令真敷衍。拿起手机，她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得事！！

　　她居然忘了工作请辞得事！这两天过的又忙又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哭的，打算昨天早上想发微信的现在第二天才想起来！

　　心里想着该怎么说，就看见微信群聊天记录里 不少人都“请假”之后，主任发了条全员放假的通知。他们这个辅助检查科室依赖机器，一旦没电就啥也不是，她们科就剩主任还在坚守岗位，去急诊预防突发状况。

　　现在医疗系统差不多瘫痪了，药也没有，电也没有，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全院也就急诊最忙。住院部患者都走差不多了，治好治不好的都回家了，想留家属都顾着逃命在这也没人照顾。医生护士也走差不多了，人家又不是六亲断绝，不领你的工资，国家也不能勉强人家不要命不要亲人的在这坚持，不要你这份工作还能怎么样呢？

　　一有作闹的就走一堆，人家不穿这身白大褂，你拿什么道德绑架？现在你给钱下跪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耽误逃命时间发善心了。

　　现在她体会到爸爸以前给她选专业说的话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战争啊还是灾荒啊，只要有人就有生病的可能，这是一门走到哪都不怕的技术，是吃饭的手艺。

　　现在捡起来还来得及不？杨令真盘腿坐着握着手机沉思。以前的教材都收到空间里了，这会儿没啥事就看看呗，不用看深的，就看看外科就行。

　　背包在座椅下放着，杨令真假装上里面翻，把外科书拿出来看。

　　杨妈扭头看到了：“看看也行，老杨家就你一个学医的，以后整不好全家都指望你了，到时候可别啥都拿不起来。”

　　“以后医疗水平倒退，西医没多大用，有机会我得淘腾几本中医书。来个中西医结合。”

　　“粮食都种不出来，还能有药草？”杨爸轻嗤。

　　“那不有无土栽培吗？国家肯定会解决这个难题的。你们昨天是不是只买药了？再经过哪个医院，我得备着点外科手术需要的东西，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也得有东西用啊！”

　　“诶，听到你姑娘说啥了吗？死马当活马医，哎呦我天呢，说实话了吧！”杨妈笑道。

　　“没事儿，我给我姑娘当实验品。”杨爸笑。

　　“唉，真是，人家都看不进去了。”杨令真耍赖

　　全家表面其乐融融，心底都是紧张忐忑的，这一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现在还在这堵车，早点到家才能早点定心。

　　就这么蜗牛爬，一会儿就经过了车祸现场，看样子没什么较大伤亡，但车是肯定开不了了。杨妈看一眼催着快开，这时候谁能顾得上谁啊。

　　速度上来了，娘俩不敢再说笑影响杨爸，杨妈专心帮杨爸看路喂水喂吃的，水也不敢多喝每次只润润口。

　　杨令真在后面慢慢困劲儿就上来了，学习果然很催眠。这两天一直没太好好休息，不一会儿她就在后座打起了呼噜。

　　杨妈听着，也有点犯困，可不敢睡，睡觉传染她要是也睡了，孩子爸整不好啥时候就迷糊着了。

　　就这么开了一个多点，前边又有撞车的又慢下来了，杨妈撑不住交代一声就睡了。

　　杨爸想上厕所，这一路再少吃少喝也积攒不少，他把车紧跟几步，全身捂严实下车跟后面得车打声招呼就到路边坡下解手。

　　杨令真在她爸拽衣服时就惊醒了，猜她爸可能要去方便一下也没睁眼，关门时突然坐起来了。现在也算是逃荒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是人是鬼谁知道？万一有劫道的呢？赶紧把以前买的防狼电棍拿出来，穿好鞋紧盯着她爸，现在能见度很低，她家车在中间，人翻过护栏往下走两步就看不见了。

　　杨令真担心，穿外套准备下去，看她妈张嘴睡挺香又有点不放心，正犹豫，就看她爸慢腾腾翻上来了，松了口气。

　　杨爸开门赶紧进来关上，就这两下，车窗户上就都是灰了，杨令真从背包侧口袋拽张湿巾给她爸擦手擦灰，衣服外面都是土，里面外翻叠好放塑料袋里，挂车窗勾上，杨爸这一活动就有点饿了。

　　杨令真给掏出两个蛋黄酥，杨爸扒开包装袋几口吃完，又抿了一口水，才在后面车的鸣笛催促中继续开，也就十多米，就又停下了。

　　过会儿又经过一个车祸现场，这回有点惨烈，地上隐约还有血，杨令真也没敢多看，只是集中精力帮爸爸注意路况，等妈妈醒来才歇会儿。

　　这么走走停停连吃带歇，路程就过一半，期间还和爷爷奶奶联系上一次，小时候杨令真家和爷爷奶奶都住在三峰林场，后来爷奶年纪大了就随着小叔叔住在了上辖的亚布洛尼林业局，现在看情形不对又都回了老家，收拾并加固杨令真家和俩老人的平房，这俩老房子十多年了一直没卖，租给别的乡下的人住，前阵爷爷跟叔叔回去退钱把房子收回来了，又张罗着要把两个邻近的房子买下来，都是以前老邻居的，打算修修给大爷和叔叔一家住。

　　现在平房都卖的很贵，因为老家在山区，属于小兴安岭，脚底下踩的是一捏恨不得出油的黑土地，现在风沙这么大，谁不知道往树多能种粮食的地方跑？

　　当初大伯叔叔他们都让把老房子卖了，妈妈就激烈反对，爷爷奶奶其实也不乐意，几十年风风雨雨的都赖它庇护，跟老伙计似的，卖了能舍得吗？并且老辈人都注重房子土地，因此就那么一直拖着。现在怎么的？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说杨妈心里有盘算。

　　打听说他们要回来，就是隔一阵一个电话。但多数都听不清没讲几句就挂了，这回听到在路上了，高兴的一个劲儿说等回来要给做好吃的，让在路上注意开车，别多管闲事什么的，殷殷叮嘱。

　　杨令真都应了，让爷爷奶奶也注意安全，晚上锁好门窗，毕竟老家那边荒凉好久了，就怕有贼都没人抓。

　　实际两边都听不太清什么，但这时候能听个声音，心里就踏实。

　　八点多，就到了亚布洛尼林业局，这名字据说是个俄国人在山上发现棵苹果树，因此叫了这个名，意为苹果园。这里是妈妈的娘家，也是杨令真出生的地方，她是在姥姥家出生的。附近的乡，林场的老年人基本都往这搬迁了。因此这小镇年轻人不多，只适合养老。

　　本来定下要回这里，有国道，出入也方便，但在这也是住楼房，也没有菜园子，心里还是没底。因此都打算回三峰林场。

　　马上要到叔叔家了，这回打算接着婶婶堂妹一起回去，叔叔是小镇警察，暂时还走不了。杨令真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尽量倒出最大得空间，自己家东西点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不大会儿车一停，往外一看，到叔叔家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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