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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兴开战2
“你以为皇兄是因为别的事情想要开战?”刘敏戒备地看着微生莲。她早就知道微生莲是个机敏的女子,只是若是将此事说出来,也不知道微生莲会有什么做法。
微生莲看得出刘敏心里想着什么:“难不成我猜错了?刘帝一心开战,连百姓都顾不得,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岂不是疯魔了?”她看着刘敏,嘴角勾起。她知道刘帝必然是为了一些事情才要与兴国争斗,这些年她通读史书,也就是见先帝与兴国因大漠边界不明,有盗贼往来而打了一仗,一直以来关系良好,而到了刘帝却偏偏对兴国各种刁难,与兴国关系日益破裂。
“我为何要告诉你?”刘敏问。她的确是知道些什么,但这件事刘帝是绝不准外人知晓的。
“因为此次大战就是因为此事而起,若是能够将此事化解,那刘帝也就不会执意开战——”
“不可能的。”刘敏苦笑,“这件事绝不会有化解之法,皇兄等了许久,你说疯魔,也不为过。”
微生莲眯起眼,看着刘敏那难以启齿的模样:“万事皆有解决之法。”
“你觉得,一个人能够死而复生吗?”刘敏说。她就这么说了一句,便住口了。她匆匆遮掩住自己的脸,只是将怀中的另一封书信交给微生莲:“你将此信交给兄长就好。”说完便匆匆离去。
看着这太子妃与随从急忙赶回去,微生莲一阵冷笑,将书信展开查看。
这信上是有些东西,但没有明说。不过是想让北平王撤兵的荒唐想法,只是一个名字反倒是让微生莲注意起来——一个小名阿嫣,听着是个姑娘的名字,只是在这样的书信里出现,倒是可疑了。
“郡主,您不把信交给王爷吗?”流心问。她见微生莲将书信看完撕毁,便问。
“这种书信,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想阻碍元国大战罢了——”微生莲冷冷看着刘敏离去的方向,“北平王已经因为那一封书信动摇,若是再有点什么,这仗不战而败。”
“您也希望开战吗?”流心问。
“如今已经没有停战的说法了——”微生莲转身,“刘帝执意要打的仗,北平王不打也得打。”
而军营里,忽然是战鼓轰鸣。敌军突然出其不意,夜袭军营,北平王并未料到此事,只得背水一战。
火光肆意,这战鼓擂擂之中,将士们奋力厮杀,一片血光。北平王带着副将从主军营杀出血路,又命令其他人左右攻出路来,也让敌军有些慌张。也不亏是战神北平王,这些将士也是并未胆怯,与敌军拼个鱼死网破。
“将军!”副将张合从左侧来到北平王这边,此时右侧已经被杀出血路,可以出逃,“没看见王妃!”
刘之陌也不是傻的,他知道微生莲不可能会深陷困局,便带领将士从右侧杀出,反过来攻打敌军夜袭的主力:“从右侧突围,张合,你带人将右侧的敌军引入陷阱!”这些天刘之陌也不是白白等待,将周围都布置上些许陷阱,算不上什么高招,但这是夜路,敌军再怎么厉害,看不清路,再有陷阱,便不敢向前了。
“将军,如今敌军果真中计!”另一副将张柳从后方赶来,他方才在前方突围,倒是看清了来袭敌军首领的长相,“这夜袭带头的是兴国的威勇大将军,欧阳力生。”
欧阳力生——刘之陌是听说过的,只不过这个人平常都是以勇猛,力大无穷取胜,今日能来夜袭,看来这带兵的果真是太子妃所言的太子——轩辕昊。
“张柳,你带一队人去寻找王妃,剩下的人再去前方小心探查。张合,你带着人在后方埋伏,以防敌军再从后面围攻——”好在夜袭敌军人数不多,也就几千人,因此虽说措手不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这敌军进入军营竟然没被提前通报,实在是失误。
刘之陌带着元国军队往后退了十里,而敌军见好就收,并未再追。
“将军,这敌军竟然真有胆量来夜袭——”张合说着。好容易击退了敌军,他还是心惊胆战。
“这是来试探我们。”刘之陌说,“本就不确定元国的军队派了多少人,如今夜袭,看个一清二楚。”
兴国太子是个狡猾的。
“将军!王妃回来了。”张柳在外边儿喊。
刘之陌走出营帐,看见微生莲与流心完好无损便安下心来:“行了,先回去休息吧。”
“王爷,妾有事要问。”微生莲在将士面前还是要将刘之陌当作夫君称呼才行。
刘之陌没回绝,走进营帐,微生莲便也跟着进去。这支开了副将,微生莲便收起那笑容,直白地问了。
“王爷能不能告诉我,这阿嫣是谁?”微生莲问。
刘之陌心里一怔,面露难色,看他不想说,微生莲便再问:“我去见了兴国的太子妃,说这战事就是因此人而起,王爷若是不说说这其中道理,微生莲来这战场,也是毫无意义。”
当初刘之陌同意将微生莲带来沙场一是为了怕有人背后捅刀子,二来便是微生莲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若是能够在这战局中看出门道,也不至于猝不及防一些歪门邪道。刘之陌看着微生莲那询问的眼神,紧皱眉头,缓缓开口:“阿嫣——是兴国杀害的。”
果真是有隐情。微生莲猜对了。只不过,光一个兴国杀害可不行,这刘帝为何会如此疯魔要与兴国开战又是一说。微生莲点点头,便倒了杯茶,听着刘之陌说起以前这姑娘还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故事。
“阿嫣曾经与皇兄是在王府认识的,从兴国方向来的,却不是兴国人。她是个活泼聪颖的姑娘自然也是讨人喜欢。皇兄果不其然爱上了阿嫣,却在那时遭遇皇权的争夺。皇兄心心念念想要夺得皇位便将阿嫣冷落在王府,日日想着夺取皇位的大计——谁知,却有歹人趁着皇兄为此烦忧之时,将兴国人带到元国。先帝礼待兴国,而兴国来的,正是三皇子,如今的太子,轩辕昊。这兴国的太子在大殿上对阿嫣一见钟情,非是要将阿嫣带回兴国。皇兄不肯,二人僵持不下,然而阿嫣的确是先帝的棋子,故意安排在这大殿上表演罢了,所以才会出事端。先帝看中皇兄,想着测试他,却得到这么一个结论,才有了驱逐皇兄出京的事情——后来,便是这样了。”
“那阿嫣是怎么死的?”微生莲听着只觉得刘帝还真是痴情,既然后来当了皇帝,怎么会让阿嫣离开。
刘之陌叹气:“阿嫣在皇兄登基后便被强行收入后宫,而她那时已经是轩辕昊的侍妾,将兴国的太子侍妾纳入后宫是奇耻大辱,皇兄不以为然却让阿嫣遭受非议。而后便是阿嫣自裁,皇兄如此憎恨兴国。”
“还真是看不出有这么痴情的人。”微生莲有些听明白了。这刘帝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个阿嫣才想着要全力争夺皇位罢了,只可惜,这个阿嫣没这个命。
微生莲瞧见刘之陌那般悲伤的样子,便小声开口:“其实,王爷也对阿嫣,有情吧?”
刘之陌立马收住自己脸色,有些哽咽:“胡说。此事万不能随便提及。”
“这便是刘帝虽说善待王爷,却始终对王爷忌惮的原因,刘帝始终以为王爷是为了这个阿嫣才帮他登了皇位。”微生莲说。她摸清了大概,也就知道为何刘帝非要派遣北平王潦草出征,也就是想利用北平王对阿嫣的死的恨意,可惜,北平王似乎并没什么恨意。
“皇兄自有皇兄的道理。”
“王爷,你怎么不恨这轩辕昊?”微生莲问。
“轩辕昊将阿嫣娶为侍妾本就是违背了兴国皇帝的本意了,他能有这份勇气,远远高于皇兄——阿嫣自裁,也只是对皇兄不满罢了。”刘之陌猜测。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阿嫣究竟是怎么想的,非要自裁。刘帝如此执意开战,便是因为这个可怜的女人。
“当年,正因为北司南苑听从先帝旨意将阿嫣交给轩辕昊,还替先帝出使兴国,才会让皇兄记恨。”
此话一出,微生莲顿时冷下脸来。她紧紧攥着拳,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她的心颤抖着,眼里顿时红了一片——就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她微生家与莫家,家破人亡。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就要牵连这么多人?微生莲如今更是恨透了这刘帝,她这些年的忍耐,就是因为一个女人。
刘之陌没注意微生莲的样子,只是出了营帐去商议战事,而微生莲静静坐在桌前,恍惚起来。
京中忽然也是传出镇宝祭堂不好的留言,莫倾顾又是将各个县中窘迫的情况上报,又被一顿臭骂。
“莫倾顾!”刘帝气的将自己的砚台扔出去,而跪着的莫倾顾心里却是轻松。
“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莫倾顾急忙跪拜。
“镇宝祭堂如此无能!”刘帝此话一出,一边的厉盛源立马响应。
“陛下,臣也是镇宝祭堂的人——却有一计,不知——”
“说!”刘帝气得跳脚,见厉盛源有办法,便要他说出来。
厉盛源咽了咽口水,说道:“这镇宝祭堂的查证倒是真的,只是这些粮草集不齐还是耽误战事——倒不如让司农局将余粮拿出来当作军需。”
刘帝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司农局——左相吗?”他倒是明白了,这是左相摆明了要拿走这调集粮草的权利,想着镇宝祭堂不能有大权。也是充实了他司农局。
“陛下以为如何?”厉盛源有些冒汗,他倒是怕刘帝不答应,毕竟如今左相已经全然将右相踩在脚下。
“你不是右相的门客吗?”刘帝开口。
厉盛源立马跪下:“陛下,臣全是为了此次的战事,并无任何私心。”
这句话倒是让刘帝受用,只是刘帝对莫倾顾依然是气难消:“来人!莫堂主如此无能,还是要在家中好好思过才是!宣旨去吧!”
果不其然,这刘帝还是要对莫倾顾小惩大诫,毕竟犯了错。不过没有牵扯镇宝祭堂也是预料之中。
听了消息的微生遥急匆匆赶到大殿外,见到莫倾顾从里头出来,便开口:“你怎么还是如此?”他先前就说过刘帝这几日并不愉悦,尤其是这丽嫔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被皇后陷害小产,宫里都传开了。
“刘帝虽说对皇后没了好脸色,但对着战事,还是相当上心。左相目的达成,咱们也不至于办不成事情掉脑袋。”莫倾顾说。他将怀中的书信拿出,递给微生遥,“这是王妃寄来的书信,你出不了宫,就寄到莫府来了。”
“刘帝怎么如此上心战事。”微生遥沉浸在刘帝那善变的嘴脸中,没想着书信的事情。
“你还是安心吧,若是王妃的书信你回晚了,怎么让人安心。”莫倾顾说完便走了。
微生遥这些天也是心惊胆战,听闻前方军营遭到夜袭也是害怕自家妹妹受伤,仔细打探才知道无事安好。他本就是想不通为何微生莲非要跟去,现在倒是知道七八分,这刘帝难免会拿她开刀,再牵连了北平王,这仗还真就是输定了。
回到耳房,微生遥拆开信件来,却见这写的都是对战事的回报,一时有些慌神。这是寄错了?仔细看着却不像是这样,微生遥看着微生莲写满了这场仗的意图,面露难色,这刘帝执着还真是不寻常的理由。微生遥赶忙将书信烧毁,并不打算告诉莫倾顾,一旦他知道这北司南苑被刘帝迫害的真正原因,只怕是要掀开这天来。
回到莫府闭门思过的莫倾顾反倒是悠闲自在,只是左相接了这差事他心里总归是不痛快。正想着事情,莫倾慕从外头回来,跟莫倾顾带了个人回来。
“莫大人。”那人带着面纱,眼底却是热泪盈眶。
莫倾顾一时晃了神,这个面孔即便是如此,他也能认出来——是当年北司南苑的人,是当年以为死在了沙场上的人。原先是刘帝下令将镇宝祭堂全部铲除后患,却是漏了一个外姓人,而眼前的,便是消失多年的那个人。
“为何,会在这里。”莫倾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当年,贫僧都在岭善寺。”
摘下面纱,莫倾顾才真正难受起来。他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只是无声哽咽着,不知说些什么。
“莫大人这些年还好吗?”这人松开莫倾顾行礼。他已经全然变了模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他真实身份。他出家在寺庙,已经多年,这些年他本想着能够完全放下这一切,却听说了春阁,听说了镇宝祭堂,也在今日知道了元国与兴国开战的消息。
“慕冶。”莫倾顾说着他曾经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当初那般勇猛善战的将军,竟然成了一个和尚,真是笑话。
“贫僧法号忘归。”慕冶笑。他如今看见莫倾顾与莫倾慕倒像是亲人。
“为何你就出家了。”莫倾顾说着。
“若是贫僧不出家,想必如今的圣上,不会放过贫僧。”慕冶从袖中拿出一本名册,“这是当年北司南苑的人员名册,虽说已经没有大用,但现在看来沉冤昭雪有望,便想着给莫大人带来。”
莫倾顾将名册放在一边:“你只是来了莫府?”
慕冶点点头,笑而不语。他心里明白莫倾顾的意思,他以前听见有人说起春阁时,便知道了,岁青如今在春阁呆的好好的,早就当他死了,这便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可她如今仍然未嫁。”莫倾顾说。他虽说不是很了解岁青,却知道她一直未嫁,就是不肯放下慕冶,当年她与慕冶大战一别,再没见过。说是死了,她却从来不信。
“贫僧已入佛道,不会还俗。”慕冶笑。他笑着却觉得遗憾罢了。
“你若是肯见一见她,或许她就能放下了。”莫倾顾说。他小时候就听着父亲调侃慕冶与岁青的婚事,迟迟未定,却是人尽皆知的一对儿。如今的结局,也该是慕冶亲手结束才好。
慕冶没否认,他只是怕见到岁青之后,全然不同了。
这一天,似乎是等了很久的一天,岁青还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群,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个梦里的人。
相顾无言,热泪盈眶。
岁青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出声,却还是哭的凄惨。她整个人颤抖着走向成了和尚的那个人,却是再没伸出手。慕冶眼里留下泪,却再没伸出手安慰。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总觉得这一面是永别了。
“你还好吗?”慕冶轻声问。
岁青泣不成声,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不出来,她要怎么说这些年她心里的苦楚——
“贫僧已入佛道,远离凡尘,施主还请安好,不再想念。”
慕冶弯腰行了礼,便转过身去。他看不得岁青那通红的双眼,从来如此。
这一别,才是真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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