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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兰妮离开后的时间像一块腐朽的钟表，流动得很慢很慢。托比欧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孩能和一位一面难寻的教派高官谈什么，以至于太阳快下山了还没出来
他承认自己有些妒忌，一样为「热情」效力，波尔波已是深受boss信任的一方豪强，自己却只是个干着跑腿活的小秘书
“Boss……要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做您的左右手呢…”
小男孩似乎很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嗯哼？”被女警亲手搜身，兰妮.塔里曼心情算不上好
同波尔波的交谈不值得回想，浪费神经元。舞烂的舌头没有支票有用，一个是沦落异乡的有钱女人，一个是什么人物都见惯的地头蛇。拜码头这事，在哪个地方都不用纳罕
兰妮冷冷的模样令搜身的女警心里犯嘀咕。这位美国来的客人披着妩媚的黑色卷发，冰蓝的眼眸却冻得密不透风，写满了不好接近四个字
直到听见威尼卡.托比欧天真的自言自语，她才露出一丝笑意
当然，女警不会在意门口那个小跑腿在念叨什么，她只抓住兰妮变换表情的瞬间，低声说了一句：“希望意大利的风光让您心情美丽。上帝保佑您。”
用不了一天，波尔波亲自接见了一位来自美国的尊贵朋友的消息就能传遍意大利半岛。她可不会得罪人
“确实不错。”注视托比欧稚气的脸庞，兰妮鬼使神差接了女警的话
黑发女孩很快反应过来，匆匆说了句：“上帝也保佑你。”，结束了谈话
“托比欧，”叫着少年的姓名，她踱步到他面前，影子拉成长长一条线
夕阳并不耀眼，耀眼的是男孩的回眸，和那句欣喜的——
“兰妮小姐！”
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一整个她
“一切顺利吗？见到波尔波大人了吗？！”见兰妮只是笑着看他不讲话，托比欧腼腆极了，低头说：“我忘了，你是大人请来的客人，没人敢为难你。”
“那……”兰妮有心逗他：“你也不为难我吗？”
“唉？我吗？我当然不会，兰妮小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哈，真的？”似乎被男孩纠结的样子逗到，黑发少女浑身写满了快活，口吻也变得颐指气使起来：“既然这样，送我回酒店后不许走。今晚，我要你陪我吃饭。”
“哎…？但是…我不会。” 注意到兰妮哗变的眼神，威尼卡.托比欧受不住这种恐吓，急忙补充：“我不会陪人，…没有人这么要求过。”
“这个不会，是can't，还是not well，还是……怕女人吃了你？” 她想了想，干脆自己坐上单车后座，翘起脚尖碰碰托比欧的膝盖，调侃似的笑道：“管你怕不怕，你才说过，不为难我的。”
被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用脚逗弄，威尼卡.托比欧耳尖红了一片，雀斑一颗接一颗地发烫，舌尖笨拙地颤抖，可是一个词都抖不出来
他也气自己怎么笨成这样，神色蔫蔫的
“这幅样子跟谁欺负你了似的，”兰妮叹口气：“怎么不为我想想，异国他乡，一起吃晚饭的人都找不到。逗你是我不好，我错了。”
讲到这里，她伤心地垂下头，故作委屈地抹眼睛：“美利坚丑八怪怎么比得上西西里的漂亮姑娘，你自然看不上我，讨厌和我做朋友。”
“阿这，兰妮小姐，对…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涉世未深的托比欧立刻被带跑了思维，奋力为自己解释：“我保证！兰妮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只是……”
他一心辩白，丝毫不介意自己围着女孩转来转去的样子像只乞怜的小狗
兰妮适时地仰起脸：“只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踟躇地凝视少女，琥珀色眼瞳里映出一整个她
兰妮狐疑地将耳朵凑近，示意他快点说
“只是……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会误以为…兰妮小姐，喜欢我。”
他的雀斑红了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与怯怯的语气相反，明亮的双眼清澈而勇敢，将她一眼看到底
兰妮.塔里曼一呆，眼中流出迷茫。过去19年，竟没有一刻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呼吸声清晰无比；为什么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又为什么，想将这一瞬间握住，永远捉在掌心
红河在天边静静流淌，被染红的云朵越来越多。单车缓缓压过沥青，后座少女一上一下摆动小腿，直到累了，倚在前座的后背上，商量似的说什么
“其实，还是想说，和我吃晚饭吧。”
“…遵命，兰妮小姐。”载着这位据说并不娇气的小姐穿跃大街小巷已经占据了托比欧大部分精神，他没什么力气反对了
“还有，那个……我的教名是绮。在东方有五彩而美丽的意思。可以这样称呼我”
“遵命。五彩而美丽？很符合兰妮小姐给我的感觉。虽然我经常有错觉，哈哈”
“不是错觉。”对着他的后背，美国女孩诉说得小心翼翼：“我很喜欢你。”
“遵命…哎？等等？…”
“不要。不等。我很喜欢的托比欧，是一个，很值得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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