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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长思
顾昀一行离京的时候已入了深秋,一路落木萧萧,很是契合国破家亡的氛围。大家多少都有点触景生情,顾大帅照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嘴脸。只是人行走世间,哪有不挨刀的时候。沈易支会了蔡老将军一声,干净利落的处理了火龙却怎么也找不着方才失魂落魄的顾昀了。
顾昀从陈轻絮处出来已是日头偏西,他行动如常的朝着营地外走去。这个时间,有点官职的都被蔡老将军请去喝酒抹眼泪儿了,底下的人也张罗起晚饭来,军营里升起几缕炊烟。大家各忙各的,因此也无人注意安定侯的去向。顾昀步态缓慢地行至一处小林子,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吃痛的扶住了一旁的树,盯着地面目光错愕。缓了两口气,擦了擦嘴角,扶着树缓慢的坐下,又被身上的钢板硌得难受,干脆挪了挪躺在了地上。“这么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顾昀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想起后来带他回京城;想起他在江南执拗地不肯听他的话;想起他心如死灰的说“都可以......”;想起城破时的那一吻,微凉的触感彷佛又回到了唇间,急促地呼吸扫过他的侧脸;想起在温泉别院长庚问他觉得自己恶心么?顾昀当时没有否认,可现在……“经年痴心妄想,一时走火入魔。”“如果不是弥足深陷,又怎配算是走火入魔。”“你若输,我陪你背负千古骂名;你要死,我给你殉葬。”“若你今日有任何闪失,我绝不独活”…...顾昀脑海中闪过长庚目中含情、认真执拗的样子,一次又一次,那些说出了口的和没说出口的真心。人活一世各有各的风光,也各有各的难处,可总是要有个伴儿。或举案齐眉的过一生、或嬉笑怒骂的过一生,或鸡飞狗跳的纠缠一生。顾约突然想起老侯爷和公主来,这俩人的日子谈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不出去打仗时总是有吵不完的架,一上战场简直就是知己。活着的时候围着破碎的山河转悠,不知道地底下没了外敌是不是会天天吵架。其实细细想来,他和长庚的感情远不是什么“恩义”或者“情分”能够概括的了得,把这些情深义重的词都放在一起也不能,比亲人更无法割舍、比爱人更了解彼此。若能此生相伴……他不是不想,只是总觉得不该。太多的不该。可是话说回来,若不是当时长庚敬爱他,谁会认个只年长自己七八岁的人做义父。顾昀又想起回京后的这些年,与其说他这个“义父”教导长庚,不如说人家是自学成才。这一二年乱世忽至,反倒是长庚帮他多一些……左右都是爹娘早逝没人管,可长庚的前途呢?天皇贵胄……罢了,罢了,怕是他也没有成家的念头,自己过还不如跟了我呢!辗转再三,顾大帅心中郁结得解,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大晚上的作什么死,老远看见我还以为躺着个死人呢!”“我说沈老妈子,我死了于你有什么好?”顾昀自己躺着遐想联翩,沈易见天色黑了便找了出来。换了平日断不会如此,只是这位是个从不惜命的,眼下重伤未愈又受了刺激,到底放心不下。“有钢板不能穿甲,怎么连个兵器也不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眼下到处这么乱,万一……”“行了,行了,快拉我一把,有没有眼力见儿?”“呦呵!您倒是自己起来呀!我若不来你就在这儿躺一宿吧,还嫌我烦。”顾昀一摇三晃悠地站起来:“你不来寻我,有的是人来寻。”“你倒是说说还有谁,雁王殿下可不在此处。”......两人一路斗着嘴回了军营。
胡乱吃了点东西,陈轻絮给顾昀换了药,沈易照顾他躺下两人各自回去了。晚上本就是容易思绪纷飞的时候,尤其是顾昀刚刚完成把“儿子”变成“媳妇儿”的心理建设,正琢磨着怎么迈过俩人眼下尴尬的坎儿。想着想着,又想起了长庚那个激烈而含着绝望的吻。当时满脑子的国破家亡和生离死别,这会儿心中没了许多禁忌,越琢磨越觉得滋味甚好。脑子里装着美人儿,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又上了路。这一日,不知为何顾昀心情异常的好,嘴欠起来没完没了,和沈老妈子掐了一路,引的陈姑娘也时不时轻笑两下。一行人于九月底抵达玄铁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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