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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成蝶（三）
水乐城地下。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进苏婉清的鼻子，那味道像是栀子花被放在堆满尸体的冥河中泡了许久一样，说不出的恶心。在这股味道的刺激下，苏婉清终于苏醒过来。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身下是黏黏糊糊的、软踏踏的、触感奇怪的土地。
苏婉清想爬起来，但她根本无法做到这点，每动一下，就令她痛不欲生。她知道，这是本命剑被毁的后遗症，而且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的经脉会日复一日的损伤下去，直到死亡为止。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在修真世界，没了修为。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往前走，首先得搞清楚她在哪里，然后再想下一步。
苏婉清咬紧牙关，勉强用胳膊撑着坐起来。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出一阵怪笑。
“哈哈哈，陛下，陛下，她醒了，和陛下预计的时间一模一样！”
苏婉清的神经瞬间紧绷，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看向声音的方位，那里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最令她感觉到惊悚的是，她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失去了本命剑，她竟连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人都察觉不到。
难道她现在比普通修士都不如？
或许她周围不止两个人？
像是为了证明这点一样，她周围又传来了别的声音。
“还陛下呢，早被撸下来了！应该叫先皇才对。”
“凤轩那杂种总算做了件好事，给我们扔了个有用的。你们瞧她身上的气息，闪闪发光，只要我们吃了她，回到地面不是指日可待。”
“好事？老娘打赌，那杂种根本没发现这小丫头的妙处，否则能留给你。不过小八说的对，龙渊你不吃我们可吃了，等她醒来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要胳膊。”
“腿给我。”
……
说话的人有七个，连同那个没开口的龙渊，也就是说她周围有八个人。他们七嘴八舌，很快就将她身体的部位瓜分殆尽，从生着吃、烤着吃、煮着吃，一直聊到剁成馅包饺子，可没有一个人真正动手。忽然黑暗中发出一个有点暴躁的声音：“都给我闭嘴，夜莺把你的夜之光收起来。”
周围立刻安静了。
光线从远处一点点蔓延出来，将黑暗替代。苏婉清这才发现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妖，至少有一百个，远比她刚才预计的要多，离她最近的蛇妖，上半身是个妖艳女郎，下半身是蛇身，舌头离她只有一公分，腥臭的口水从舌尖滴滴答答落在她身下的土地上，将本就松软潮湿的土地变的黏黏糊糊。
蛇妖身后是一只足有一丈高的蜈蚣，正举着两个大钳子把蛇妖往后拖。
还有白胖白胖商人模样打扮却露出两只大耳朵的猪妖、国色天香背后九条尾巴摇来摇去的狐妖、羞答答藏在所有妖后面的栀子花妖……等等。在苏婉清的正前方，那只妖眼睛圆圆的，嘴巴肉肉的，憨态可掬。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露出能让苏婉清猜出本体的器官，但苏婉清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前世见过的二哈。
而二哈身边的妖，眉如剑、眸如星，丰神俊朗、不怒自威，然而一开口就让苏婉清差点惊掉了下巴。
“谁说老子是被那杂种撸下台的，老子是被你们搞下台的，要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打老子，老子会受伤！以后谁再提这事，老子一口真龙火喷死谁！”龙渊左手捏着蛇妖的脖子把她扔的老远，右手揪着苏婉清的衣服，把苏婉清提到半空：“你们瞎了吗？！还闪闪发光，你家的真龙之运是这样的？哼！凤轩想让老子对付她，做梦！”
“喂，你叫什么？要不要做我徒弟，我教你本事啊，等你学成之后上去帮我杀了凤轩小杂种！”龙渊看着苏婉清笑眯眯道：“不，你还是把他骗下来，为师亲自动手。”
“陛下……哦，不，先皇。”二哈凑上来，提醒道：“她本命剑碎了，恐不堪大任。”
“是吗？”龙渊把苏婉清又提的高了一点，上下打量了半天：“好像是哦，都碎成丝了，经脉也快断完了。没用了啊，要不你们吃了她？”
众妖听闻这句话，一个个面露喜色，摩拳擦掌，只待龙渊松手就准备扑上去。
然而龙渊却话锋一转：“还是算了，她现在一个废人，吃了她也没什么用。还是让把她放入傀儡池，还能看个乐！”
“啊，不要，傀儡池有啥好看的，我要吃！”蛇妖在老远的地方，立刻尖叫道：“就只有你喜欢傀儡池，我们都要吃，你这个老变态，难怪会被凤轩撸下台！”
龙渊扭头张口就喷出一大束火焰：“你个死蛇妖，不想活了吧！都说了不许再提，你还说！”
蛇妖立马就跑，堪堪躲过火焰，不过头发蛇皮还是被烧焦了，她一边跑一边吼：“你不让我吃，我就说，你活该，凤轩威武！凤轩陛下威武！”
……
苏婉清此时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修为废了，被一只妖拎在手中飞来飞去，不是要被吃，就是要被扔进傀儡池，可她根本害怕不起来，因为，眼前众妖的行为对话，简直就像一场闹剧。
如果龙渊……苏婉清看了一眼追着蛇妖喷火的龙渊，如果龙渊是前任妖皇，那么被凤轩搞下台，真是太理所应当了。
“您可以将我放下来吗？”苏婉清想了想：“这样能减轻点重量，您也可以喷的准一点。”
“你当我傻啊，我把你放下去，他们就把你吃了。”说完龙渊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空中落了下来：“不对，是你傻，糟了，这么傻会不会影响傀儡的智商啊！”
苏婉清：……
她看向离他们大概几十公里的地方，龙渊和蛇妖跑的太快，再加上龙渊一路放火，其他妖压根没有追上来。
“咳，咳，那个……他们不吃你，但是你会跑啊！”龙渊松开手将苏婉清放在地上，绕着苏婉清喷了一圈火，把苏婉清包起来：“哈哈，这样你就跑不了了，等我烧死蛇妖，我再带你去傀儡池。”
苏婉清倒是想跑，可前提是能动，而蛇妖就不一样了。
“咦，蛇妖呢？卧槽！竟然跑了！！”
龙渊把四周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蛇妖，回到火圈之中，一屁.股坐在苏婉清旁边，说：“我把蛇妖吃了。”
苏婉清：……
“你不信吗？”龙渊一把抓起苏婉清的手，放在心口：“我真吃了，你感受感受，我的心跳是不是变慢了，这是受了蛇妖的影响，等我把她消化了，心跳就恢复正常了。”
“我……我……”不知为何，在苏婉清手触碰到龙渊心脏部位的瞬间，她经脉中钻心的刺痛就减弱了，身体也能动了，疑惑在她心中蔓延：“我信，不过……”
“嘭！”
巨大的响声从地上传来，打断了苏婉清的话。
接着整个水乐城地下世界的上方变的通红，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龙渊抬头看向上方：“凤凰涅槃之火。”
即便是当初夺位，凤轩也仅仅是用计。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能把凤轩逼到了这种地步？
不是妖，凤轩纵然狡诈，对妖族却是忠心，所以绝不会在水乐城用这种法术。魔族？还是修士？为什么凤轩会送一个修士下来，明明只是一个本命剑被毁的废人。
难道此人身上有什么重要的秘密不成？
“你是谁？上面怎么回事。”
龙渊松开苏婉清的手，神情一瞬间变的威严，与刚才暴躁幼稚截然不同。
“明心门雪月峰前峰主，周明朗亲传弟子。”龙渊变脸速度如此之快，跟双重人格有的一拼，这让苏婉清心中非常奇怪，不过她面上仍毫无表情：“上面有一金龙小妖，颇为单纯。”
“哦？是妖啊。”龙渊将视线从上方移开：“你是周明朗的弟子？我记得他，挺有天赋的一个年轻人，自己还是别人的徒弟，却收了个徒弟。九尾狐魅惑凡人帝王，他带着他那个徒弟一起，冲进皇宫，说要斩妖除魔。”
对周明朗苏婉清一直是有点好奇的，因为原著中对周明朗写的非常少，所以有机会从龙渊口中听说他的事，苏婉清便问道：“然后呢？”
“然后，”龙渊笑了笑，再次将苏婉清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苏婉清经脉的刺痛再次减弱：“你既是他的弟子，我救你一次，也算替九尾狐还了他的人情。我去的时候，九尾狐倒在他的脚下，身上压着一朵金莲幻影，他说‘今日明朗留她一命，不是她不该死，而是不想引起仙妖之战，还望陛下约束手下，勿要为祸人间’。”
“他说那句话时，当真正气凛然，风华绝代。对了，他那个徒弟，叫古什么来着？现在什么修为了？”
苏婉清没有回答，她大脑里只剩“金莲”二字。
难怪她当时看到金莲时会觉得熟悉，原主与周明朗生活那么多年，对周明朗的灵力自然十分熟悉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一剑斩下金莲时，金莲会消散，因为那压根不是什么法宝。
可当时她记得那朵金莲是实物啊，所以才没有往别的方向想。难道周明朗的修为已经高到——威压凝成实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产生。
“只是幻影吗？如果修为很高，能凝成实物吗？”苏婉清问道。
威压是一回事，实物又是另外一回事。按道理修为再高，威压再强，感觉上可能会搞混，但视觉效果和实物一样，是不可能的。不过，他都能被凤轩篡位，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龙渊想了想，道：“一切皆有可能。你做我徒弟吧！”
“哈？”
“我相信周明朗看人的眼光。”龙渊挥手熄灭周围的火焰：“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与周明朗毫无关系。我们先解决你经脉的事，然后我教你几招，你就去地面把凤轩引下来，嘿嘿，看为师如何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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