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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19章
惠泉县的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五六万的人口，大点的菜场有四五处，其中离钟业成家最远的一处在县城东南方向的勤俭菜市场。
这天一早，钟业成骑着提前找邻居张大妈借的自行车，来到勤俭菜市场门口。
将自行车找个角落停了，钟业成就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寻找目标客户。
之所以挑这个菜市场，一是这里离他家远，几乎不会遇到熟人，减少被认出举报的风险
二是这片是相对比较富裕的地段。
惠泉县由西至东聚落成长方形，由南至北又横贯一条通往B市的长河。
河的西边叫被俗称河西，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二，主道永旺道，又叫永旺西道。
钟家就在河西。
而河的东面，也就叫河东了，主道叫永旺西道。
面积虽然只占三分之一，但是县政府、各大国营单位、各大局，还有全县最大的化肥厂也都在这边，所以这边居民相对富裕一些。
条件好些，也舍得吃肉不是？
钟业成观察了一会儿，就锁定一个从菜市场出来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有些发愁样，穿着对襟的蓝色小袄，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虽然盖着块花布，但蓝子里只一把葱露出一点，里面还是瘪瘪的样子。
他故意拨了下停在一边的自行车铃铛。
‘叮铃......。’
老太太扭头看向他这里，钟业成立马朝老太太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自己背着的一个军绿色的包。
老太太左右看看，径直朝钟业成走去。
两人来到角落没人的地方。
“小伙子，这是啥？”老太太显然是有些经验，一脸兴味的看着钟业成背着的鼓鼓囊囊的挎包。
钟业成也不废话，直接从挎包内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
打开纸包，露出里面色泽红亮、酱香浓郁的酱肉，然后往老太太眼前凑了凑，“大娘，您看看这酱肉。”
酱香飘出，大娘眼前一亮，“这肉怎么卖？咦？怎么都是瘦肉。”
老太太家里小孙子这两天有点闹胃口，说是好些天没吃肉了，馋肉馋的天天闹。
可是他家肉票早在月初有事请客的时候就用光了，只好找亲戚朋友帮忙借，可也没借到，这快月底的谁家也没有。
这可把老太太愁的不行，出来买菜也只买了几根葱，正不知怎么办呢？
就遇到这小伙子了，还没来的及问价，就发现是瘦肉。
这瘦肉就是做的再香，那也是又柴又硬，能好吃到哪去，而且一点油水都没有，谁会花钱买瘦肉，这不是糟蹋钱嘛。
钟业成也看出老太太的犹疑，也不多说，掏出挎包里的小刀，割下一小块肉递给老太太，“大娘，我说什么都没用，您尝尝就知道了。”
老太太迟疑的接过，闻着味道可太香了，放进嘴里慢不经心的动作就变成了几分慎重，然后越嚼越慢，最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钟业成，“小伙子，这肉你做的？”
这肉香浓郁不说，而且酥烂，入口即化，简直颠覆了她对瘦肉一直以来的看法。
老太太做饭也做了一辈子，还真没见过谁把瘦肉做的这么好吃的，当即就有点口齿不清，“你......这......这肉怎么卖？”
“大娘，您别急，我这还有酱骨头，您要不要尝尝。”
大娘果然又尝了块酱骨头，一样的好吃。
“那行，酱肉8毛一斤，酱骨头6毛一斤。大娘您要多少？”
“啥？”大娘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大块肥肉才6毛一斤，你这瘦肉就要8毛，还有骨头，都没多少肉就要6毛？”
“大娘，我这可是用了上百种调料酱出来的，又是搭工又搭料的，还费了不少火。这个价格还是我优惠价，我这也就是卖起来不方便，得，反正也没多少，我这弄点肉票也不容易，您要是不要就算了，我还是拿回家给孩子吃吧。”钟业成说着假意要走。
老太太赶紧拦住他，咬了咬牙道，“行吧，那你给我来一斤肉和一斤骨头。”
哎，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花钱买骨头，可他吃着觉得这骨头她小孙子绝对爱吃。
钟业成赶紧眉开眼笑的给老太太切肉。
做生意有一就有二，这年头肉票基本不够，不一会儿钟业成就招来不少的顾客，他这一挎包的肉和骨头也就十多斤，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卖完他也就揣着钱赶紧走人了。
回家把钱倒在床上一数，骨头带出去大概七八斤，肉只有三四斤，他给人尝了几小块可以忽略不计，一共算下来能有6块5毛钱。
“刨除成本......大骨头2毛一堆，瘦肉3毛一斤，这成本也没多少。”钟业成看了看一共赚了5块多。
这一天就赚了五块多，一个月就是一百五。
几乎是他现在工资的三倍了，行了，养活三个闺女没问题了。
“爸，给我两毛钱，我想吃冰棍。”晓香看钟业成坐在饭桌上数钱，就凑过来。
钟业成拿了两分钱在手，“这大冷天你吃啥冰棍。”
“嘿嘿，说走嘴了，我想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两分钱一棵，给你们姐妹俩四分，一人一支。”钟业成又拿出来两分，给了晓香两分，又给了她旁边的晓花两分。
然后冲两个闺女笑了笑，晓花甜甜的笑，晓香也咧着嘴笑的跟朵花似的。
但钟业成清清楚楚的看着闺女的好感度，本来刚刚上涨了一个数，然后又掉了下来。
“行了行了，出去玩吧，爸爸要去做饭了。”拍拍两个闺女，他就走向厨房。
一连几日下来，钟业成起着大早出去，回来还要着急忙慌的去上班，下班还要赶紧弄酱肉，一下子就忙的都都快连轴转了。
还好忙碌总是有收获的，没有半个月，他就攒了一百多块钱。
他打开了销路，很快就有了老顾客，老顾客再带新顾客，几乎就不用他再找顾客，顾客就直接来找他了。
省力了不少，而且卖的也很快，不怎么耽误上班。
赚的钱也比之前想的多一点，但他也不敢弄太多，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毕竟他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可真出不起事。
这半个月，钟母也是天天乐的合不拢嘴。
自打钟业成接手食堂之后，他工资没变，还是正式工的工资。
但是食堂的福利却是不少，今天食堂炖肉，剩点给孩子装点，明天食堂蒸包子，也给家里装点。
食堂也没几个员工，这些也算是食堂福利，工厂是不管的。
所以钟家几个孩子眼瞅着就胖了起来，就连钟母也吃喝了不少，眼瞅着连腿伤都迅速好了起来。
非但如此，钟业成还真赚了钱，还给了她生活费。
以前儿子赚钱难，又有一大家子的孩子要养，她从来不跟儿子要钱，就是儿子给她也是悄悄再塞回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儿子能赚钱了，而且赚的不少，她自然也就收了。
可惜儿子赚的这些她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出事，所以从来不敢炫耀。
逢人也就只敢夸一夸儿子现在食堂的待遇了。
这天，钟母从大杂院那边过来，到了钟家楼下，遇到不少邻居，就忍不住炫耀起来。
“哟，他李婶儿，出去买菜啊，哎，我家儿子虽然干不成电焊了，但好歹在食堂伙食好，这两天我都吃胖了。”
“我家成子也是教顺，这两天拿回来肉，非让我拿点回去，我可不拿，在他这吃得了。”
“大壮奶，听说你家人口不少，这肉票还够不，要是不够就只能买些菜啊啥的，实在不行就只能多腌点咸菜了，等开了春就好了。”
“哎，我家孩子也多，这下可不用愁了，不过这再吃可就吃腻了。”
领居们：......。
大壮奶瞪了他一眼，走了。
邻居们也挎着篮子去买菜，散了。
钟母撇撇嘴，别以为大壮奶奶天天没事就跟邻居说她家成子坏话他没听见过，她住这几天，可好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跟她说过了。
正想往楼上去，张大妈从楼门出来，把她叫了进去。
原来是说起她儿子相亲的事，“钟婶子，对方是丧偶，好几年了，现在带着个儿子。有自己房子，在粮食局上班也是正经工作，可就是......。”
“就是啥？”钟母看着儿子振作起来，现在又赚了钱，还能养的起家，于是就动了给儿子再说个媳妇要想法，所以就托与自己相熟的张大妈帮着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哎呀，都是二婚了，儿子不儿子的咱也不讲究，我家成子现在本事了，多养个孩子不成问题。”钟母又爽快的说道。
毕竟她家四个孩子呢，人家能乐意就不错了。
张大妈犹豫开口，“就是那女的太漂亮了。”
“啥？”钟母一听就有些犹豫，本来漂亮是优点来着，可是太漂亮就有些......。
毕竟她前儿媳妇，长的还是不很漂亮，就这样还不踏实跟她儿子过日子。
这要是再来一回，她儿子非得废了不可。
于是她心事重重的就上了楼，钟业成正在忙活着，看他妈上来就打了声招呼，“妈，您来的正好，今天我把下水给处理了，您一会儿尝尝，这大肠绝对好吃。”
“妈您怎么了？”钟业成看钟母一时没反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走到近前说道。
钟母叹了口气，“妈这两天跟你张大妈提过一嘴，想给你再说个媳妇。”
此时晚间，几个闺女都在家，两个大的在饭桌上做作业，两个小的在旁边床上玩。
这时听了钟母的话，齐齐的都看向他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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