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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宁言之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目光触及他手里的东西时，立刻顿住了。
林之承微微一笑，真切诚恳地说：“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在下真心祝愿姑娘生辰吉乐。”
宁言之看到他递过来的书本上写着《红儿三集》四个大字，震惊不已，下意识里忽视了他方才说的话。
“你是……《红儿》的著者？”宁言之的话里满是浓厚的质疑和不可置信。
齐景宏笑了笑，其中带着欣慰和自傲：“是续本和第三集的著者。”
宁言之眼神恍惚，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话本子，抬头又看看齐景宏，怎么也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齐景宏适时地解释道：“写《红儿》的人是我娘，《红儿》算是写了她半辈子的亲身经历。”
宁言之甚感讶然：“那后面的呢？”
“后面的就是我杜撰的了。”齐景宏目光深远，似是想起了什么：“我也很喜欢《红儿》，不想叫她的一生戛然而止，所以才动笔写了续本，还有这个第三集。”
“说起来，我跟姑娘实在有些缘分。”林之承眷恋的眼神流露。
宁言之看着手里的《红儿三集》，没想到此前自己托人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居然近在眼前；而自己甚是喜爱的话本子的著者，竟然就是林之承，她不禁喃喃应道：“是啊。”
在街上一遇，又在医馆相逢，如今竟还有话本子的缘分。
“前日齐兄找来，问我寻《红儿三集》的事，我再三思虑之下说了谎。还要劳烦姑娘为我在齐兄面前美言两句，请他莫要怪我。”齐景宏想到前日之事，特与宁言之说明。
在得知宁言之喜爱《红儿》之后，林之承回头便翻出搁置了一段时日的《红儿三集》。用了整整两日两夜，写完了剩下的二十章节的内容。
齐景宏上门询问之时，他说了谎。他先前有在撰写《红儿》的第三集，不过是还差些时日方能完成罢了。
况且，齐景宏透露了宁言之生辰之事以后，他就有了个念头。
他想亲手将这个交给宁言之。
“林公子宽心，他不是小气之人。”宁言之答应下来。
林之承见事情已经完成，心里顿时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了地，心里轻松不少。
“事已至此，我也就没什么话再去姑娘说了。”林之承努力忽视心底空荡荡的感觉，扬起明朗的笑容，抱拳对她说：“望姑娘多加保重，以后有缘，我们江湖再见！”
宁言之愣了愣，迟疑道：“你要走了吗？”
“对。”林之承点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本就是向往自由的浪子，自然不能安心待在一个地方。”
宁言之在心里对林之承生出些钦佩来，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没有将他看作奇怪的人。
“公子要去哪里？”
“东去大海，西往异域，南下扬州，北上草原，哪里都是我的去处。”林之承豪爽地回答。
宁言之被他的无拘无束所感染，也很是爽朗地说：“那我就祝林公子一路顺风。”
宁言之脸上绽开笑容，充满阳光与生力。
有句话说：人这一辈子，会要遇见一些人，而你能在他们身上学到难得可贵的东西。
以前那些相处过的女子，在林之承的生命里只能算作过客；而在宁言之的生命里，林之承同样扮演了过客的角色。
只不过宁言之从这位过客身上学到了，什么是阔达，什么是坚强。
分别之时，林之承出口喊住了马上出得门去的宁言之：“宁姑娘！”
宁言之回头：“林公子还有什么事？”
林之承抿了抿唇，随性道：“在下偶尔在想，如果我早些与姑娘相遇，是不是就可以有与姑娘并肩的机会了？”
宁言之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眨了眨眼，模糊道：“或许吧。”
但是宁言之心里清楚，这是绝无可能的。
自己和齐景宏的羁绊，早在上一世就开始了。
宁言之回到前院，一眼便看到齐景宏黑着一张俊脸，不情不愿地等待。
宁言之暗觉有些好笑，踱步向齐景宏走了过去。
“拿到东西了？”齐景宏见她安然无恙地归来，面色稍稍和缓。
“嗯。”宁言之拿出瓷玉瓶晃了晃。
“那便走吧。”齐景宏上来熟练自然地牵住宁言之的手腕，随口吩咐齐峥：“给神医送上医药钱。”
候在旁边的齐峥正要领命喊是，招待的弟子机灵地上前答复：“师父说不必了，他对姑娘很是喜爱，一点丹药算作给姑娘的生辰之礼，全当“膳后点心”了。”
一众人等皆是汗颜，这治病的丹药被神医说成“膳后点心”？？？
“师父还说，姑娘以后也不必每十日来此取药，给姑娘的瓷瓶里装的丹药，足以姑娘治病所需。他当时那般说，只是想为多年好友创造机会罢了。”
一段话前面还能听懂，后面就让人有些云里雾里的了。
宁言之了然，特向看诊处行了礼：“多谢神医。”
回程的马车上，齐景宏始终不言不语，脸色也有几分别扭难看。
宁言之猜到他是瞥见了她手里抱着的《红儿三集》，联想到了什么。
“你要看吗？”宁言之主动献上话本子，很是真诚地看着齐景宏。
齐景宏凝视宁言之的小脸，她想要讨人欢喜的样子，很是可爱灵动。
齐景宏忍不住在心里想，她若是想谁开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看。”齐景宏将头撇到一边去。
尽管心脏已经被她的小表情和小眼神融化，但作为堂堂的朝廷命官、受人尊敬的礼部员外郎，齐景宏决定对宁言之的讨好负隅顽抗，坚决抵制这种作弊行为。
“那好吧。”宁言之佯装可惜地收了回来，故意说道：“这是林公子亲自给我的，估计还没被其他人看过。”
而齐景宏却在脑海里揪住“亲自”这个词，一时间心里更加不爽了。
哼，果然是去见林之承了。
“林公子说那日《红儿三集》并没有完成，他便只能推说没有撰写，并非存心骗你。”
宁言之的解释在此时的齐景宏看来，完全当作了对情敌的袒护，心中妒火熊熊燃起。
“林之承倒是找了个好借口，我就算怨他，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立场。”齐二公子的话里明显带刺。
宁言之微讶，自己还在医馆后院里向林之承保证他不会怪罪，没承想齐景宏还真挺小气的？
下马车的时候，憋了一路的齐景宏终是禁不住，出口说：“待言之你阅完，再交于我看便是。”
宁言之掩嘴轻笑，点点头没有再打趣他。
回到府中，才入得前堂，宁言之便察觉到了此时与以往的异常。
镇南侯爷和镇南侯夫人皆在，镇南侯爷在上位处端坐，面容肃然沉重。镇南侯夫人则坐在另一边，满面愁颜，唉声叹气。
齐景宏也感受到府里的低沉不振，迈步进堂询问道：“爹，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镇南侯夫人见两人共同归来，心中微喜，上来轻轻拉住宁言之。
“言之，丹药拿到了？”即使镇南侯夫人心中忧虑，但还是先问起宁言之的情况。
宁言之连忙点头：“娘，已经拿到了。”
“那就好。”镇南侯夫人应道。
“娘，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宁言之轻声问。
镇南侯夫人被问及心中忧愁之事，神叹了一口气：“唉，你大哥容儿，可能遇上麻烦了。”
齐景宏身躯微震。大哥征战多年，带兵出征的次数数不胜数，爹娘一开始也曾担忧过，不过后来大哥每次都能凯旋而归，一家人也放心下来。
可这次爹娘重返以往的忧虑，显然事情不能与以往相提并论。
难道真如此前兵部左侍郎卢大人所言，大哥在荒漠里……
后面的事情齐景宏不敢再想下去，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了解更多消息。
“爹，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你看看吧。”镇南侯爷短短不到两个生辰里，仿佛年老了十岁。
齐景宏目光捕捉到桌子上的信纸，是大哥常用来写家书的纸，立刻上前查看。
家书的开头照旧是大哥短暂而亲切的问候，其后的内容却让齐景宏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月初齐景容接到皇帝下达的密旨，派遣齐景容前去西北边更远的未知之地，寻求不老之术。
圣旨不可违，更何况是如齐景容一般的将军。
齐景容知道颁的是密旨，便不可对外声张，于是只带了最亲信的骑兵，带上了两个月的口粮，背对镇守了几年的朔方城，背离他的故乡，向西北寻找传说中的不老之术。
众人皆知，人们知之甚少的极西北未知之地很是凶险，此前便有皇帝下旨探索，匈奴国也曾派出精锐探寻，但皆身葬于未知之地，不见生还。
偏偏此时临近冬季，西北之地气候只会更加凶险，皇帝下达这种命令，简直无异于是叫齐景容去丧命。
齐景宏胸口起起伏伏，情绪复杂，心中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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