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夫君纳妾日常

　　城北医馆内，前院等候看诊的病患依旧如宁言之此前来之时一般，人来人往人满为患。

　　齐景宏见面前的场景，头疼得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吩咐道：“齐峥，去前面通报一声。”

　　“是，少爷。”

　　与前院大相径庭的后院里，神医正与林之承对坐品茶。

　　“照我说，你还是放弃吧，我看镇南侯夫人可是对那小姑娘甚是疼爱……”神医翘着二郎腿，不咸不淡地说。

　　“行了，就你多嘴，见我受挫就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原本林之承心里就很不舒坦，被他这般怂恿，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神医被他戳穿，嘿嘿地笑了两声，知道他难受，没有再打趣他。

　　这时医馆内的一位弟子过来传话。

　　“师父，前院儿里来了人，说是镇南侯府的。”

　　说曹操曹操到，一听到镇南侯府四个字，林之承惊得从圆石凳蹿了起来。

　　神医疑惑：“我叫那小姑娘十日后再来取药丸，她怎么提前两日便来了？”

　　弟子向他解释：“师父，不是那位姑娘，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男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公子是男的。”神医劈头盖脸地回了一句，又摆摆手说：“那就没什么事了，回去让他们自个儿排着队吧。”

　　笑话，当今圣上来了他都得要求守规排队，他镇南侯府算得了什么？

　　若是他这个神医这般好见，多有损他的面子？

　　弟子没有应下师父的话离开，而是踌躇着说：“那公子不是要见您，是要见一本话本子的著者。”

　　神医听了瞪眼，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来我这医馆找什么话本子的著者，脑子有毛病？去去去，把他们撵走……”

　　话到一半，神医动作卡住，脑袋缓缓转向一旁的林之承，有些不可置信：“你来找你的？”

　　既然不是来找神医，那让镇南侯府的人越过他人，也不算是违了神医立下的规矩。

　　“是你？”林之承看到面前挺拔如松的齐景宏，诧然道。

　　齐景宏眼睛微眯，倒是没有表现得如林之承一样震惊，不显山不露水道：“你是《红儿》的著者？”

　　林之承眼神晃了晃，眼中的疑惑加重，但仍是应道：“不算是，我只写了《红儿》的续本。”

　　神医在旁边眨眨眼，盯着两人：“你们认识？”

　　听到神医的疑问，两人才回过神来，各向对方行礼，再由林之承向神医引见。

　　“这位是镇南侯府的二公子，前些日子家喻户晓的皇帝钦赐的礼部员外郎，齐景宏。”林之承将齐景宏介绍得完满，语气里却透着使人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神医登时眼睛瞪得浑圆，像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看着齐景宏。

　　“你你你，就是……”林之承的情敌？

　　齐景宏没有预料到神医如此之大的反应，只是将疑问埋在心里，面上还是受教良好的世家子弟：“神医竟也听说过在下，是在下之荣幸。”

　　神医同样回礼：“现在就能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一句话说得颇有含义。

　　齐景宏嘴角弯了弯，笑意却没有显现在眼底。

　　“齐兄是如何得知在下与话本《红儿》有系？”林之承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向齐景宏提出疑问。

　　他写完《红儿续本》，便将亲迹交给了书坊，整个过程没有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齐景宏是从何处得知《红儿》与他的联系？

　　齐景宏淡然地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不过是托人询问了一番，没承想便找到了林兄这里。”

　　“原来如此。”林之承脸上作出了然的表情，心里的疑问却愈来愈大，他可不信齐景宏话里随随便便的“托人询问一番”这么简单。

　　神医作为局外人，一双豆豆小眼显出惊奇状，左看看林之承，右看看齐景宏，对两人暗潮汹涌的对话好像不明所以。

　　“齐兄，实不相瞒，《红儿》是我母亲的著作，《红儿续本》才是我之所著。”林之承坦然道。

　　林之承是随波而流的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著作者身份，是不想有什么东西羁绊住自己。没有外物的联系，便不易受外物的干扰，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只交了神医这一个朋友的原因。

　　当然，以往那些个被他撩拨的女子，在他看来不算是什么羁绊。

　　顶多，是人生中可有可无的过客罢了。

　　林之承说的话，齐景宏此前是了解过的。寻查带回来的消息也告诉他，《红儿》和《红儿续本》并不是一人所著。

　　只不过传闻里说的《红儿续本》，是由原著者府里的下人写的，却不想是原著者的儿子。

　　这两天没有找到著作者时，他便翻阅了《红儿》和其续本的内容。

　　不光宁言之对其喜爱不已，连看过无数书籍的齐景宏也赞叹不已。

　　话本子里所描绘的内容，所传达的思想，绝对与以往所读的高尚圣贤书相去甚远，却独有别样的风采，不是寻常讲述浮于表面的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所能比的。

　　齐景宏抱拳感叹：“林兄有如此文采与见闻，在下钦佩。”

　　林之承料想到他应该已经看过的话本子，笑着问他：“齐兄特地派人寻查，又亲自前来见我，不会就是想当面夸赞我的吧？”

　　齐景宏闻言坦荡地笑了，回他：“自然不是，其实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内人。”

　　林之承身体不可察觉的僵了僵，然而转瞬又恢复常态，只不过内心的复杂之情不可抑制地向外窜出。

　　“哦？原来宁姑……齐夫人也看过《红儿》？”林之承声音有些许不自然。

　　齐景宏仿佛没有注意到林之承的反常，诚恳地回复他，像是一个很是关心妻子的丈夫：“没错，内人不仅看过令堂的《红儿》，还让人专门找了齐兄所写的《红儿续本》，常常爱不释手，反复览读。”

　　“在下找来，是想询问一下林兄是否着手写了《红儿》的第三集。内人即日便要过生辰，在下想要借此给她一个惊喜。”

　　齐景宏话里流淌着温柔，在外人看来，极容易联想到两人该是十分恩爱的。

　　神医苦恼地挠挠头，眉宇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原本听小姑娘说没行过房事，他还以为夫妻两人感情不合，没想到这镇南侯府家的二少爷竟不辞辛劳找上门来，只为给小姑娘过个生辰。两个人的感情竟是这般深厚？

　　这个认知与此前的判断大相径庭，神医看着林之承的眼神里半是愧疚半是同情。

　　当然，他不否认，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呐！

　　林之承身侧的手掌悄悄握成了拳头，指甲似乎都要掐进了肉里。

　　“原来齐兄是为此而来。”林之承佯装轻松地舒了口气，直言道：“不过在下写完《红儿续本》后，并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打算，更没有《红儿》第三集的本子，恐怕要让齐兄失望了。”

　　齐景宏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面上虽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强求：“既然是这样，在下只能再着手其他的事物了。”

　　林之承勉力与齐景宏说着客套话：“让齐兄白跑了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齐景宏摆手：“林兄哪里的话，此事本就是在下有求在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齐景宏便带着齐峥告辞了。

　　一主一仆消失在门外，林之承好像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圆石凳上。

　　“呃……”神医坐在一旁抓耳挠腮，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

　　翌日，大清早的，宁言之便被芝兰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宁言之揉着惺忪睡眼，看见嫣儿端着洗漱用的铜盆等候在门旁。

　　“芝兰，现在是什么时辰？”宁言之觉得今天起得过于早了些，她因着身体虚弱，也比较嗜睡，芝兰向来是不会早早叫自己起身的。

　　“小姐，现在是卯时三刻。”芝兰一边解答，一边把宁言之的鞋子拿到她脚小，“今天是小姐你的生辰，得早些起来洗漱，奴婢将您好好打扮打扮。”

　　“嗯……”宁言之揉了揉眼睛，像只慵懒无比的小猫，听话的配合芝兰和嫣儿的行动。

　　先用胰子净面，再拿青盐洁齿，不一会儿宁言之就被两人按到梳妆镜前。

　　天气已经进入冬季，白天时间短上了不少，此时窗外还是蒙蒙的黑。

　　芝兰对着铜镜里虽不着粉黛，却依旧楚楚可人的脸庞，调侃笑道：“小姐，芝兰一定给你画上最美的妆容，让姑爷狠狠地惊艳一把。”

　　嫣儿此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现在只能候在一边，乖乖地看着芝兰手上的动作。

　　“姑爷？”嫣儿疑惑地问。

　　“对了，嫣儿还从没见过姑爷呢。”芝兰恍然地想了起来。

　　西厢房虽然离书房不远，但两个人却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姑爷似乎近几日颇为繁忙，也没有到正厅用餐，都是让齐峥到厨房里给他随便拿点。

　　“今日去得楼外楼给小姐过寿宴，便能看到了。”

　　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芝兰手上丝毫不停的动作，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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