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不行，你脚又不方便，可不可以不去呃......”周念的态度虽然坚决，语气里却是更多的恳求，瘪着嘴抱住田祈然的提包死活不愿松手，她不仅担心唐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担心田祈然那只脚，怎么说，行动不便在她眼里等同于：站着被打。

　　田祈然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念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话，宠溺的捏去她脸颊，比起前两晚的反应，她反而喜欢这时候的周念，才二十岁，就应该要多多朝她撒撒娇或是像这样，拢着裙角伏到周念的双膝上，注视着那双不开心的眼眸，柔声柔语的问着：“你希望我两头跑？”

　　周念撇开视线，抓着田祈然的手腕她喏喏的说着：“我必须跟着去。”

　　“你跟着我去，怎么说？”也许是习惯了波澜不惊的周念，田祈然注视眼前拧着一团的眉头，便抬手轻揉去，“好啦，别皱眉头，亲一个？”

　　周念扭着头，她可以接受怪异的关系，赌定唐莘全军覆没的同时，也能习惯自己呆田祈然的私人工作室里，只要能呆在田祈然身边就好。

　　沉默的周念还没有弄清楚，这样的心情和想法，都是由心里的那一丝占有欲而催生出的，只是她克制到恰如其分，亦如她遵守田祈然那夜所说的话。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

　　即使她们已经沾湿了那双鞋，一脚跨了半步雷池，她们也始终停在那条虚线那。

　　不是不到时候，不是欲|望不够，而是田祈然那份自卑悄然无息的提醒着她。

　　您是老师，我是学生。

　　周念斜眼瞄去田祈然，瞬间，头垂的更低了，她真不想田祈然用一个亲吻就可以收买她。

　　“一个不够？”田祈然在这方面的造诣可比周念高多了，只要她想，周念也招架不住，她黯然道：“没想到周念这就不喜欢我亲她了。”

　　周念脖子往后一缩，双手立即捏住了田祈然的脸颊，“教授是打算亲两下就混过去？”

　　田祈然一瞬间被破功，她忘了周念一旦严肃起来，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理智鬼。

　　“那......”田祈然想着除了亲，还有摸，再往下是绝对不行的，于是双眉一挑的抿唇兴奋的说着：“要不亲这。”

　　隔着衣服，手指缓缓点在周念的小腹上。

　　“唉......”

　　周念不是不同意田祈然，毕竟她没资格去阻拦，她想的只是要田祈然等脚好了再说，要是唐莘一个脾气上来，田祈然还能方便的躲开不是，手指抚过田祈然的唇角，周念轻声说着：“您结束了，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您。”

　　当对方退后一步，没有理由不顺着台阶往下走。

　　“恩，我会给你打电话，让你背我回家，好不好。”田祈然抬手轻轻刮向周挺直的鼻梁，随后还捏了捏，真的拿周念没办法。

　　“可是去的话，我打个电话给暖暖姐或者goody，让她们送你去？”

　　田祈然歪着头思考了下，自己脚底不能落地，瘸着腿也是真的不方便，况且和唐莘约的是她家楼下，那个地方也没有地方可以坐，只是她这是去分手，为什么要带上朋友，反而好奇起来：“你什么时候跟她们这么熟的。”

　　“呃......不是让我多跟她们学习学习吗。”周念趁着田祈然迟疑的瞬间，连忙亲了上去，紧接着打断了田祈然后面的思考，“也就她们知道你和唐莘的事情，比较安全。”

　　提到安全，周念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赵默那晚叮嘱她的话，看来这个电话还非得她亲自打。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周念动作快，田祈然也懒得去拦了，在坐上民暖暖的车后，她若有所思的朝周念说着：“你可别跟来。”

　　“小田田，周念才不会跟踪你呢，人晚上要去画廊临摹的，还得跟go......”

　　“暖暖姐......”周念赶紧截断民暖暖后面的话，她看去田祈然，郑重其事的又再讲了一遍：“谈完，就立马打电话给我，就算您后面要做什么，也必须发信息告诉我。”

　　“啧，小田田啊，你看看，都快成活脱脱的稚优了。”

　　“你的嘴最近真的是有点欠。”田祈然抬手一挥就打在了民暖暖脑袋上，真是句句不离稚优，想看周念的反应也要有个度，出了一口气后的她回头就说：“快进去，免得感冒。”

　　就在周念先转身进了房内，车子才轰然启动。

　　民暖暖早在电话里得知田祈然这是要去见谁的时候，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赞同田祈然要的决定，她对唐莘的了解仅限于赵默给她的资料，而那一点点好感，则是来源于唐莘喜欢田祈然。

　　可她为什么赞同，原因不仅仅是田祈然受伤的脚......瞟去打着哈欠的人，她嫌弃的说着：“你可终于想通了，你说说当初图什么，又不穷又不丑，天天给人白天良母晚上热炕。”

　　“别这么说。”

　　“还不给人点评了是吧。”

　　田祈然靠在车窗上，无力的瞅向外面的景色，她反驳不了民暖暖的这些话。

　　“看你那不高兴的样，你想想，你跟稚优在一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埋头创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活的那是自由自在潇洒四方，人还说见得多懂得多，怎么现在弄的一畏畏缩缩还怕前怕后......”说到这，民暖暖突然停住了话语，再一张嘴就戳到了田祈然最软的地方，“周念真的挺像稚优的，你怎么想。”

　　“恩？”田祈然看着自己的手，摘了戒指的十指干干净净，这让她心头轻松而又舒服，因为只有这样，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稚优。

　　“你不要把那孩子当替身啊。”

　　一阵叹息从民暖暖胸腔里冒出来，作为朋友，她不希望田祈然还呆在原来的地方。

　　“不会的，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放下。”

　　说完话的田祈然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她的确是很喜欢周念，但这样的喜欢，掺杂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情感，想起昨晚对周念的抱歉，她缓缓闭上眼，大脑却一片乌黑。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只要你开口，goody她也会低头认错的。”

　　“就算她现在说对不起也晚了哦。”

　　田祈然睁开眼看去心口不一的民暖暖，真是死鸭子嘴硬，跟赵默一个鬼样，真是应了稚优那句话，这两人就是u型磁铁，无论吸引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她们仍然是天作之合，分不开。

　　“什么时候说都不晚，总比我好，你这样报复她，还要求她找女人，不累吗？”

　　民暖暖明白自己的行为，那根刺她终究不敢自己拔/出来，况且是赵默亲手扎进去的，所以干脆让这个刺烂在心头，成为无法缝补的黑洞，即使后来试图去喜欢别人，打开心扉，得到的仍然是一望无尽的深渊，而那个深渊就是烂掉的黑洞。她以为爱上别人就能抛开过去，可越是这样做，赵默的身影就越是清晰。

　　清晰到她想要回到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又要怎么回。

　　毕业那天，民暖暖只能哭着笑着，去问那趴在她双/腿间的赵默：是我身子好使，还是外面的好用。

　　“得了吧，稚优和你那事，都不是你的错。”民暖暖拉住手刹，在田祈然下车前，坦然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还爱她。”

　　“真是周瑜黄盖转世，我都分不清你俩谁才是使苦肉计的。”

　　“我和goody才不是周瑜黄盖，又不是赤壁战役打曹操。”

　　懒得掰扯下去的田祈然刚推开车门，就被民暖暖一手架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才指向小区的游乐设施，“到那。”

　　“记得跟周念说下。”民暖暖不明白周念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要求赵默撤走那些保镖，但她也不好明说周念一直跟着。

　　就在民暖暖回到车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唐莘，那身打扮来看，是个精明能干的主，眉宇间还是带了点锋利傲气，这与周念的暗藏锋芒完全不同。摇摇头，边说着还是周念看着舒服的她在车子拐出小区时，却看到了她非常熟悉的人，就在不久前，她们还见过面。

　　“脚怎么回事？”

　　田祈然抬头看着挡住阳光的唐莘，她浅浅一笑，说着：“在画室弄伤的。”

　　“怎么会，我看看。”唐莘眉间一皱，立即蹲了下来检查起来，不知道伤在哪儿的她手一碰，就碰到了田祈然最疼的地方，“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吧，我不小心的。”

　　田祈然摇摇手，她吃疼地缩回脚丫，“没事没事，坐下吧，别蹲着。”

　　两人一下子陷入尴尬的气氛，看着田祈然身边的位置，唐莘犹豫着自己应该是坐近点，还是坐别处，抠着指甲索性贴着田祈然的身边坐了下来，结果更是不敢说话，视线一直盯着写在绷带上的字。

　　“你不是想谈吗。”田祈然靠着椅背，她不在意唐莘的纠结。

　　唐莘一慌，连忙回过神的看去田祈然的眼睛，喉咙滑动着，却始终说不出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们都快一个月没见了。”

　　“恩，但不是这个原因才跟你说分手的。”田祈然垂下眼，才看到周念在绷带上写的是：biubiubiu~，她瞬间浅笑出声。

　　唐莘一瞬间楞了，交往的这些日子，她还没见过田祈然这样笑过，小心翼翼的问去：“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田祈然歪着头躲开了唐莘要摸她的手，眯着眼睛往边上略微挪了些，“如果没有想谈的，那我就先走了。”

　　“别......”唐莘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抿着嘴一时乱了阵脚，豆粒大的眼泪哗哗地冒了出来，她以为这样就能获取田祈然的心软，但泪眼朦胧的她只看到田祈然冷淡的看着她，“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还是因为什么。”

　　“你很好。”

　　“那为什么我们要分手！”

　　听着这样的哭腔，田祈然不再看向唐莘，低头眨着眼凝视周念的字，比起让唐莘难受，她更不想周念不舒服，突然的愧疚之心让她分不清是对谁而抱歉。

　　“是我的原因，与你无关。”

　　“怎么没关系了！是不是你在京城认识了谁！”

　　唐莘见田祈然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她抖着手颤颤巍巍抬了起来，“谁，是谁。”

　　“唐莘啊，没有谁，只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田祈然平静的语气让唐莘愈发的难受，她告诉自己必须要这么做，“对不起啊唐莘，是我没做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不想分手......”唐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一股脑把所有的话都倾倒给了田祈然，哽咽的声音始终停不下来，说到最后她才大声说着：“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

　　田祈然欲言又止，在周遭投来异样的目光下，她还是选择沉默，看着自己的脚，她突然笑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从来没有，我也曾经把希望放在你身上过，为了你我学做了很多事情，不管是家务活还是做饭，都尽力去学了，可在你之前的那30年里，我从来都没有动手做过......

　　“对不起......”田祈然垂头可笑的抹掉自己的眼泪，“是我对不起你。”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干涩的嗓子让田祈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失望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摇起头，看向唐莘同样没有戴戒指的手，最后，田祈然将握在手心的三环戒缓缓放在两个人之间的那条间隔里，“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的对不起！我要原因.......我们别分手行不行，是我错，都是我错。”

　　分手，哪需要什么原因，不过是一瞬间的溃堤和千百日的累积，唐莘如今体会到她甩别人的滋味，重复着别人对她说过的话。

　　“别这样。”田祈然使劲挣脱唐莘的手，有些慌乱的推着眼前要抱她的人，“别这样......求你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赵默瞬间拉住打开车门的周念，她摇摇头，“冲动什么！”说着话的时候关掉了接收器，摘下耳机又朝周念怒斥道：“掂量掂量，这事有你进去的份？”

　　的确没有，周念咬着牙又回到了副驾驶上。

　　“你自己决定的事情，就要好好想想来了会听到什么。”赵默压着火，她们现在干的是偷听的事，一来不耻二来没德，“然然从答应唐莘起，她就做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你自己也知道然然身上的事，退一万步，唐莘也占理。”

　　就像民暖暖，她也占理，所以赵默低着头应了宝贝的话，维持着两人病态的相爱方式，虽然她总想开口，但她更害怕说出来后，她们连这种方式都不能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知道，别说了。”周念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小区门口，一言不发。

　　直到黑夜降临，灯光四处亮起，耐着性子的她才收到田祈然的信息。

　　“把你眉头揉一揉再去。”赵默丢去一包湿巾，等周念擦净脸后才叹气说着：“你的计划在进行，张辽的休假申请和回国申请也已经压下去了，但是下个月他会回来。”

　　“知道了。”周念清楚这个时候的赵默提起张辽的原因，她摸摸自己的头，无奈的回着：“我会冷静的。”

　　“去吧。”赵默点燃手里的烟，将那收音机用力一拆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在周念走到小区门口前，她迅速驶离这个地方。

　　“怎么那么快？”

　　“暖暖姐带我来的。”周念皱着眉头摸去了田祈然的脖子，上面落着极深的牙印。

　　瘸着腿的田祈然牵住周念的手后，才得以站稳，四处张望了下有些奇怪的说着：“没事，那暖暖去哪儿了。”

　　“她说不打扰我们。”周念尽可能保持自己的脸上带有笑容，她低着头检查了下田祈然的脚底，“渗血了，回家换药吧。”

　　“一点点而已，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田祈然抱住周念的腰，缓缓说着：“你想好想什么车了没。”

　　“买黑色的吧。”周念亲去田祈然额头，招来车辆才说着：“也得回去换了药再谈这些。”

　　“周念。”

　　“恩？”

　　周念捏着田祈然的小腿，抬眼对上了那有些疲惫的视线。

　　“没事。”

　　田祈然握住周念的手，靠着那肩头，她闭上眼静静的感受周念的呼吸节奏，数着周念的心跳声。

　　“您别担心。”

　　周念拍拍田祈然的手背，包住将那微颤的两只手，别担心，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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