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生物钟极准时的周念迷瞪着眼，直到田祈然的脸部轮廓逐渐清晰，周念才完全醒了过来，趁着这空隙，细细打量起怀里的人。

　　从陈蓝色窗帘漏出的光亮片片散在了田祈然额角上，有一缕停在浓密的睫毛那，为之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雾，凝视许久的周念受到蛊惑，缓缓地，垂下眼帘贴近了些。

　　唔······

　　周念听见这起床音，唇角带起浅浅笑意，瞬也不瞬地看着田祈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用指尖撩起她耳后的发丝，轻轻捻在手心，轻缓的道出：“早。”

　　裸露出的皮肤蹭上柔软光滑的蚕丝被，不经意的碰到周念的手，朦胧中的田祈然不由自主地往手心里蹭了去，晨起的声音带了慵散，眯起眼睛看着淡粉的唇角，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捏向周念的耳垂，“乖乖的，别吵我，我要再睡会。”

　　说完就又闭上了眼。

　　不一会，周念怀里的人翻了个身，直往她怀里贴来。这下犯难了不是，想亲又没亲着，还被压住了左手，她只好尽力勾到床边被静音的手机，打开一看，187条微信，平静地不断上滑着，在竹禅发来的一百多个青蛙疯狂甩头的表情里，找到了有效信息：

　　周念，那个贞子……出现在了我们动漫社联谊上。
　　周念，你丫的快告诉我，我怎么面对赵宓。
　　阿西吧，赵宓非要跟我睡一张床。
　　周念，赵宓刚才亲我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赵宓这个贞子，抱人真紧，跟个老虎钳子似的。
　　大爷你怎么还不醒来，你丫是不是跟田老师温存去了，我就知道，见色忘友！

　　周念看这几句话话，憋着笑，没被老虎钳子抱却被老虎压的她正也犯愁呢，单手就在手机上迅速打下八个字：

　　躺平做受。
　　关你屁事。

　　丢下手机，正想翻身回去，手机蹭地又亮起，短短几秒，就又是一百多条信息，肯定都是竹禅的青蛙表情，周念翻着白眼，懒得再去够手机，转身就手缩回被窝里。

　　田祈然被周念带进来的凉意给弄醒了，皱着眉推开那只手，嘟囔了几句怎么那么冷，才半扭着身子离开那温暖的怀抱：“几点了，你那手机是不是又震了，谁啊一大早的。”

　　“调静音的没震动，也许是您的，要给您拿来吗？”周念抽出被压住的手，准备下床去做几道快手早点，她低头看着被拉住的衣角，低下身子看去闭着眼睛的田祈然，“不要的话，还能再睡十五分钟，我等会叫您。”

　　“不要了。”田祈然懒懒地半睁着眼，昨晚周念的那些行为历历在目，便悠悠地问起：“你什么时候喜欢女生的。”

　　周念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上这双琥珀色的瞳孔，周念的眼里全是浓烈的笑意，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昨天开始喜欢，不过······”

　　“不过？”田祈然还是做不到能冷静看着这粉嫩唇角，她转移视线盯向周念的小耳垂。

　　“不过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吧。”周念抬手柔柔地轻抚这田祈然的眉尖，再次想起来那天看到的淤青，言语间便带上了怜惜，“教授您真好看。”

　　急忙撇过头的田祈然伸出手指戳向周念的眉心，没好气地嘀咕起来：“看你说的，一套接一套。”

　　“教授，我可以亲一下吗。”

　　田祈然瞟着那双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了远在魔都的唐莘或许还在公司玩命的加班，于是懒懒地打着哈欠，拿过手机后同意了周念的要求，转念一想，还是从周念怀里坐起来：“可以，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了再亲。”

　　有些事，与其被发现，不如提前坦白，说不定还能吓退眼前这个兴致勃勃的少年，田祈然深知自己不是好人，更不是什么好伴侣。

　　“什么事。”周念不明所以地看着田祈然拨通了手机上的电话，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毛茸茸的大尾巴还在身后兴奋地摇来摇去，

　　喂，祈然怎么了，喂？怎么了。

　　看着逐渐严肃起来的周念，笑容也渐渐淡去，不知道为何，田祈然却感到心中有块防备正逐渐被拆除。可周念这个表情是她想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如果周念能接受，那成为非同寻常的慰藉者也好，反正不要成为归属地。

　　田祈然摇摇头，周念太干净了，还是不要成为慰藉者。

　　话筒里再次传来了唤她的声音，感觉周念身上的气息愈发凝重的她眼瞅那温暖的笑意渐渐全无，才咬着牙对电话里的唐莘拉起了家常，说起了情话。

　　“祈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黏黏的。”

　　“有么，可能是因为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唔，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跟你那个。”

　　“快了，回去，记得来接我。”

　　面对大起大落，周念措手不及，听着虚伪的话语，周念的大尾巴怅然若失地垂到地上，萎缩着。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蚂蚁不是在啮咬，而是进食，被啃咬过的地方逐渐被撕裂开来，一块一块消失。

　　因为痛感而缩起肩膀的周念定在原地，之前看到的细节和她所猜测的事情一一对上。

　　周念的肩膀缓缓沉下，呼吸也慢慢平缓。

　　这就是田祈然要告诉她的事情吗。

　　电话里的声音，周念记得是谁，是那天在泰安路餐厅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

　　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这么一点点剥开给周念看着，田祈然的勇气可以不用在偷吻上，但必须用在残忍上，她不期望周念会有什么好表情，更期待她会敬而远之，低头看着被拉开的距离，本可以掩饰一切的田祈然笑了，笑的甚是开心，恍惚间，视线变的模糊。

　　她还是不希望对周念撒谎，也不希望周念从此不理她。

　　“周念，我虽然结婚了，但在外面是有人的，你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田祈然无奈地挂了电话，缓缓地说着，“是我偷情的对象，你可以叫她唐莘。”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周念闭上眼，知道今天她和田祈然肯定都要迟到，也许还会缺课，于是摊开手摆在两侧，无奈地扯起笑容，在心里揪出那个讨厌的蚂蚁，捂住自己被啃食的柔软，叹气的说了两个字：“戒指。”

　　田祈然心中咯噔一声，僵住了身子。

　　聪明的周念怎么会不知道田祈然的目的，抬起头默默地看向神色复杂的田祈然，缓缓呼出胸口里浑浊的气息，“教授很擅长骗人，您在重要场合，会戴张辽的戒指，平常就戴唐莘的戒指，我猜，您的两枚戒指现在应该就在那个提包里吧，因为这样方便你随时换，可是，教授您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不让我亲您吗，还是为了让我讨厌您，还是为了让我主动远离您。”

　　主动靠近，被动远离。

　　主动靠近的田祈然想要周念主动远离她。

　　民暖暖早就知道，田祈然两者都选了。

　　“教授您不说话，就代表，我猜对了，我说对了。”周念选择了冒险，是因为她是个少年，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自保的事情，田祈然的灵魂残缺，她愿意用完好无缺的灵魂填补给她，“可我还是想亲下您。”

　　田祈然卸去伪装后的她突然浑身一轻，摇头嘲笑自己刚才对唐莘演的那些甜言蜜语，半晌，才提起勇气直视那双澄澈的眼睛，她被周念的直白和冷静打败了，“你要做第四？”

　　“谁要做第四，我做学生不行？”

　　学生和老师，你在想什······

　　田祈然话没有说完，就被周念突来的唇给封住了。

　　算了。

　　这软软的唇，还挺甜的，比白糖要甜，还要比牛奶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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