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唔……竹禅沉默不语，任心中的那座火山一点点喷发。

　　嘴角上微扬的赵宓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起身顺拿走竹禅手里的手巾。

　　周念望望面带桃色的竹禅，又看看赵宓似笑非笑的眉眼，郁闷的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竹禅见怼友回来了，便恢复了她那本性：“咦，你是不是被这个场面给吓到了。”越过赵宓的竹禅奸笑着拍拍周年的背，“我刚问出赵宓真的是富二代诶。”

　　“那你没让她别报恩了？”周念视线游离在吧台和那个背影。

　　竹禅：“……”犹豫之间，发现了周念一直在意的方向。

　　赵宓起身挡住竹禅，“该上餐了。”

　　“哦。”竹禅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没再往那方向看去。

　　这时主厨亲自过来打了个招呼，只简单地介绍今晚的菜单后微笑地说着：enjoy tonight，就准备开始上菜了。

　　可能是气氛的原因，竹禅不自觉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看上去就是个好好听课的学生。
　　“竹禅。“赵宓轻轻拍了拍腰间紧绷的竹禅，“放松。”

　　在竹禅眼里，赵宓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等同于抚摸，这下肌肉反而更紧张了，盯着赵宓，“快把手收回去。”

　　开胃前菜一上来，竹禅背后的那双手停顿下来默默收了回去。

　　眼中闪光地盯着精致可爱的开胃前菜的竹禅，等不及服务生的介绍，便兴致勃勃的尝了一口后机械地瞄向眉头微蹙的周念，再瞅向赵宓也与周念一样，拧着那好看的眉头。

　　竹禅着尝试咽下去，可臣妾做不到啊。生的鱼肉沫顶在上颚，舌尖上诡异的触感导致竹禅耳后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闭上眼赴死般的吞着，开胃前菜，可真开胃。

　　十五道菜，三个小时多。

　　三个人的感受均不一样。竹禅吃的疲惫又煎熬；周念吃的心不在焉，但也不妨碍她进行毒辣的点评；但赵宓却闷闷不乐地看着开放的厨房，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才相信主厨的确是本人。

　　沉闷的拖拉声突然闯来，竹禅投去疑惑的目光，“你要干嘛？”

　　周念一言不发，竹禅心有灵犀地往前方望去，大吃一惊地站起来，指着前方，“田······田老师？”

　　赵宓却正襟危坐，而竹禅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她快速的签完单，拿上竹禅宝贝的手办，示意周念不要停下脚步。

　　“田老师！”

　　对方并不想停下，更加快了速度往门廊走去。

　　周念跟在竹禅赵宓身后，却放慢了速度，朝那不过十米的背影轻喊了一声，“田教授。”

　　赵宓不喜欢在走廊上演着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听见身后的周念那轻唤，便急急拉住竹禅的手腕定住身，睨着前面两人的脚步逐渐停住，愠怒地发难起来，“祈然。”

　　其实唐莘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田祈然在起身的一瞬间那么慌张，若是朋友，大方打个招呼就是。

　　“这不是宓妹妹吗。”田祈然惨淡一笑，一眼一眼地望向三人，只在周念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停留了几秒，“两位同学好巧啊。”

　　竹禅摆出黑人问号脸，“可是······”

　　“我们刚刚是为了赶公交。”

　　“可是······”唐莘惊讶的捏住手里的车钥匙。

　　看不下去的赵宓只好往前一站，“朋友？”

　　“是的。”田祈然镇定下来，手拿着衣服换了个方式挂在右手臂上，遮住了那处，才不经意的问一句：“你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如此熟络的对话，其他两人听着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竹禅此时此刻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即使每日照面，赵宓也从未那么近距离的靠近过，以为赵宓不喜欢肢体接触，竹禅也就克制自己，给予赵宓安全的距离，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今天和赵宓的各种接触。看着那只微凉的手忽然贴在脉搏处，竹禅的心扑通扑通的要往那只手的手心跳去，怎么拦也拦不住。

　　感觉到手心里异样的变化，赵宓也只是扫过竹禅那低垂的眼帘，撇过脸回答田祈然，“是的。”

　　田祈然回头碰着唐莘肩头，“这位是赵宓，我朋友的妹妹，这两位是我学生，竹禅周念。”侧着身子将手往后撤了撤。

　　“噢，你就是周念啊，一直听我们祈然说你，很有才华。”唐莘忽略了前面两名字，唯独对周念特别关照，带着职业微笑的伸出手，“幸会。”

　　周念攒起眉头，眼底的反感稍纵即逝，带着疑虑抬起手回予友好的礼仪。

　　“我看三位跟我们一个时间用餐的，吃的如何。”

　　狗屎。
　　可以。
　　1分。
　　1分。

　　唐莘讶异的看看田祈然又瞟向了周念，“不愧是师生。”

　　“可以什么可以。”竹禅动着手腕，带起赵宓的手臂在空中晃了起来，“那道黑松露配洋姜泥是什么鬼，哪有牛肉汤是一坨油的，德国牛油锅吗。”竹禅重复了周念刚才的的点评，又再自加一句，“狗屎。”

　　冷静的赵宓听到这些话，眼皮一跳，暗暗发誓一定要弥补这次错误，谨记教训，除了香肠巧克力面包啤酒，其他出自德国厨师的菜统统拉进黑名单。

　　但……赵宓抬眼看向田祈然身边的人，“贵姓？”

　　“免贵姓唐，单字莘。”

　　唐莘回想起与田祈然重遇到确定关系这十个月里，田祈然如今的朋友圈子她连边都触不到，最多是听着田祈然说着工作和学生的事情。她恍惚的垂着眼看着田祈然遮挡住的地方，想着，从高三转回老家高考，再到义无反顾考去川城，再是暗自决定来的魔都，那些人那些朋友随着自己的成长，渐行渐远，当唐莘回头看，才发现朋友圈越来越小直至只剩中心。

　　当初在展览上见到田祈然的兴奋不已，是因为田祈然而想起来高中的时光，也是因为她珍藏的花苞随着田祈然的到来快速绽放，在那春雨滋润下显的娇艳欲滴。

　　田祈然知道唐莘在想什么，全身也能感觉到周念的视线胶着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并不想跟赵宓寒暄，加上想起刚吃过的西餐，一股莫名的烦躁升到后脑勺，抿着的嘴角也一点点就往下塌。

　　“竹子，我们电影是不是要开始了？”观察到细节的周念抢在赵宓之前先开了口，边说边示意竹禅，还故意掏出手机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都要十点了。

　　可是……竹禅一脸茫然，思绪还沉浸在赵宓柔若无骨的手为什么要一直抓在她的脉搏上。

　　那走吧，赵宓朝田祈然抛去下次再聊的意思，走出几步，顿了几秒才想起来，“她很挂念你。”

　　周念揣摩着赵宓那句话，挂念你，是什么样的人挂念呢，视线越过前方，她对赵宓也开始好奇起来。知道自己该离开的周念微微向面前两人弯腰，眼睛只看着田祈然，用着她独有的嗓音和音调说了再见，便低下头跟上早已走远了的竹禅赵宓。

　　“看着真有你的那种感觉。”唐莘抽走田祈然故意拿来遮挡的风衣，她还是喜欢田祈然戴着戒指的手，略满意的微微低身接过田祈然那个保养很好的旧包，

　　田祈然望着那黑夜里那抹红色的身影逐渐模糊，淡然一笑，她画画的时候倒是跟我一样认真，直到一点红色彻底消失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赵宓姐姐是我老师的朋友。”田祈然还是将那全黑的手提包从唐莘手里拿回来，指尖划过包上的银底色黑扣，“你见过的，稚优，我们高中美术老师，你还举报过我，说我课上画她。”见唐莘想不起来的样子，也并没有不开心，还安慰着唐莘，毕竟稚优一学期后就辞职了的。

　　唐莘懊恼，她对高中的回忆，竟剩下短暂几日的高考和田祈然的相处，那些为数不多的有联系的细节却忘的一干二净，也许真是到了不在意过去的年纪了，替田祈然穿上风衣后紧紧去牵住那只手，唐莘现在只在意未来，会有田祈然陪着。

　　田祈然笑了，她看着唐莘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别顾着玩这个，回去吧。”

　　回去吧，田祈然没有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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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前奔跑，甩掉过往，只为我未来能有一处屋、一个家、一个人相守相伴。
　　我向前奔跑，愈是怀念，就为我可笑幼稚的执念，去偷欢、去愉快落得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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