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卸甲

　　之所以带上范思辙，是想着青天白日的，虽然醉仙居还做着酒楼的生意，但她一个女子进这里总不太好。带着弟弟去……便说是范思辙嘴馋，想吃醉仙居的糕点，而她身为长姐不放心，就跟来看着他吧。
　　到醉仙居的时候，梦小云还未睡醒。范若若就真领着范思辙进了厢房，点了两盘糕点吃，她睡醒后还没用饭呢。
　　范思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老想在这醉仙居里转转。倒不是对什么后院的姑娘们感兴趣，只是想好好瞧瞧这醉仙居到底是为何能赚如此多的银子。
　　“姐，你就让我去转转吧，我对那些个姑娘真的是没兴趣，我就想看看这地方的格局和修葺。这要是我以后开了个青……酒楼，这可都是能赚钱的法宝啊！”
　　范若若喝着茶，不为所动。
　　范思辙喜不喜欢姑娘她不敢说，毕竟京都子弟里这个年纪就花天酒地的也不在少数，可他对银子的热忱，确实是独一份儿。
　　那边范思辙还在不依不饶的试图打动他姐，这边范若若脑海里却已划过对昨晚的无数种猜想，根本没留意范思辙在干嘛。

　　等桌上的点心用了一半，终于有侍女进来禀报梦姑娘醒了，请范小姐过去。
　　范若若嘱咐范思辙好好待着不许乱跑，然后带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她就……
　　“你不知道？”
　　梦小云打了个呵欠，“是啊，燕公子一早就让奴家退出去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奴家倒是看见燕公子背着小姐离开了呢。”
　　梦小云看她眉目纠结，颇有趣味的挑了挑眉，“说起来，范小姐为何对这事这么感兴趣，还特地跑一趟醉仙居？燕公子既送你回去，谢谢他就好了嘛。”
　　但是我的发带没了啊……这该如何说？
　　范若若冷着脸，“我是觉得他那样一个登徒子，会不会趁我半醉半醒……哼！”
　　梦小云觉得好笑，懒懒的拢了拢头发，“依奴家看，燕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范若若叹气，“梦姑娘，你莫要因为他心悦你，便替他说好话，他可无礼着呢。”
　　梦小云讶然，“这话从何说起？燕公子何时心悦我了？”
　　范若若撇过眼盯着雕花窗外的花草，醉仙居有些名望的姑娘的生活环境还算不错，这小楼的布局就很是精致。
　　“昨儿我听青娘的意思，想必燕小乙时常来寻你？但看他昨晚那喜欢你却又不接近的态度，想必是因你心悦旁人？我瞧他可伤心的很呢。”青娘正是昨夜迎他们的妩媚女子。
　　梦小云睡意全无，简直叹为观止。什么“想必”？哪来的“想必”？若是范闲在场，定要教她一个新词——被范若若的脑洞所折服。
　　梦小云正想解释，又看到范若若脸上似有若无的低落与消沉，风月场里待久了，这档子事都看出花来了。于是心念一转，笑盈盈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范若若没答，一直端正的肩膀却仿佛矮了几分，偏偏面上还是一副绞尽脑汁的想找出些更有力的佐证的样子。
　　梦小云偷笑，到底是个小姑娘，再如何有才名知礼仪也还是个阅历不深的小姑娘。
　　也就不逗她了，接着道：“范小姐不愧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不过刚刚，你可是说错了三句。”
　　“哪两句？”
　　梦小云伸出三根葱指，在大红的丹蔻映照下更显白皙，“第一，燕公子可不常来我这，他只是每年会来一次罢了，算起来也不过来过三次。”然后折下一根手指，“第二，燕公子虽然每次来都大方的紧，可并不是心悦我，他只说是因为我像他姐姐罢了。这第三嘛……”梦小云眨眨眼，“奴家可没有喜欢的人呢。”
　　范若若懵懵的，感觉心里轻松了些许，却说不上来是哪里轻松，又为什么轻松。
　　然后开口问道：“每年都来？”
　　“是啊，也就是……每年的仲春时节吧。”
　　又细细问了今岁燕小乙来的确切时候，范若若忽然想到月前跟踪燕小乙到城外的事，也就是说，从城外回来后，他便来这了？他到底在城外干什么了？与他家人有关？
　　这样子简直像在问话办案，梦小云凑近她，“范小姐缘何对燕公子的事追究至此？你莫不是瞧上了他？”
　　范若若吃了一惊，“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哦~”为了这随口一问还特意跑来寻我呢，梦小云也不逼她承认什么，继续说道：“不过也难怪，连我们楼里的好些姑娘都想睡他一睡呢。”
　　睡……睡、睡什么？！
　　范若若羞红了脸，啐道：“呸！果然是登徒子！我、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范思辙踏进马车，第一时间低头认错，“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到处乱跑，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随便逛逛，什么都没干。”等了半晌未闻范若若回话，小心翼翼的抬头却见范若若正呆呆的坐在另一侧，脸上的表情似喜还悲。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姐？好啊敢动我们范家的人，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说罢就气势汹汹的要掀帘跳车揍人。
　　范若若喊住他，“我没事，别乱猜。”
　　可她一会儿白脸一会儿红脸，着实不能让人放心。
　　“真的？”
　　范若若勉力稳住心绪，“真的，走吧，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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