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成了我的工具人

作者:杖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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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申城
      秦池侧身躺在榻上,白衣道士坐在其身边,刚刚穿上鞋子。
      “我说,你怎么好像一点留恋感都没有呢?”秦池左手撑着头,右手则遮在额前,他刚因白衣道士起身的动静惊醒,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这是,你的,大道。”白衣道人站起身来,套好外衫,系好腰带,“我不,在意。”
      白衣道士果然毫不在意,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甚至没有记得将门带上。
      秦池看了半晌床前在阳光照耀下发白的地砖,坐起身来。
      秦池将脸埋入两手之间,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池站在一家店铺门口,盯着树上鸟笼中的八哥,正数到其第一百二十六根羽毛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柳老弟,可算找着你了。”那个嗓门中气十足,“咋回事,酒席吃到一半你倒溜出来了?这可就不讲究了。上回你偷奸耍滑,灌了我那么多酒,今天可不能让你随便跑了。走,回去继续喝。”
      莫名被改姓的秦池被那只手带着,半弓着身转了过来,搂着他肩膀的是个生有络腮胡的胖子,面上带有醉酒的红晕。
      秦池认不得这胖子,却能感受到现在搂着自己肩膀上的劲力。要将暗劲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少说也要二十年的苦功。
      “陈老哥。”秦池也随便替络腮胡安了个姓,“我那酒量,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睁只眼闭只眼,饶了我吧。”
      “那不行。”络腮胡尽力睁大自己的绿豆眼,“你酒量小,我晓得。但来都来了,你总得回去坐到酒席结束。”
      秦池被他推着往前走,面上露出苦笑。
      “得了,你别那副样子。”络腮胡一摆手,“该罚你十杯,现在五杯,怎么样?”
      两人已经走近拐角,络腮胡暗中加大了捏着秦池那只手上的劲力,以防秦池挣扎。
      出乎络腮胡预料的是,紫衣年轻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他逃跑的最后机会,还有心思跟自己讨价还价。
      “四杯,怎么样?”
      “一杯不喝都行。”络腮胡放开手,走开去。
      小巷之中,已有十余人在此等待。众人簇拥之中,一位青年揽着一位女子的腰肢,秦池发现自己倒认得那女子——她赫然是曾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青楼头牌。
      络腮胡从身边某个家丁那里要来一张绢布,擦掉自己脸上为伪装酒醉而抹上去的红粉,“年轻人,你应该也能猜到,我们为什么把你弄来。这位姑娘你认得吧?”
      秦池点了点头,络腮胡收回了指向头牌姑娘的手,“我家少爷一贯古道热肠,见不得这种仗着自己是个客人,就随意轻侮姑娘的行径。你扇了姑娘一巴掌,我家少爷想帮她讨个公道。你看看,你是给姑娘磕个头,认个错,还是怎么样?”
      那十几个家丁举起了手中的木棍,替络腮胡传达出了他的潜台词。
      秦池在认出那女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只是觉得被络腮胡称为少爷的青年有些眼熟,却有些不太确认,“你们,是范家的人?”
      “正是!”络腮胡还没开口,一个家丁已经抢着回答,“怕了?怕了就识相点,跪到咱们少爷。”
      “多嘴!”络腮胡喝斥,那家丁只好将还没说完的“前头”两字吞回去。
      “怕了,怕了。”秦池五指摊开,举起双手,“没办法,那我也只好挨打了。”
      “瞧着瘦瘦弱弱的,倒有些血性。”络腮胡道,“少爷,你看?”
      青年正陪着头牌柔情蜜意,因被打断而略有不悦,“打呗。他打了咱们姑娘,咱们打他,这不是很公平吗?”
      络腮胡抬了抬下巴,早已做惯了这些事的家丁三三两两地上前。家丁们琢磨着秦池的身体不算结实,没有一起动手,而极其老道地选择了轮换的方式。
      青楼头牌陪着青年继续谈天说地,视线难免地向秦池那边偶有偏转,她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没看见络腮胡似笑非笑的表情。
      青年很快结束了话题,扭头看向秦池,检验那些家丁的战果。
      两年零三个月前,青年还算是个熊孩子时,他从申城那座石拱桥上往下望,其实已然被桥下那群一日只有午夜得以放风的妖物邪魔注意到,还是秦池跺脚示意,才没让那些妖物邪魔将熊孩子拉下河去,“找找乐子”。
      不过当时秦池是躲在石碑后跺的脚,青年并不知道,所以他现在也不能理解,明明正被三名家丁围殴的秦池,为什么会用那种略带失望的眼神看向他。
      奇了怪了,青年放开了揽着头牌的手,移动了几步,确定秦池真是在注视着自己,一股无名火凭空而生。小叔也就算了,怎么着,随便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也敢学他那样,以长辈的姿态打量我?
      青年走到刚才抢着回答问题的家丁面前,伸出手,“棍子。”
      那家丁受宠若惊,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手上的木棍,将其郑重地递给青年,“少爷,给您。这边是握把,您就拿这儿,早知道您要挑我的,我之前就该多用帕子擦擦,再熏熏香。”
      青年甩了甩木棍,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把你留在茶馆里头。话太多了,被你搞得一点都不威风。”
      家丁讪讪而笑,青年将那些家丁叫开,“少爷教你,怎么才能显出威风。”
      青年朝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角的秦池一笑,露出了一双虎牙,双手将木棍高高举起。仅看那高度,便可想象这条木棍落下时的力道。
      “袖虎贤侄,你真打算废他一条手臂?”
      “林世叔,”范袖虎扭头看向从小巷口走过来的林朗,眼中暴戾意味不减反增,“您要管这事?”
      “我管不管倒不重要。”林朗道,“但废人一条手臂,你小叔知道了,肯定会管这事吧。”
      双方陷入了沉默的对峙,那青楼头牌怨毒地扫了秦池一眼,走上前,轻轻扯了扯范袖虎的袖子,怯生生地开口。
      “范郎,不然便算了吧。我被打不要紧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大不了再养几天。我忍忍就是了,别为我伤了和气。”
      络腮胡眯起本来就像没睁开的眼睛,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还想以退为进,搬弄是非?若是一般人,络腮胡也就随她去了,然而林朗不一样。范家是申城中首屈一指的世家,林家则是闻城中的名门,足以与范家分庭抗礼。
      更关键的是,林朗是林家家主,范袖虎虽然是范家下一代的独苗,受着全家人的宠爱,毕竟还是晚辈。
      出于这一考虑,络腮胡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却被范袖虎抢了先,“那怎么行!”
      “不要紧的。”头牌依然楚楚可怜,身娇无力,看了秦池半晌,眼中甚至落下泪来,“我原谅他好了。”
      “好吧。”范袖虎口风转得让人始料未及,“既然说是替你讨公道,总得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原谅他,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放过他了。”
      头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范袖虎则开始招呼那些家丁。
      “得了,替姑娘讨回完公道,我们现在该送姑娘回去了。嗨,这家青楼倒真会赚钱,你们少爷砸了那么多银子,今天带姑娘出来,那老鸨还是咬死一刻钟十五两。所以说,弄快点。省下的银子,我拿出来请你们喝酒。”
      “好嘞,谢谢少爷!”家丁们应声,簇拥着范袖虎与头牌离开。
      范袖虎走过林朗面前时,扭头问了一句,“林世叔,林良还是没有回来吗?”
      “是的,还在望都求学呢。”林朗面上带着长辈的微笑。
      范袖虎等人出了小巷,林朗走到秦池面前,微微叹息,“秦道长,何苦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
      秦池衣衫破烂,面上也有伤痕,他抬了抬眼皮,“一副皮囊罢了,随他们作践。”
      “要真坏了,换一副形象再出来就行,是吧?”林朗道,“可你为了树的事,四十年前改回真容,也打算换吗?”
      秦池沉默了片刻,林朗便知道答案了。
      秦池伸出手,向林朗勾了勾食指,“过来。”
      林朗狐疑地弯下身,贴近秦池。
      “借我点血。”秦池揪住了林朗的袖子,向上一送。
      “我,”林朗手臂已经暴露在秦池齿唇之下,“靠。”
      秦池放开了林朗,此时他脸上的伤已经尽数愈合。
      “我还没答应,你就直接下嘴。”林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将咬痕盖住。
      “你不答应?”
      “不是说我答不答应,还没答应你就取血,这不叫借。”
      “不叫借,那叫抢?”秦池道,“抢了你,你能怎么呢?”
      林朗一笑,“叫借,叫借。秦道长,看在我借你血的分上,咱们换个地方,说几句话?”

      秦池与林朗对坐在酒楼中的方桌两侧,方桌上除开酒菜之外,还放有一柄带鞘的长剑。黍地尚武,酒楼中的客人倒也不至于对这剑大惊小怪。
      “秦道长,你觉得,这提议怎么样?”林朗用右手将长剑向对面推了推,问道。
      秦池沉默,林朗很容易对付,他身后的圣人才是麻烦。虽然此时林朗奉那圣人之命,将一柄可伤渡劫境修士的凶兵带到了秦池面前,但双方都知道,如果秦池不打算接受圣人的提议,这柄剑很可能便会插在秦池的尸体上。
      而且更关键的是,秦池并不觉得那提议全然无法商量,恰恰相反,这提议某种程度上,正中秦池下怀。
      秦池笑意残忍,“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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