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

　　后面的考试比较顺利。

　　星期三十一点四十分，期中考结束，下午放半天假——这是学校的传统。

　　在食堂吃过饭，木纤陪徐咛去看恐怖片。进入电影院，她们买两杯热奶茶，随即，找到相应的座位。

　　顷刻间，灯光熄灭，电影播放。

　　前面十分钟，四周除了吃东西的声音，还算安静，直到正题开始……

　　“好吓人！”

　　“不敢看了！”

　　“清萦，我们走吧？”

　　这个名字，木纤第一反应就是宁清萦……刚想望过去，旁边的徐咛问，“怕吗？”

　　她喝口奶茶，诚实回答：“怕。”

　　“啧，胆子真小！”

　　“……”半晌，木纤放下奶茶，脑袋靠过去，尽量压着嗓子，“宁清萦好像也在。”

　　徐咛紧紧盯住大屏幕，无所谓地说：“没事，岑韫不在就行。”

　　“万一呢？”

　　“那你准备哭。”

　　听到这句话，接下来，木纤一直无意识地咬唇……

　　电影结束，灯光重新亮起，她便环视周围，很快，看到了宁清萦，对方的身边是女生，并没有岑韫。

　　对此，木纤不由得缓口气，抓着奶茶杯子的手，逐渐放松。走出放映室，徐咛去卫生间，她则在外面等候。

　　这片位置站着几拨人，忽然，右边两个女生提到“长清中学”，“听说高二级，有个特别帅的男生，而且还单身。”

　　“岑韫吗？很多人追……”话未说完，就被嚣张打断，“他是我们清萦的！”

　　女孩子转过头，神情疑惑：“清萦是谁？”

　　“岑韫的未来女朋友！”

　　闻言，另一位撇嘴，“你说是就是？不要脸。”

　　“以后就知道了。”

　　“哦？恐怕当事人，都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女朋友是级花。”

　　木纤正发愣，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抬起眼，瞧见徐咛挽了外套袖子，边甩手，边出声讽刺。

　　宁清萦的朋友，闻言，立刻扬下巴，不屑地反驳：“你怎么知道不清楚？”

　　“管我怎么知道。”说完，徐咛搭上木纤的肩膀，后者一脸茫然，“嗯？”

　　“去吃烧烤。”

　　走了两步，女生挡住路，瞪着她们身上的校服，分明也是长清中学学生，“哪个班的？”

　　徐咛挑挑眉，语气吊儿郎当，“哟，准备校园暴力？”

　　“不觉得给宁清萦丢脸吗？”木纤嗓音温和，说的话却有力度。

　　“像你们这种，只敢在背地里喜欢，害怕被拒绝的人，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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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万里无云，阳光透过枝桠洒下，带来一片温暖。两个人走进烧烤店，随意找了个位置，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

　　木纤发觉喉咙干燥，抬手端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茶水流入口中，干燥感霎时消退。

　　而徐咛翘着腿，浏览一遍菜单，“想吃什么？”

　　“都行。”

　　“哪种饮料？”

　　“不用了。”刚才喝的奶茶有点腻。

　　点好餐，服务员离开，木纤又倒了点茶水，小声说：“如果真对我们校园暴力……”

　　徐咛拍拍桌面，满不在乎，“来呗，看谁更暴力。”

　　“……”

　　“还有，暗恋并不丢脸，别听她乱说。”

　　“明白的。”半晌，木纤弯眸笑了笑，心里的委屈已然得到安慰。

　　“我打赌，”徐咛伸出手指，弹了下空杯子，而后说自己的想法，“岑韫不喜欢宁清萦，就算以后传出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也可能是谣言。”

　　木纤没问为什么，低着头，呡了口温热的茶水，“但愿。”

　　“你看到岑韫去网吧？”

　　“对的，还有他的朋友。”

　　“没成年，怎么进去的？”徐咛比较好奇这件事。

　　木纤自然不清楚。

　　吃过烧烤，她们在附近逛了半小时，之后，分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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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照常上课。

　　“这次考试，感觉难不难？”木纤来到座位，旁边传来同桌的问候。

　　“比月考容易。”

　　停下整理抽屉的动作，俞奚表示欣慰，颔首，“那就好。”而木纤注视着她，语气真挚：“谢谢你的帮助。”

　　“没事。”

　　由于喝下不少豆浆，第一节课结束，木纤就小跑着去卫生间，到门口时，脚后跟被人踩着，右腿挨了重重一踢！

　　“嘶！”她的身体下意识前倾，紧接着，双手扶住门框，缓过来后，只看见罪魁祸首的背影……

　　中午，木纤告诉徐咛这件事，后者一掌拍到栏杆上，咬牙切齿，“绝对是宁清萦的朋友！”

　　“要告诉老师吗？”

　　“不用，我们自己解决。”

　　见朋友一副凶狠的样子，木纤不自觉望了望周围，旋即，低声问：“比比谁更暴力？”

　　徐咛没说话，冷笑一声，同时掰扯着手指。

　　“如果不是呢？”

　　“那还能有谁。”

　　右边的小腿上一大块紫色淤青，即使去医务室涂了药，疼痛感依然明显。因此，下午的排练，木纤只能和班长请假。

　　放学铃声响起，她背上书包，奔向徐咛的教室。

　　半晌过后，徐咛走了出来，扬起唇，漫不经心道：“对方是十班的。”

　　十班位于三楼，她们到的时候，那位宁清萦朋友，还没离开，垂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木纤打量片刻，确定是踢自己的人。

　　“谁给你的胆子动手？”

　　穿过一个个座位，最后，徐咛停在女生前面，双手环着，居高临下地问。

　　女生吓了一跳，将手里的东西快速放好，随即，抬起头，认出徐咛，“怎么着？”

　　“道歉。”

　　“不可能！”

　　拿起桌上的黑色水笔，徐咛懒懒把玩着，笔尖似乎闪烁尖锐光芒。“不仅踢我朋友，而且带手机进学校……”

　　女生站起来，捏紧拳头吼道：“你别乱说！”眼里闪过心虚。

　　“为什么踢人？”一直不说话的木纤，抿了抿嘴，轻声问。

　　“看你们不顺眼。”喜欢岑韫，又不敢跟清萦大大方方竞争，只知道在背后哔哔赖赖。

　　“看不顺眼就打人？”听到这个回答，徐咛用笔抬起她的下巴，“那别人是不是也可以揍你一顿？”

　　女生努着嘴，满脸不在乎，“大不了互殴。”

　　见状，木纤揉揉疼痛的小腿，旋即，转过身，“现在我就去告诉老师。”

　　声线柔和，同时，蕴含不容拒绝的坚定。

　　“等等，”拨开抵在自己下巴的黑色水笔，女生盯着她，面无表情道，“对不起。”

　　木纤没回头，捏了捏柔软的指腹，皱眉问：“嗯，以后还会这样吗？”

　　“不了，但是你们喜欢岑韫，就要大方地和清萦竞争。”

　　“多管闲事，”一听，徐咛丢了记眼神刀过去，威胁道：“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半晌，木纤望向窗外的天空，湛蓝无比，如同一片湖面，澄澈、平静。

　　“明恋与暗恋，都值得被尊重。”

　　何况是我们年少时，极度纯粹的心动。

　　***

　　时间飞快，又是一个周末。

　　下午，爸妈出去应酬，木纤写完作业，戴上鸭舌帽，拿着手机出门。

　　来到小区左侧的商业街，她进了一家店，买了鸡肉卷和饮料，随后边吃边逛。走着走着，前面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来是一间茶馆开业。

　　茶馆十分雅致，弥漫淡淡清香。

　　吞下嘴里的东西，木纤准备进去看一下。

　　“您好，会写毛笔字吗？如果写得好，馆里将赠送一罐珍藏茶叶。”门口身穿浅青色汉服的小姐姐，礼貌询问。

　　木纤脚步顿住，摇头，“不太会。”

　　眼眸转动，瞥见一张写过的宣纸，上面字迹飘逸好看，笔画间又隐隐透着薄凉……

　　“可以拍几张照片吗？”

　　得到允许，木纤打开照相机，先是拍了茶馆，再者是倒茶的小姐姐，最终是摆放在桌上的书法作品。

　　“谢谢。”

　　走进茶馆，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木纤点了红茶跟虾饺，靠着椅背，认真欣赏四周的布置。

　　几秒后，余光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跟蓝色长裤，气质却十分出众，温和清逸，仅仅瞧一眼，便足够让人沦陷。

　　木纤收回视线，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站起来，大步走过去。然而到一半，又退缩了。

　　刚坐回位置，“同学，你也在！”岑韫的那位朋友。

　　“好巧。”木纤伸出筷子夹起虾饺，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他打招呼。

　　路开瞄了瞄对面的少年，后者玩着手机，连睫毛都不曾颤动，“过来一起吃吧。”

　　和岑韫一起吃东西？木纤的手一抖，稍稍垂下脖颈，忍住紧张，小声回：“不了。”

　　“害羞什么！”

　　闻言，木纤尴尬一笑。

　　“吃你的东西。”与此同时，岑韫收好手机，抬起头，语气略温和，眼底则充满警告。

　　路开合上了嘴。

　　这边，木纤吃完虾饺，给徐咛发微信。

　　——在新开的茶馆，碰到了岑韫和他朋友。

　　——他朋友叫我过去一起坐，可是我不敢。

　　大约半分钟，徐咛回复信息。

　　——把握机会！想看宁清萦追到岑韫吗？

　　“像你们这种，只敢在背地里喜欢的人，才丢脸！”

　　脑海里响起这句话，木纤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良久，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目的地而去。

　　——茶馆大门。

　　她是真的只敢默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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