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

　　罗道夫斯那张和他的父亲极其相似的英俊面庞在我的眼前，始终占据着视线，它一会儿是罗杰青白将死的容颜，一会儿是罗道夫斯满是生气的模样。我的大脑一抽一抽地疼痛，机械又缓慢地运转着......我觉得呢？
　　那听起来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一举多得的美事。但一个靠杀戮夺取政权的残暴无情的人，摘得权柄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想耗费一大笔钱做这种完完全全亏本的买卖，这合理吗？
　　更何况，麻瓜出身的巫师......麻瓜出身的巫师数量远多于哑炮，而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生出哑炮的家庭，有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件令家族蒙羞的事情了。他们怎么会允许那些可怜的孩子去一所特殊学校呢？那么，我们会拥有多少学生呢？又会有多少多出来的老师？运转学校的资金难道要全靠这些纯血家族们的善款吗？
　　对，纯血家族！
　　这些自视甚高的纯血家族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帮助被他们视为肮脏血脉的哑炮和麻瓜了？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情绪。我看见自己的胸脯因为这个发现而惊恐地喘息着，“你们伪装这么一所学校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罗道夫斯像是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气愤地顺着我的话题张开了嘴。
　　“我并不打算做什么，”面色苍白的青年抬起头，一边的唇角勾起，对我的反应似乎觉得有趣极了，“只是建立一所学校......你也许觉得我们不怀好意，但我们又能怀有什么恶意？将他们聚集起来然后全部杀掉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这个邪恶至极的念头屏住了呼吸。

　　但青年却轻轻笑了起来，语调越发轻柔，“杀了他们难道魔法部就不会发现？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将整个魔法部都掉换了？詹金斯女士对自己的同僚们可真是没有一点信心啊......”
　　“更何况，即使詹金斯女士对英国的巫师们缺乏信心也不应该对整个欧洲的巫师们缺乏信心......我想要的只是整个欧洲而已，那些巫师们的命运并不是我的目的。”

　　“那你......”我直视着那双眼睛，冰冷浸人的感觉令我想要移开视线，但我想要知道命运不会逼迫我走上这样一种残忍的选择。

　　“让那些曾经劫掠英国的国家臣服可不是现在这个英国可以做到的......我需要战士、需要武器、也需要金子......所以至少现在我们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你说呢，詹金斯女士？”
　　“那么在这之后呢？”我轻生问道，几乎不想听到他的答案。

　　“这不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建立学校吗？”青年眯起了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但那可怕的颜色被阴影覆盖后，让整张英俊的脸愈发呈现出难以名状的阴冷，“......他们可以学习到进入麻瓜世界需要的一切技能。”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们将被从这里驱逐，就像安娜被迫离开我们的村子一样。
　　那个念头听起来非常危险，而我眼前的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一切伟大的理念都危险，”青年显然看到了我正在想什么，轻蔑地笑了笑，“因为伟大是超出庸人所能理解的朴素的善恶的。
　　“你要知道，我可以篡改你的记忆，对你使用夺魂咒，但我以为对于詹金斯女士这样聪明的大脑来说那是毫无必要的伤害......当然，你也不是必须的人选，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为詹金斯女士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同意我的任何条件的——你应该知道，有没有你的同意，我想要发生的都会发生......你说呢？”

　　我垂下眼睛避开那个也许带着摄神取念咒的目光。
　　他说的并没有错，我没有任何价值可以和他讨价还价。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就像是两国的外交：当双方实力相当时，外教总会失败的。但当它们不相当的时候，我们可从没看见过强大的一方会接受另一方的外交条件。而最悲哀的是，就像他说的，我不能相信我的继任者究竟会有一颗多么肮脏的心。
　　但既然他们会让我参加会议，就说明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后，解释我这样一个颇受支持的部长的突然失踪，也并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会做你们想要我做的......”我攥紧了双手，听到自己毫无起伏的声音，“但我有条件：第一，我要每个月派遣巫师前去那所学校检查，人员由我决定......第二，我，我想能见到我的朋友，贝丝·麦克米兰。”
　　大厅里安静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后面的一个要求。但那一瞬间大脑里仿佛有久违的阳光穿破云翳，精灵在耳边呼唤着要这么做。于是我这么说了出来，不知道缘由，不明白后果。
　　就在我开始忐忑，担心这些要求只会换来最糟糕的那种后果的时候，那个冰冷高亢的声音清楚地说道，“如你所愿。”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和那个名叫奥尔菲顿的女孩做出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我承诺不能将当晚的事情以任何一种方式能透露出去，而他们则要承诺践行我的条件。
　　那个女孩是我挑选的。尽管知道誓言的达成几乎只能约束我一个人，但我至少能挑选一个看起来最得他们主人信任的人恶心他。你也许会说我无耻——事实上奥尔菲顿对我简直可以说得上颇为友善、无可指摘。但年轻人，那就是政｜客们常用的伎俩。羞耻心在这种为生存而角逐厮杀的地方可没有什么用处。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在奥尔菲顿再次向我摊开小手，准备带我离开的时候，那成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连敌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战争会让胜利失去滋味，让失败变得更加耻辱。
　　“得知对手的名字是对他最基本的尊重。你毫无疑问已经知道我的了......”

　　我以为他会像奥尔菲顿一样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但青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反而是大厅中的食死徒，在我的提问之后放轻了呼吸。
　　“你可以叫我伏地魔大人。”青年说道。我莫名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背脊攀上一阵挥之不去的寒意。
　　那大概就是我对这个敌人最初的印象——阴冷、倨傲、残酷、冷血，但是毫无争议地强大而可怕。

　　会议结束的当天，我一反常态地刚沾到柔软的枕头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我梦到了那些可怕的演讲，梦到了穷困潦倒的人们听到这个提案后惊喜欢快的目光。我呐喊着希望他们不要听从那个邪恶的召唤，但身体僵硬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种可怕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那只给我带过简讯的黑色猫头鹰，将我的鼻子啄掉了一小块皮。
　　我惊恐地从自己栩栩如生的噩梦里醒过来，抱着一叠署名贝丝的信件痛哭到几乎喘不上气。我突然发现现实似乎还不如梦境温柔，至少梦境还能告诉自己是假的，甚至唯心地认为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我可以改变任何规则，直到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那么现实里呢？
　　那两桩谋杀案的影响远不止于推翻了邓布利多教授在世人眼中备受尊崇的形象。
　　也许我的读者们还记得，杀害特拉弗斯和诺比的是同一种毒药——和二十多年前的穆尔塞伯死亡案件同样的，极其稀有的魔药。所以所有的一切事件就像一张缓缓收起、渐渐浮出水面的大网，终于被串联在了一起：梅林啊，看看吧！那些身居高位的议员们是多么的贪得无厌啊！他们装满了权利和财富的大脑，竟然从那么早开始便已经在计划着如何偷盗国｜家，中饱私囊啦！
　　他们暗杀了前前任魔法部部长埃文斯，利用格林德沃的余威制造恐慌，给魔法部查抄纯血家族创造条件，而后肆意栽赃，甚至在明知肆意破坏英国巫师世界经济基础会产生怎样后果的情况下，利用职权大肆发售债券！最后在罪行暴露之前，一跑了之之后，仍然将自己罪恶的手伸向英国残杀无辜！这可真是太可怕啦！
　　是的，这真是太可怕了。

　　强力是从不等同于权利的。强力可以通过强迫服从而获得几乎等同于权利的地位，但也会随时被更强大的力量剥夺这种幻象。即使是最强者，也不会强大到能够永远雄踞主宰地位。它要永远小心戒备，永远担心有人会违抗这股力量而不受法律的制裁，永远担心随着强力的消失权倾命陨。但权利是法律赋予的地位，而法律代表着国｜家｜意｜志，代表着人｜命｜意｜志。它不随个人的改变而衰弱，是所有人必须服从的责任。
　　所以，我亲爱的读者们，我不知道为何而战、不明白如何方能取得胜利以使你们的利益得到保障的读者们，你们明白那有多么可怕了吗？
　　魔法部已经被强力打倒了，但人民意志仍在。
　　而人性却是如此的软弱，它屈服于宗教、屈服于阶级、屈服于一切看不见的能够引发我们奴性的东西。我们总是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恐惧，所以巫师们是那么忌惮那股看不见摸不到甚至于并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力量，他们就这样被打倒了。
　　一只代表着自卫力量的黑袍队就这样合理合法地建立了。

　　那些曾经隐藏在街头巷尾，三两杯劣质酒精下肚便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们，那股暗流涌动让魔法部束手无策的歪斜力量，打着抓捕叛｜国｜分子欲孽、肃清魔法部的旗号，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和傲罗们一样高贵伟大的捍卫国土的骑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从此以后那个愚蠢短视的埃弗里和他手下的虾兵蟹将们拥有了在魔法部会议室里和我们同起同坐的机会！
　　于是，傲罗不再是唯一维护国｜家｜秩｜序的力量。我们就这样失去了强力。

　　几乎就在一周之后，在巫师们满怀着愤懑时，本应在一年之后才举办的威森加摩大选也在这样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始了。
　　原本应该主持大选的邓布利多被剥夺了与会的机会，那些四处装模作样卖弄了两三年自己悲悯之心，出资建立新学校的纯血家族毫不意外地获得了空缺的席位。掌握着我们社会无上力量的威森加摩中的多数席位变成了那些隐藏在伪善面皮之下阴暗罪恶的力量。
　　于是，我们就这样再一次失去了权利。

　　我不知道我们胜利的机会在哪里。我只看见了一片黑暗的迷雾，温暖如春催人入睡，我想就这样永远合上眼睛，躺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再不去看外面流淌的那股隐形的、缓缓摧毁着灵魂的疯狂。
　　有一位麻瓜诗人曾经说过，“悲哀让我们与上帝重新结合”。但在他们那位上帝之前，曾有无数神祇，在他之后却只剩下了唯一一位怜悯世人的神。在他之前也有着形色各异的人，而在他之后只剩下了被怜悯着的、在人世间苦苦煎熬的人。
　　我不是神，我不能怜悯任何人；而即使是神，也没有能力拯救世人。

　　啊，那些曾经陪伴在我身边、有些现在依然陪伴着我的的鲜活的灵魂——埃文斯、诺比、格里姆、邓布利多、贝丝，还有我亲爱的摩尔根——他的眼睛那么明亮美好，还不曾沾染尘世的污浊。我们离别之前他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映照的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世界啊！

　　我想象着那些纯洁的灵魂走出霍格沃滋，离开邓布利多的庇佑之后，也许会面对的一切，再一次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那祂一定是魔鬼和天使的混合，祂利用我们内心的美好、善良、慈悲、关爱来毁灭我们，也用这些给我们生的希望。
　　我总是认为对于聪明的头脑而言，即使是成功的滋味也会变得苦涩，只有庸人才会让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但那些我所轻视的东西，它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用孩子当作借口来逃避自己的人生，来帮助我们推迟面对自己的痛苦。但那些崭新的生命又给予了我们多么强大的信念，给予了我们这个种族多么无穷的力量啊！

　　我们不具有强力，我们失去了权利，但我们还有希望。那是我们冰冷无情的敌人永远不会懂得的。
　　我们踩在前一代人的背脊之上，摇摇欲坠地站在了更高的地方。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老去，但我们的孩子那时正当壮年，他们也会借着我们的肩膀领略更宏伟的日出。而我们阴暗的敌人只会在那尔虞我诈的阴沼里越陷越深。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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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西达·巴沙克认为，詹金斯的忏悔录是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正式书写了神秘人名字的历史作品......尽管我一点都不认为神秘人名字的广为人知是一件好事......”姜黄色头发打了个寒战，放弃了这个可怕的话题。
　　“所以邓布利多真的参与了那场政变？”他小心翼翼地发问，但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并不打算得到我的回答，振振有词地分析起来，“事实上，我认为那些议员们的出逃应该是真的——说实在的，什么人会蠢到接受神秘人的宴会邀请，那一定是蠢到家了。所以他们的确是卷了一大笔金子逃跑了。邓布利多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但是并不打算戳穿，这样，等到议员们离开他就会拥有更大的权利。只是他没有想到，神秘人在这个时候崛起了......所以说他们才是那个时代的对手......”
　　这个蠢货得意地点了点头，像是根本没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自觉很聪明似的。智慧并不是件坏事，但当它本身变成了目标，那么为了表现出智慧的行为就会变的愚蠢非常。

　　我仍旧闭着眼睛，默默想念着位于巴黎的安吉丽娜茶馆里馥郁的蛋糕味道，无比希望自己能再一次回到梦境之中。但即使是这样小小的渴望在姜黄色头发那聒噪的声音里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撒旦啊，我诅咒这个蠢货！

　　“里奇部长，人们都传言他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毒杀的，这是真的吗？”姜黄色头发安静了几乎没有半分钟，再一起兴致勃勃地发问，“梅林的胡子，他现在可还是霍格沃滋的董事之一......哦，还有魔法部威森加摩的重要赞助人呢！”

　　“所以你们的审讯方法就是通过用噪音折磨我，直到我忍无可忍合盘交代？”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你的言下之意，”姜黄色头发停顿了一下，激动地声音都提高了，“那时——真的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冲着这个对社会规则一无所知的年轻人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姜黄色头发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艾德，艾德·赫曼。”
　　“赫曼，”我嗅到了他灵魂里一闪而过的恐慌，笑得更开心了一些，“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甚至，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股美妙的恐惧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些，我闭上眼睛渴望地深嗅了一口，遗憾地咂了咂嘴。

　　“为，为什么？”姜黄色头发轻声问道，又像是觉得我在恐吓他一样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坚定了一些，“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想用现在来裁判过去，你们就会失去未来......人类从自己的历史中很难学到什么，总是重蹈覆辙。但这是你们的这位部长唯一学到的——也许是最重要的东西......”
　　赫曼那张长着粉刺的傻脸上露出畏惧和迷茫交织的神色。

　　“你的那位前辈也许会更加明白一些......”我缩回了铁栅栏的角落里，希望能在黑暗里获得一点睡眠，“你活着，因为你还没能从我这里获得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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