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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云城近来多风雨,城外瘟疫横行。
这些年,祁摇走遍了尘世各地,依着师父的意思济世救人,转眼间就过去了两千年。
半月前回魔界,玉颜还道他性子变得沉稳,没有了从前的欢脱。
这日月色正好,医馆关了门,他去湖边看花灯,迎面撞上了钰鄞。
钰鄞刚从瀛洲岛过来,陪着他放了一盏花灯,忍不住说道:“阿摇,这人界好生无趣,你怎么待得下去的?”
祁摇当即一笑:“你去问问姝冉,她是如何静得了的?”
姝冉也鲜少安稳待在瀛洲,同他一样喜欢游走尘世,做些行医救人之事。
钰鄞笑道:“阿摇,我若是你,定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到处游山玩水去了,哪儿会听师父的话乖乖行医救人。”
“阿摇,你看!”钰鄞突然拍了拍他的手,“那姑娘好生漂亮。”
他顺着钰鄞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适才走过的那面湖泊,正有一位姑娘在放花灯。那姑娘一身艳红衣裙,装饰素净,无一华贵,可眉眼如画,身姿轻盈,满身仙气,倒是难得的好看。
这是哪家的仙子吗?
他心里想着。
“这姑娘看着很眼熟啊。”钰鄞摇扇而笑。
祁摇没有理会他下面的话,转头回了医馆。
钰鄞陪他喝了些酒,在此歇了一夜,只次日一早便又没了影儿。
这家医馆他已待了半月,瘟疫多已散去,今朝过后,便准备移至别处。
这天病人来得很多,整个医馆都挤满了人。
熙攘人群中,他一眼瞧见了昨日看见的那位红衣姑娘。
她似乎不是来看病,而是来凑热闹的。
祁摇微一蹙眉,别过了视线,继续给病人看诊。
花沚当时的确是来看热闹的。
她初到此处,逗留了两天,今晨便听说这边义诊的大夫就要离开了,急的这些人匆匆都跑去找他看病。
她还听说:那大夫生得极其俊美,似天神下凡。
花沚不信,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来了此处。
他医术高明,动作快,不多久就轮到了她。
“依着方子服几帖药就无碍了。”祁摇将药方递给了她前面的这位老伯。
这方子里的药材珍贵,他还连带着拿了一个钱袋给老伯。
老伯连连致谢:“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他一抬眼,便于花沚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花沚一愣神,呆了片刻后才回过神,脱口便是说:“这位白衣哥哥生得可真好看。”
祁摇抬眸看着眼前那张脸,微微笑了笑,回应道:“不及你好看。”
花沚抿唇一笑,继而坐下。
她微微掀了衣袖,将手伸至桌上,面含笑意,盯着他说:“我也病了,你给我也把把脉吧。”
祁摇低头整理方子,轻声说:“你无病。”
她适才一靠近,他就清晰感知到她身上的仙力。
这样好看的一位仙女,应是哪家的?
“有。”花沚笑意愈发深了,偏着头眼也不眨地望着他,“而且病得可不轻呢。”
祁摇抬头,视线看向她身后,提醒道:“姑娘,请你不要打扰了别人看病。”
花沚微一侧身,注意到后方站着的是位老婆婆。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起身让开,慌乱将那老人家扶着坐下,挪着步站在了他身侧,又小声嘟囔道:“可我是真的病了......”
祁摇忍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彻底令花沚丢了魂。
她曾随阿爹娘亲便走四海各地,见过许多的人,是前听人说起这里的大夫生得好看,她还不以为意。可见了才知……是真好看。
花沚按了按心口,发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
不行,要矜持。
她微咳嗽了一声,整理好神情,静了静后,在一旁扯着他的衣角小声嘟囔:“那我就在这等着,等你给他们看完,再给我看。”
“......随你。”
祁摇安安静静给病人诊治。
花沚不敢去打扰他,乖乖待在一侧。
这天病人实在太多,直至天黑人都还未散去。
祁摇有些累了,对后边还未看诊的人说他过两日在离开,不必着急,需要来看病的他都有医好。
众人散去,都等着明日再来。
祁摇微一侧头,看见花沚趴在角落的桌上睡着了。
他给最后一位病人开好了药方,起身缓步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披风盖到了她身上。
花沚被他动作惊醒,迷糊地问:“白衣哥哥,轮到我了吗?”
祁摇失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我说过,你无病。”
花沚趴着未动,手突然间抬起,两根手指按在了他侧脸,漾着笑意说:“白衣哥哥,你生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
花沚意识一清醒便离开了,没有多待。
而那一夜,祁摇夜不成寐。
他想着她。
想着她的样子,想着她的笑,想着她与他说话时的神情。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世间这么大,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第二天他诊治完病人,却再不见那道红色身影。
他应该离开这里了。
可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不舍。
他回了趟魔界,临走前告诉了邻边的一位摊主,说他七日后会再来这里,确认病人是否痊愈。
七日之后到了医馆,很是碰巧的、他见到了花沚。
他辨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大抵是愉悦的。
“白衣哥哥,这么巧,又遇到了!”花沚先开了口。
她不顾惜男女有别,走近后轻轻拽住他,“我听他们说,你每隔七日就会来这里一次,所以一直等着你的。”
祁摇愣了愣,止步看向她:“你……想见我?”
“我已经见到了,现在不想了。”她蹲着和煦的笑意,看他时的神情是那样温柔。
这一天她便一直待在他身边,陪着他说话,帮着他整理药材。
待病人看诊完,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医馆的时候,她突然间说:“白衣哥哥,我瞧你这模样不像是凡俗之人。”
祁摇点头:“姑娘好眼力,我确实非凡俗之人。”
花沚笑问:“那不知白衣哥哥,是哪路仙神啊,我怎的都没见过你?”
若是这有名有姓的仙家神君,而且还生得如此好看,她不应当不认得。
祁摇尚未答话,她便又说:“我叫花沚。”
祁摇闻言面色一僵。
“我阿爹是丹穴山的花离上神。你应当听过吧?”她笑着问。
祁摇双手一颤,端着的茶盏掉落在地。
她是丹穴山的凤凰神女。
她的母亲是青丘山桑芜上神,这位前辈自来对魔族不喜,对他父亲多有憎恶。
他看着花沚的脸,将心底的那份情愫压了下去。
哪怕万般心动,他也告诉自己:不能喜欢她。
“白衣哥哥……你怎么了?”花沚被他摔茶盏的动作惊了一下。
祁摇蹲下身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漠然道:“别再跟着我了。”
他走出医馆,花沚步步紧跟:“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份呢,他日我若是想你了,该去哪里寻你?”
祁摇顿足,侧眸看向她:“姑娘,你我素无瓜葛,只是萍水相逢,无需再见。”
不等花沚说话,他便掩了身形,消散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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