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姐命不久矣

　　08

　　郝檬还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赛车。
　　不对，也不能说毫无接触，她从前去渝城出差的时候，晚上十一点还能听到有人开着燃油摩托在马路上炸街。
　　那段时间她又热又被噪音骚扰，睡眠质量奇差，伙食也吃不惯。以至于她对那边和机车族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以为你没有这边的驾驶证呢。”她对段宥说。
　　“我确实没有机动车的驾驶证，不过摩托的驾驶证还是有的，”段宥重新抱住她，“但我的机车还在保养，没有拿回来，过两天我让他们送过来，我带你去兜风？”

　　郝檬本能想说不要，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呀”。
　　以前没做过，甚至有些讨厌的事，她现在都试图去尝试一下。
　　段宥以为她喜欢，差点眉飞色舞。
　　郝檬想起了从前的经历，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能扰民。”

　　她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也太可爱了。段宥又没忍住亲亲她的嘴唇：“放心，不会的。”
　　郝檬避开了些。“我还在感冒呢。”
　　“那就传染给我好啦，”段宥放开她的腰，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而且我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不一定会传染的。”
　　至少他身体好这一点是郝檬能盖章保证的。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羡慕与嫉妒：“真好啊。”
　　如果再让她重来一次，她不见得会多么重视健康，但至少不会想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多做几次体检早点发现病根也好。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低垂着头，借口说要睡觉，就势躺在了沙发上。电影正好放到了尾声，她听着柔情的片尾曲，缓缓闭上眼睛。

　　这场病养了足足两天。大病和小病叠加在一起，实在太消磨人的精神了，她在洗漱的时候照镜子自我端详一番，感觉起码老了十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十出头的女人就喊着要抗初老。欧阳也一直催着她护肤，可她一直没太当回事。
　　一来是她太懒了，照顾身体都够呛，更别说照顾到脸；二来是金融行业，熬夜都是常事，凌晨三点抹精华，糟蹋钱还不如糟蹋脸。三来就是富婆们这个霜那个乳往脸上堆，最后该上美容院的都得上美容院。
　　欧阳经常批评她是仗着底子好胡作非为，总有一天要知道不注意保养的厉害。

　　要从今天开始保护一下这张脸吗？郝檬抬起手捏了捏。
　　恐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正发着呆，已经健身结束的段宥走进来，把门一关。
　　郝檬透过镜子与他对视。
　　“我要洗澡。”镜子里的段宥说。
　　郝檬拿起帕子抹干水珠。“好，我马上出去。”
　　然后她意识到一件事，段宥的卧室里不是有浴室来着？
　　果然，下一秒段宥就用灼热的手心贴住了她裸.露的手腕，指腹轻缓地按压着柔软的肌肤。“真的要出去吗？”

　　郝檬觉得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堕落过，这段时间不说是酒池肉林，也绝对算得上穷奢极侈。
　　如同一直辟谷的道长偶然下山被拉进了三碗不过岗，点了一份武松同款烧肉套餐，吃撑吃吐了，一边消化不良一边自我厌恶。
　　感谢那场雨让她感冒了两天，不然就这干柴烈火的程度，她就是钛合金打的腰也会断。

　　段宥穿戴整齐了，看着又是一个端正温和的好小伙，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在床榻上的狂野。
　　他问趴在沙发上宛如咸鱼的郝檬要不要去看看他的机车。
　　郝檬努力想让自己支棱起来。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再睡下去一定会变成废人的。
　　思想很进步，然而事实是，她依然躺着，纹丝不动。
　　“真的这么累？”段宥凑过来，眼睛亮亮的，亮得有点欠打，“明天要和我一起健身吗？”
　　这是在嘲笑她体力差呢。郝檬这辈子别的强处没有，就是不喜欢被人看扁。她摇摇头：“我就是懒，你拉我起来。”
　　说着伸出了双手，等着段宥来拉她。
　　段宥笑着俯下身，两条胳膊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把她抱了个腾空。
　　郝檬下意识就把腿缠在了他的腰上，责怪他说：“你就不能用常规一点的方式吗？”
　　“嗯？原来你不喜欢这样？”
　　倒也不能说不喜欢。好吧，她其实还挺喜欢的。这样特别有找了个男朋友的感觉。
　　她拍拍段宥的脸，有些嫉妒地说：“真结实啊。”
　　“结实是厚脸皮的意思吗？你是知道的，我最结实的地方一定不是脸。”
　　好了，郝檬红着脸确定，某些情况下，他的脸皮确实很厚。

　　他们磨磨蹭蹭很久才下楼，郝檬终于见到了段宥引以为傲的坐骑——一辆相当有现代科技感的流线型摩托。它的蓝色金属外壳如同一层盔甲，或是一层坚冰，牢固却不笨重。
　　段宥给她介绍，这是Eccosse ES1的限量版。
　　出现了，有钱人嘴边经常挂着的限量版。郝檬忍着吐槽的欲望，继续听段宥的语言指导。
　　它的设计团队从前专门研发F1方程式赛车，用上了F1的设计理念，车体重量轻，而且酷炫加倍。外观还只是一方面，它的双缸排量非常大，引擎也需要特别定制，增压后马力可以超过两百二。至于它的刹车功能，能刹住一小时三百九十公里以上的速度，虽然不是世上最快的，但也是非常优秀的赛级机车。
　　为了准备这次的比赛，他上个月就专门请了人过来维护，也装上了最新研发的引擎。
　　郝檬不是很懂，听得出来似乎很牛，不过她只关心一个问题：“这个真的能带人吗？”
　　段宥其实还没用这辆车带过人。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他对自己的私人空间有着很强的保护欲。
　　因此他的公寓用作朋友们的聚会场地时，他从没让朋友们留在屋子里过夜。
　　可是面对郝檬，也许是因为他有意要博取她的欢心，为此甚至突破了所谓的原则。又或许是因为郝檬与别人不一样，她对他这个人不抱有任何窥探欲，甚至直到现在，身体相叠了那么多次，她还是没有主动询问过他的任何讯息。
　　“当然可以了，我让人准备了你的头盔。咱们去哪里逛？”
　　郝檬笑着问：“你不是说要让你来推荐吗？”
　　“那去逛逛麦基诺小镇怎么样？从密歇根过去那儿要过一座很长的跨湖大桥，那座桥正好隔开休伦湖和密歇根湖。”他显得很开心，完全把郝檬当成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什么都要详细做一遍介绍。
　　“在那儿骑车非常舒服，景色也很好，只是需要限制速度。”

　　然后郝檬才知道所谓的带人是什么意思。
　　她本来设想的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女主角从背后拥着男主角的腰，一边把脸靠在男主角的背上，一边挂着甜蜜的微笑。结果是这种炫酷的机车没有那么浪漫，她几乎是坐在段宥的大腿上，整个人被段宥包围在怀里。
　　她有种在当袋鼠宝宝的错觉。
　　身上除了衣服和头盔，就没有了别的遮挡，他们几乎是用□□在与风同行。
　　到了湖岸线，偏头就能看到远方逐渐下沉、仅剩了涌动的橙色光芒的夕阳。在落日的上方，有几缕袅袅的云丝，像极了太阳下班后抽起了解压的香烟，漏出了些烟雾出来。
　　郝檬想张嘴说话，风灌进了嘴里，迫使她发出呜哇哇的、就像小时候对着风扇张嘴做游戏时发出的声音。
　　她被这一点逗乐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立刻洒满了湖岸。
　　段宥被感染了，大声问：“要快一点吗？”
　　郝檬的神经很兴奋，也大声反问：“能再快的吗？”

　　段宥载着她超了好几辆车。

　　抵达麦基诺小镇，郝檬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真庆幸自己得的不是心脏病。
　　“好刺激啊！”郝檬忽然谅解了那些炸街的青年，要怪就怪祖国大地人口太多，限制他们的发挥。
　　“走吧，”有人过来接应，段宥把两个人的头盔都交给他，然后拉起郝檬的手，“刚消耗了体能，需要补充一点热量。”
　　说到这，他想起来一件事：“你好像都不容易觉得饿。”
　　郝檬的表情不太自然，勉强答道：“是啊，我胃很小的，很好养活。”
　　段宥却说：“我倒是希望你的胃口能再大一点，最好是大到能让我心疼钱包的程度。”
　　郝檬回想起刚才的那辆摩托车，没个几千万应该搞不下来。她扯扯嘴皮：“那应该很难吧。”

　　点餐的时候，郝檬选了几样卖相很对她胃口的。西餐的口味都是其次，主要尝个新鲜，尤其是所谓的米其林。
　　段宥注意到她的口音很不错，听起来很舒服。
　　他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她会选择一个人来旅行，又是为什么突然选择了接受他代表追求的暗示？明明在那之前，她看起来对他毫无兴趣。
　　这一点总是让段宥觉得不甘心。
　　他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总是冷静的模样，他想看到她眼里的痴狂，那份狂热不要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
　　或许他是想要她的爱情。

　　餐厅里的钢琴伴奏弹到了一首曲子，约翰奥德威的《梦见家和母亲》，它在国内相当有名气，因为有一首歌就是拿这首曲填了词：李叔同的《送别》。
　　郝檬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或者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段宥为了接近她而唱的《离人》。
　　如果早让她知道那是段宥这样的小屁孩唱的，她一定半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你喜欢张学友吗？”郝檬问起了那天的事。
　　“不是哦，是我妈很喜欢他，我只是从小听着他的歌长大而已。他曾经开过世界巡演不是吗？我妈那时候抱怨过，所谓的世界巡演，大部分也都是在中国国内，她根本没法去看。”
　　“那时候她不住在申城吗？”
　　段宥终于等到了她问这一类话题，很高兴地说：“我八岁的时候，她带我回了她老家，因为那个时候，我外婆的身体很不乐观，一直到我十三岁，外婆过世了，我妈才带着我回了中国。”
　　“哦……原来是这样。”
　　郝檬怕自己这样回答太敷衍了，补充了一句：“你要来回适应两边的环境，应该很不容易吧？”
　　“是有一点，不过大家都很喜欢帮我，尤其是女孩子。”
　　郝檬呵呵一声。“她们是喜欢你吧。”
　　“或许是吧。”段宥撑起下巴，微笑着看她。

　　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等着她所谓的“吃醋”呢。她没有配合他，转而聊起了别的。
　　可话题转了几转，又转回到郝檬自己身上了。
　　“你呢，你中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郝檬点头：“嗯……算是吧，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觉得可能是算喜欢。因为第一次知道他找了女朋友的时候，我有点难过。”
　　“是什么样的人？”段宥轻轻问。
　　“有点臭屁吧，总是和我斗嘴，是最没劲的那种男生，”郝檬说，“可是我又觉得，那种难过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他，可能只是不习惯吧。好朋友突然有了另一半，多少都会有点难过的。”
　　“你们没有在一起过吗？”
　　“没有，”郝檬轻快地笑起来，“我其实没法想象那个画面，而且我……”
　　根本不想谈恋爱，甚至到了厌恶爱情的地步。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
　　如果她厌恶恋爱的话，那她现在和段宥这一段该怎么解释呢。

　　“而且？”段宥跟着她的话尾重复了一遍。
　　“我们高中的时候，他其实和我开过玩笑，就是愚人节的时候，骗我说他喜欢我。当时我真的吓到了，还以为他是认真的，想着怎么拒……”
　　“还是算了，”段宥忽然伸出手，捏住她正摆弄着刀叉的手指，“对不起，虽然是我先问的，但是我好像有点嫉妒了。”
　　“嫉妒？我可没和他谈恋爱。”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享有你的青春，不对吗？”

　　如果眼睛是摄像头，那郝檬一定已经拍下了这个瞬间。就算是假的也好，能让帅哥男大学生为自己掉一次醋坛子，实在是个美妙的经历。
　　他装作吃味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她真怕自己笑出声来。

　　晚上他们又坐了帆船前去麦基诺岛，在岛上住了一晚之后，段宥终于想起来了要去洛杉矶的事。
　　郝檬说：“我来订机票和酒店吧。”
　　段宥刚想说不用，但郝檬又说：“我现在多了个爱好，就是替男朋友花钱，你不要叫我扫兴。”
　　段宥只好把“我们可以坐私人飞机过去”这句话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他有点理解郝檬的想法，毕竟出来旅行就是一个消费的过程，有些人是通过消费来获得心理压力释放的——比如他那个在自己家里当副总的大姐，她但凡有了空，不花钱心里就不舒服。

　　支持郝檬消费欲望的代价就是他们在下了飞机之后，又单独租了一趟车赶往赛车场，工作人员和段宥的坐骑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去赛车场之前，他们在酒店放下行囊。郝檬订的是个最近风头很热的网红酒店，地点很偏，因此空气清新度相对来说好很多。它的卖点是酒店自带小天文馆，能在酒店里天文望星。舒适度没比其他五星酒店好多少，不过费用加倍。
　　郝檬一边觉得肉疼，一边安慰自己，这是报复性消费，贵点就贵点。

　　从酒店去那个赛车场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段宥还是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一路疾驰。这次他走的是高速公路，稍微放开了一点速度，郝檬紧张极了，很想抱住段宥，她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风吹出来了，只是苦于被头盔束缚着。
　　这次的头盔和上次的不一样，嘴的周围捂得严严实实的。
　　她没有机会再玩那个游戏。风虽然大，却不像上次那样让她觉得冷。

　　这里的气候与芝加哥相差很大，在芝加哥时，晚上就不得不穿上两件套衫了，可到了这里却是温暖湿润，很多人还穿着背心和短裙。
　　遥遥看向远方，仿佛能望到碧蓝的大海。郝檬甚至回忆起了高中课本里学过的内容，这片地区被西风带和副热带高气压带交替控制，形成地中海气候。
　　都毕业十来年了居然还能记这么清楚，她的地理老师一定会感动到哭出来的。

　　二十公里在机车的脚下就是几分钟的事。郝檬落地的时候甚至有点摇晃，现在就是有人告诉她她在月球，她也会相信的。
　　刚才还顾虑着两个人一起坐车，段宥只是开了一百多码的速度，真的开到三四百码，人不会飞起来吗？
　　段宥替她摘下头盔，轻轻按压她的后脖子，问她刚刚怕不怕。
　　“还行，”郝檬觉得段宥说得对，她现在确实对这种极限项目有点上瘾，“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这么开一回吗？”
　　说完两个人一起仰头笑了。段宥觉得她有趣，亲亲她的嘴：“先喝点水，你的脸都白了。”

　　郝檬听话地喝水，不知道是不是遭受刺激会导致消化变快，她难得觉得自己饿了。段宥又带着她去汽车餐厅，吃了一顿轻食套餐。
　　她打量这周边的设施，酒店，电影院，咖啡厅，酒吧，便利店，赛车装备租售的店铺，甚至连书店和超市都有，五脏俱全，倒是不怕地方偏僻。
　　订酒店的时候，她顺便查过这个赛车场，因为占地广赛道全，许多国际赛事都会在这里举办。但最近并没有赛季，因此也不知道段宥他们比的是个什么赛。
　　显然段宥也不是那种专业的赛车手，他只是爱好玩玩罢了。
　　也许只是那种爱好型的俱乐部举办的业余比赛，郝檬没有多问，怕她这个外行问多了让人觉得冒犯。

　　进入赛车场后，她陆续听到了数道由引擎激起的声浪，高亢而沉重，让人听了很容易激动。
　　段宥说这是其他赛车手在做赛前练习。
　　他们先去了准备车间，段宥的朋友和机师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有两个人，一个亚裔，一个美国人。
　　“我来做个介绍，这位是Kevin刘，你可以叫他小胡子，是他带我入门这个比赛的，以前在做安全员，这位是Charles，是我的老朋友，一直替我做维护的技师。”然后他搂过郝檬的肩膀，“这是我的女朋友，你们可以叫她郝……”
　　“Ida，”郝檬生怕他说好人或者什么good woman，赶紧接上了话，怕出现尴尬的情况，“叫我Ida就好。”
　　段宥闻言看了她一眼。

　　叫刘凯文的亚裔先和她握了手，用中文问她是哪里人。她随口说是申城人，刘凯文笑着说，他爸爸也是申城人，他们算是老乡了。
　　郝檬表现出一脸亲切。也不算说错，她确实算半个申城人。
　　段宥又看了她一眼。
　　郝檬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旁边的Charles。这个美国佬是个有点胖的高个子男人，笑起来脖子上会出现福气十足的一圈双下巴，让人想起来一种憨厚的动物，白鲸。
　　Charles和郝檬打了招呼，然后对段宥说：“好漂亮的中国女孩，Thor，你的运气太好了。”
　　段宥自信地回答：“你应该夸我的眼光好。”
　　郝檬有种过年的时候被带着去见亲戚的尴尬感，不想再当他们之间的话题，于是催促段宥去换衣服。

　　随后他去换上了赛车服，经典的黑白红配色穿在他身上，简直像所有颜色都活过来了似的，在他的身体线条上流动，非常精神好看。
　　用欧阳的话来说，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看见郝檬眼里的惊艳，段宥的情绪总算高涨起来，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
　　“我都不知道你英文名叫Ida，”段宥垂下的眸子里装了些委屈，“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
　　“额，这不是没必要嘛，你说两个中国人之间，还用英语互相称呼，多别扭。”
　　这个回答勉强让段宥满意了，他拉起郝檬的手，带她到可以观赏的区域坐下。

　　在段宥练习的时候，郝檬注意到场内竟然还有方程式赛车。她心里有几分异样，但没有太在意。
　　也许这里会有两种赛车比赛吧，如果行程安排得比较满的话。

　　段宥骑行了几圈回来，如同音速一般停在他们眼前。
　　见他一脸求夸奖的样子，她决定满足他：“你太快了，好厉害。”
　　段宥的表情奇怪，一旁的凯文则是放声大笑起来，
　　“不能用快来形容一个男人，”段宥说，“即使是我也会介意的。”
　　郝檬：“…………”
　　“行吧，你不快，”她对这些随时能想到黄色段子的男人真是服气，“你还很持久呢。”
　　这回轮到段宥脸红了，他迅速地亲亲郝檬然后说：“我去洗个澡。”

　　因为明天就是比赛，所以段宥睡得很早。郝檬隐约觉得不舒服，一个人睁眼到了大半夜。
　　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一封来自欧阳的邮件。
　　欧阳问她这两天都玩了什么。
　　她回复说，明天要去看男大学生玩赛车。
　　— 嚯，玩得够疯的呀，你们是不是可以试一下车.震了？
　　就算认识了这么多年，郝檬偶尔还是会被她的想象力惊到：不，那样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吧。

　　和欧阳聊了一会儿，有效缓解了她不适的感觉。她回到床边，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床下，把她吓了一跳，连忙捡起来，回头看向段宥。
　　年轻人睡得很沉，连身都没翻一个。他的睡眠质量真好，郝檬再次感到了嫉妒。

　　再睁眼已经是大中午，段宥甚至已经练了车回来，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你的眼皮再晚一秒睁开，我就打算吻醒你了。”
　　“那不行，起码也要等我漱了口。”
　　郝檬艰难地爬起来去刷牙，然后重新躺倒在床上：“好了，你亲吧，让我享受一下被吻醒是什么感觉。”
　　段宥被她逗得前俯后仰，然后端起她的脸，给了她一个无比欢愉的吻。

　　———

　　段宥的第一场比赛在晚上八点开始。
　　他们提前一小时进了场，因为段宥还要先去做一些赛前准备。
　　郝檬不是参赛人士，也不属于后勤，所以直接被安排去了观众席。可能是出于对比赛过程的隐私保护，她被要求不能携带手机入场，赛方会代为保管。
　　郝檬没看过这种比赛，以为可能和观看剧院演出时的规矩一样，所以她保持了尊重，把她的小破烂手机交了上去。

　　炽热的白色灯光把整个赛道上方照得如同白昼，一点也不影响视野与发挥。
　　她环顾四周，发现观众非常少……远远低于她的想象。也许业余比赛就是这样吧，关注的人比较少，她这么猜测。
　　可一场比赛，没有观众就没有经济效益。尤其是赛车这种高消耗的极限运动……这个比赛靠什么获益呢？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大屏幕，主持人提到了段宥的名字，来自亚特兰蒂斯的骑士Thor。还亚特兰蒂斯，她非常想笑，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这比赛是疯了吧？
　　因为她发现和段宥的机车出现在同一个画面内的，是一辆造型与涂装都十分风骚的、一看就容易给交警送kpi的方程式赛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