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上部]

　　杜谦林立刻道“我是孤儿。”
　　听得康文闻嘴角直抽抽。

　　“这样啊。”校长了然的点点头“你比文怀好多了。”

　　“他以前叫狗蛋，你既然知道那你们确实就是老乡了。”校长感慨道。
　　“文怀，还是他当先生之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康文闻实在是想问。周文怀怎么就变成狗蛋了？难不成狗子和他才是兄弟，和那死者二憨是仇人吧

　　“十年前他的父母死在了火灾里，当时还上了报纸。一村的人一夜之间就全没了。”校长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文怀本来是打算读书，想要出人头地带着父母去大城市生活。出事之后他便留了下来，每个月回去扫扫墓，陪父母坐坐。”

　　“欸，你们不是先回村的吗？没见到他吗，他祭奠应该也是在你们村以前的遗址上吧？”校长有些疑惑。

　　杜谦林直接道“没见着。祭奠应该是去坟山吧，我只在以前的村口转了转。”

　　校长摇摇头，道“没有坟冢。”

　　“没有？”康文闻忍不住出了声？“为什么没有坟冢？”
　　按照刚才所讲周文怀是一个孝子，怎么会连父母的坟冢都不建一个？

　　校长本就浑浊的眼睛都开始渐渐泛红。
　　“他又怎么不想给父母立个坟冢，可是尸骨未寻如何立冢啊？”

　　康文闻脑子当机，震惊的转头看向杜谦林。人家依旧没给康文闻半个眼神。
　　但是也能看出杜谦林眼底的震惊。

　　“不是死于火灾吗？怎么会找不到尸骨？”没有尸骨又何来死亡一说。
　　杜谦林知道周文怀每个月都会回去，但是不知道他父母的尸骨没找到。当时火熄灭之后，阳村的人都不敢去看。村长先找了一个大师在周地的村口做了法事超度了亡灵，才有村民进去看了看。
　　那时的狗子才20岁，站在村口往里面瞅了两眼还没看见什么呢就被那烧焦的油脂味给冲了回来，没敢进去看。

　　那天村长抱着一个小孩出来的。他就是王朝前，那时候他才12岁本就是个孩子，有撞到了脑袋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村长就把他留在村子里养着了。

　　至于后面的事。
　　记得村长是说过帮他们把尸骨入殓，之后的事狗子哥就不知道了。只是从那之后大家对周地的一切都很恐慌，全都缄口不言。

　　那校长垂着眸子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文怀知道消息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再后来，他回来了躲在他的宿舍里不出门，不上课也不吃饭。我去找他聊了一天他才开口和我说，他没找到他他的父母，但是隔壁村的人都说亲眼看见他的父母被烧死了。”

　　“所以他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他父母的尸骸？”康文闻问道。

　　校长道“他没说，他只说他要留下来。他说一定是邻村的人放的火，他去报过警。但是当时的警署连活人的事都管不了了哪还管得了死人的事啊。”

　　康文闻第三次看向杜谦林，这次杜谦林有愿意和自己“交流”的趋势但是眼神才碰到杜谦林就收了回去。
　　康文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密封罐子里，吸气也不行是呼气也不对，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

　　从学校出来，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奔工人麻杆家。

　　麻杆家是工厂分配的家属楼，麻杆的父亲也是这个工厂的工人只是等级比麻杆高多了。家里有两个男人赚钱，麻杆的母亲也就在家里做饭洗衣了。
　　一进门麻杆的父母就热情的把杜谦林和康文闻拉了坐下，又是泡茶又是给糖的，搞得康文闻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们是来找麻杆的吧？他不在家应该是和朋友出去玩去了。”麻杆的妈妈有些显老，脸上的皱纹尤其明显。康文闻看着她倒水的手，明明手上的老茧和皱纹都不怎么多。

　　杜谦林道“我们不是找他的我们是想问您二老点事。”
　　麻杆不在家他们当然知道，他去阳村看媳妇去被凶案缠住当然是不在家了。

　　“什么事啊？你问吧。”麻杆父亲看着杜谦林一脸的严肃，不禁笑道。

　　杜谦林开门见山道“麻杆每周都去阳村你们知道吗？”

　　“咣当——”
　　厨房里似乎又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杜谦林和康文闻同时歪头看去。

　　“哎呀，没事没事。”麻杆妈妈笑着伸出头道。

　　杜谦林却看见了麻杆爸爸紧皱着的眉头。
　　“你们不希望麻杆娶那个姑娘？”

　　麻杆爸爸忽然晃了晃神。“啊？”
　　“唉，也不是不喜欢那个女孩，只是她....”

　　康文闻瞥了杜谦林一眼，心道“连麻杆父母不知道麻杆去见媳妇和他们不喜欢麻杆的这个媳妇，这些事都知道，但是都没和自己说过！”

　　杜谦林依旧正襟危坐，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康文闻瞪他的眼神。
　　“对了一直没问叔叔姓什么，一直麻杆麻杆的叫总不可能是姓麻吧？”杜谦林像是在开玩笑一般问道。

　　叔叔一愣下意识就开口道“哦，我姓周。”

　　康文闻瞬间就精神了，姓周？该不会是‘周地’的那个周吧？

　　杜谦林脸上毫无波澜，依旧浅笑道“哦，那麻杆得叫周麻杆啰。”

　　康文闻以为杜谦林回穷追猛打，直接问他们是不是周地的，对当时的火灾怎么看，有没有亲人在火灾里丧生....
　　但是杜谦林接下来都和叔叔阿姨话家常，听得康文闻打瞌睡。

　　工厂离家属楼不远，但也算是在郊外了。
　　康文闻走在杜谦林身后嘟着嘴。

　　“你为什么都没和我说？”康文闻郁闷的一脚踢开了脚边的石头。

　　杜谦林脚步都没停顿，像是没听见康文闻问他的问题。

　　“杜谦林，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康文闻快步走到杜谦林身边，又说了一遍才发现杜谦林才不是没听见，他就是不想理自己。

　　康文闻撇撇嘴，不理就不理呗。小气鬼。

　　“周文怀叫狗蛋，你叫狗子。你们俩该不是兄弟吧？”康文闻原本也是想不理杜谦林的，但是自己要自己闭嘴不说话有些困难，所以康文闻改变了政策，他要烦死杜谦林。

　　“还有刚才啊，你怎么不问问麻杆的父母他们是不是周地的啊？”康文闻碎碎念。
　　“问他们知不知道10年前的事。”
　　“他们为什么不想要麻杆娶那个姑娘啊？”
　　“我猜他们就是周地的人，知道火灾，还恨阳村的人，这也就是他们不希望麻杆娶阳村姑娘的原因是吧？”康文闻自问自答。

　　杜谦林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欸，你看了我一眼，证明我说对了是不是？”但是康文闻就逮着他刚刚那一眼。
　　“对不对呢？”康文闻问道。

　　“究竟对不对呢？”康文闻歪着脑袋就像是在问自己。但是眼神却一直悄悄瞄着杜谦林。

　　康文闻挠挠脑袋“唉，也不知道我是全部猜对了呢，还是只对了一些呢，还是都没对？”

　　“唉....”

　　在康文闻第n次叹气的时候，杜谦林终于开口了。
　　“父母这种角色，不能直接逼问。他们会隐瞒事实，打草惊蛇甚至会扰乱调查。”

　　瞥眼看着康文闻“至于你的猜想，去问问他的同事一个就知道了。”
　　说完，空气又安静了。

　　康文闻轻轻一挑眉。
　　心道，这招好用，以后就这样烦死他。

　　-

　　工厂大门又一个门岗，里面有一个看门的大爷。

　　杜谦林看了一下这个大门，是用铁皮包着的高度起码有两米半到三米。铁门光滑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几乎不可能翻门而出。
　　“大爷，你是这的保安吗？”杜谦林走到门岗前敲了敲门。

　　大爷没懂“保安”是什么意思。
　　道“我不是保安，我就一看门嘞。”

　　杜谦林不在意这个问题，开口问道“大爷，前天晚上你在这看门吗？”

　　大爷笑道“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上我都在这。”

　　杜谦林道“那你们这都是几点关门啊？”

　　“天黑就关。”大爷道。

　　“好的，谢谢大爷。”杜谦林笑着摆摆手“对了，大爷你认识麻杆吗？”

　　大爷点头“认识认识，他昨儿个还给我送了水果嘞。”

　　杜谦林眉头轻挑“他送了什么水果给您啊？”

　　“苹果...还有橘子。”大爷笑着拿起桌上的橘子给杜谦林看看。

　　康文闻道“大爷，他是昨天拿给你的吗？”
　　昨天，昨天早上见到麻杆是在阳村村口案发现场，他是昨天什么时候送水果来的？

　　大爷想了想道“昨天中午，那时候才吃完饭。他说请我吃饭后水果，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还能说是饭后水果，哈哈哈。”

　　杜谦林和康文闻在工厂里乱逛，各自心里都在想着事。

　　昨天麻杆回来过，他进城干什么？
　　嫌疑人中，除了他就只有周文怀是城里人。进城来调查周文怀可以说得通，但是中午....他才和大家对完时间线就直接进城了。

　　康文闻又想起了周文华那两张草纸上写的“恨”。
　　他的父母死在10年前的火灾里，他的父母至今没找到尸骨.....
　　他恨阳村，恨阳村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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