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上部]

　　罐子搬到地面上了，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是白茫茫的天空和雪茫茫的地面亮度还是很高的。

　　放好罐子将康文闻拉上来了之后杜谦林就站得远远的，在四周看着。
　　一是帮康文闻望风，二是他真的不想看见康文闻要怎么处理这个罐子。

　　康文闻戴上两双手套，才抱起罐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确实是一堆烂肉，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得出来明显的烧伤痕迹。康文闻扒了扒那黑乎乎的肉酱，一碰就塌，全摊在了地上。有些甚至都化成一滩黑水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只是在这些腐烂物中还是能找到一些‘干肉’。
　　那些剩下的‘干肉’也快腐烂了，虽然是烧焦了的肉，肌肉里的水分都已经蒸发干了。但是因为那些“黑水”的污染导致“干肉”也有所腐败，现在也就勉强还能看得出一些表皮肌肉。
　　罐子里只有皮肤类的‘干肉’没有内脏的肉块，要不就是一开始就没放进去，要不就是已经变成了这摊发着恶臭的黑水。

　　康文闻不知道这些腐水对干肉的影响程度，但他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判断。在温度和湿度适宜的地窖里，如果只有干肉就是腐败也不可能出现黑水，只有易腐败的内脏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杜谦林，阳村这些年没有人失踪嘛。”康文闻把腐肉里的骨头一根一根的理出来。

　　杜谦林有问必答“没有，就是那些死了的都是前一天活蹦乱跳的，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发现在村口了。”

　　“村口？都是在一个位置吗？”康文闻问道。

　　杜谦林：“是，从没有变过。”

　　“尸体都是烧焦的，面目全非你们怎么知道那些死者是谁啊？”

　　杜谦林回答道“身上总是能辨认的东西的。”

　　“所以这次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咯？杀的都是阳村的，在这里烧死再搬到村口。”康文闻笑道“连我都要怀疑我这个周地幸存者了。该不是我昨晚杀了逃回家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倒脑袋然后失忆了。”

　　杜谦林瞥了他一眼“脑洞真大。”

　　康文闻摇摇手指“不是我脑洞大，像这种推理游戏就是要脑洞大了才能猜到凶手的心理和作案手法。”
　　“你说没脑洞的正常人会策划杀人吗？特别是连环杀人，凶手本来就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

　　康文闻停下了手，叹了口气。

　　杜谦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不还在吧啦吧啦的说着，怎么下一秒又唉声叹气的。

　　康文闻苦笑道“我之前不愿意相信这里面是人。但是....”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康文闻指尖下是他刚刚拼起的碎骨片。
　　成年人的颅骨坚硬且巨大，对于这个罐口来说实在是塞不下。这就是康文闻一直不想承认这里面的肉是人类的原因。

　　杜谦林走近了两步，猛然又停下了脚步。
　　摆在康文闻面前的是一张脸。
　　连骷髅都算不上，就是几片碎骨二维的贴在地面上，嘴巴鼻子加上眼睛，四个窟窿比完整的颅骨还让人发寒。

　　“呕...”杜谦林干呕了一声，捂着嘴转身走远。

　　康文闻抬着头不去看那张破碎的脸骨。说实话，此刻自己都觉得有些反胃。是什么样的变态才会把人烧了一遍之后再打碎颅骨塞进这小罐子里。

　　“阳村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人失踪吗？”康文闻想着地窖里的那些罐子，心里一阵恶寒。

　　“没有。”杜谦林肯定道“这么大的数目要是失踪了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的。”

　　康文闻点头，确实是这样“那，那些死了的人都埋了吗？”

　　杜谦林抬手指着阳村的方向“村子后面有一片墓地，专门就是安葬阳村的村民的。”

　　康文闻转头也看不见，点开地图果然在阳村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墓地样子的小图标。
　　康文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怎么？自己失忆了连地图上的东西都要别人给出提示了才会出现？

　　“从这里到那片墓地唯一的通道只有穿过村里吗？”康文闻这里显示的就只有这一条路，但是根据这几次的反应，康文闻觉得还是要先问一问。

　　“不是。”果然，杜谦林说了一条康文闻不知道的路。康文闻在杜谦林在说话的时候就死死盯着地图，杜谦林话音落下地图跟着就又了反应，在石碑到墓地又多了一条从阳村外弯弯绕绕的小路。

　　“这有点远了吧？”康文闻问道。

　　杜谦林道“是，以现在的天气可能要走两三个小时才到得了。”

　　康文闻仰起头，细细的感受着那些不显眼的小冰晶落在脸上的冰痛感“我现在又有一个脑洞了。”

　　杜谦林冷冷看他一眼“什么？”

　　康文闻耸耸肩笑道“虽然我也觉得有些荒谬了。我猜这些尸体会不会是那些被烧死的人在下葬了之后被凶手又刨出来，塞进这罐子里的。”

　　杜谦林这回看着康文闻的眼神只有惊悚了。
　　“你要不要这么可怕。”

　　康文闻摊手“难道你就能保证那些死了的人，就在那坟里睡得好好的？”

　　杜谦林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觉得康文闻接下来就要邀请嘴角一起去挖坟了。

　　“我们晚上去看看吧。”康文闻笑道。

　　杜谦林回了康文闻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打算晚上去城里。”

　　康文闻挑眉“去城里干嘛？”

　　杜谦林道“麻杆和周文怀都是城里来的，自然是去问问他们的情况啊。”

　　康文闻眨了眨眼“那我和你一起去。”

　　杜谦林努嘴对着地上的一堆狼藉“那这些....”

　　康文闻立马蹲下双手一捧就把‘东西’全部又塞回了罐子里。

　　杜谦林看得心绞痛，就康文闻这心理状态行为举止哪里像是个正常的人。

　　-

　　从阳村到剧本里提起的‘城里’大概有七八公里的样子。
　　没有交通工具的小地方康文闻和杜谦林只能靠双脚走着去。康文闻本来觉得像杜谦林这种在现实看起来比较高级的人应该是吃不起这种苦的，毕竟七八公里的路程走快点都得要两个多小时。但是人家杜谦林走的比康文闻还轻松，带头开路时不时还站着等康文闻。

　　偏偏现在是冬季，虽然现在没有下雪但是依旧冷得康文闻四肢发硬，脸都要没知觉了。这个该死的系统，玩个游戏还搞些人身伤害。

　　“是不是走不动了？”杜谦林第n次停下脚步等康文闻。

　　康文闻摇摇头，声音有些闷“没事。”

　　杜谦林眉头一皱，伸手直接贴在康文闻脸上。
　　天气太冷康文闻可能连脑筋都冻到了，杜谦林伸手直到捧着自己的脸他都毫无动作，任由杜谦林摆布。

　　“你脸好烫。”杜谦林眉头紧蹙，将康文闻的衣领紧了紧。心里盘算着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走。

　　康文闻脸颊泛红，反应慢的感觉到杜谦林的手很冷“是你的手太冰了，我温度正常。”

　　杜谦林完全隔绝了康文闻的声音，低头仔细看着地图，现在这个位置完全就是进退两难。

　　康文闻看着他在半空挥挥划划的动作，大概猜出他的想法“我们继续走吧，回到村子里我的房子漏风也住不了。”
　　“去城里应该会很暖和吧。”

　　杜谦林看了康文闻半晌，轻叹了一口气。拉着康文闻的右手揣进自己的包里“我牵着你，别等下走丢了都不知道。”

　　康文闻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但是也没反对乖乖巧巧的跟着杜谦林的步子。

　　杜谦林看着低着头，亦步亦趋的康文闻心里莫名的发软。握着康文闻的手掌更加用力了些。

　　但是还算是系统有点良心，没一会身后传来了一声吆喝声。杜谦林牵着冻得呆呆的康文闻停住脚向后看去，是一个拉着板车的大叔。板车上大大小小放了不少东西。

　　“吁——”大叔也看见了杜谦林他们，拉了一下马绳停下了板车。
　　“你们是要去哪啊？”

　　要是这大叔不停车杜谦林也会把人拦下来的，杜谦林道“大叔，我们打算进城去。”

　　大叔也是个爽朗的人，笑道“你俩运气不错，我今儿个正好要去城里。坐上来吧我捎你们一程。”

　　杜谦林给大叔道了声谢，推着康文闻爬上了板车。

　　“驾！”见杜谦林和康文闻坐稳了，大叔一甩马鞭呵了一声。

　　“你们去城里干嘛啊？”大叔随口问道。

　　杜谦林把板车上的东西稍稍垒了一下，遮住前面刮来的寒风。又把昏昏欲睡的康文闻扶到自己怀里，侧着身子把一些小风口挡着，让他可以暖和一些。
　　“我们去城里找人。”杜谦林随口答道。

　　那大叔又要开口，杜谦林抢先一步问道“您是哪来的啊？”
　　康文闻眯着眼睛靠在杜谦林怀里听着两人的聊天。

　　“我是南方人，没有定居的。你也看见这一车的货物了吧。”大叔甩着鞭子笑道“我就一小商贩，在上个城市里买点东西拉到下一个城市去卖，赚点差价。”

　　杜谦林笑着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人看来和案情没有关系。
　　康文闻开始还细致听了两句，知道这人与这次的案情没关系后便闭目养神了。

　　就是养着养着他就真的睡着了。

　　“文闻。”杜谦林轻轻拍拍他的脸。

　　康文闻有点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
　　“嗯？”

　　听着这带着鼻音的一哼，杜谦林心里又开始发软了。
　　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许多“我们到城里了，大叔要去别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下车了。”

　　康文闻揉了揉雾气满满的眼睛，蒙头蒙脑的挪下车对着大叔声音软软的道了声谢。

　　“不客气，你这个讷讷子是不是病了啊？”大叔也看出了康文闻的不对劲。

　　康文闻和杜谦林都没听懂“讷讷子”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是对小辈的溺称吧。

　　“没事，刚刚睡了一觉。”康文闻摆摆手无所谓道。

　　杜谦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也对那大叔道谢。

　　目送走大叔，杜谦林又牵着呆愣的康文闻沿街走找今晚的住宿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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