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令

　　午间，趁卢夫人休憩的时候，凌小熙用瓦罐带来人参野麂子肉汤，还有几个宫廷梅花糕、桂花糕以及红枣酥。
　　休息一夜的赵清煜可以坐起来自己喝汤。他吃着这些点心时感觉味道似曾相识，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便问道：“这糕点是谁做的？你家人？”
　　“不是我母亲，是我一个姑姑做的。她很会做各种好吃的。”
　　“这里是死亡谷，你们为什么可以住在这里？”他问出心头疑问。
　　“和你一样，被仇家追杀，一路逃过来的。我婆婆很会制毒克毒，她会制作瘴气解药。”
　　赵清煜一惊，能够制作出瘴气解药的人，必定是世间一流的解毒高手，恐怕百离门都在其下。难怪能配制出百离门黑花穿肠毒的解药。这个婆婆会是谁？听师傅说过，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制毒高手是师傅的师娘，但太师傅和太师母都早已杳无音讯，恐怕皆已归西。这门毒技不知传于何人？莫非此婆婆是太师娘的弟子？
　　凌小熙给他清洗好伤口后，在他对面坐下来问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我告诉过你，家族利益之争。那些人是怕我回去跟他们争家产，所以想杀了我。”他淡淡答道。
　　“争家产？你家很有钱？”凌小熙开始感兴趣了。
　　“算是吧。”
　　“是不是和我家的情况有点像？我母亲也是被我父亲的正室迫害，我们才逃到个深山老林里。你妈妈是正室还是小妾？”凌小熙眼睛扑闪扑闪地问道。
　　赵清煜被她稀奇古怪的问题雷倒。
　　“正室。”
　　“原来你是被小妾他们追杀，那刚好和我家的情况反过来了。你真可怜，小妾竟然敢欺负大少爷。你爹呢？他不管你？他们怕你这个大公子独霸财产，所以对你痛下杀手。你爹会不会到处找你？”凌小熙叽叽咕咕依着她的逻辑说了一大通。
　　赵清煜许久不吭声。
　　“哎，说话呀，你这个人好没趣。问你话呢。”凌小熙推他的胳膊。
　　“应该会吧。”他只好答道。
　　“你家是做什么的？”凌小熙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女孩话真多。赵清煜暗自苦笑。
　　“父亲在朝廷为官。家世略微殷实。”这样回答，算是如是答道吧。皇帝也算朝廷最大的官，不是吗？不算欺骗她，实在不好据实相告。原谅我，小熙。他默默想着。
　　“原来是官家子弟，难怪看起来气质不凡。”凌小熙总算搞明白一些东西。
　　“小熙。”他轻轻唤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但喊得如此亲切自然，似乎他们俩是多年的旧识，邻居，熟人？不，他的语气里多了种奇怪的成分。她说不出那种感触。“谢谢你的汤和糕点。”
　　“不用客气，既然救了你，帮人要到底。放心吧，只要你不是坏人，我会帮你离开这里的。”凌小熙冲他甜甜笑道。
　　她的微笑很有杀伤力。赵清煜感觉脉络微颤，血液有奔流的迹象。莫非可以运功了？
　　赵清煜闭目养神，暗自运气试着打通淤堵的经络。
　　凌小熙看见他手捂着胸口，痛苦难忍的样子。“你是不是又在运功？”她责备道。

　　感觉没有昨天那么闷堵，但运气还是有困难。稍微一运功，他开啥感觉恶心难受。
　　“是不是又感觉很难受？”她紧张地问。
　　赵清煜抑制住翻江倒海般的逆袭恶心头晕，对她露出淡淡微笑。“无妨。”
　　他很少笑，但一笑，仿佛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般气定神闲，温文尔雅，气质如玉。
　　凌小熙感觉心怦怦跳，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身体里藏了个攀爬在丛林间的顽猴，顽劣不堪地上下翻动，很不安分。
　　凌小熙赶紧坐在他身后，想运功帮他疏通经络。但他举手轻轻一抵，制止她的心意。
　　他轻声说道：“小熙，别管我，我没事的。你快去练功，我想休息一下。”
　　“你真的没事？”她犹豫着看着他。
　　“去吧。别贪玩，好好练功背书。”他故作镇定地看着她，强忍住腹里翻滚的难受。
　　此刻，他的眼神平和且流露一丝温情，唇角一丝淡淡的微笑。之前的冷峻疏离，犀利凌冽全然收敛，整个人温润如玉。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有一缕奇异的光，淡淡的温暖。
　　体内蹿起的恶心一阵接一阵，他努力克制。凌小熙看见他脸色忽白忽青，呼吸很不均匀。他试着躺下静养。
　　“你先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等到晚上再去时，她发现他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身子冰凉，呼吸微弱，顿时大骇。
　　凌小熙躲在屋里看松花婆婆那本毒经，反复研究。为什么服用解药后，他的反应还是这般痛苦难抑？按道理48小时之后，他应该好转许多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溜到洞里看他醒了没有。
　　赵清煜还是无声无息地躺着。呼吸很微弱，且很不均匀。很不好的征兆。自己的医术太嫩？治不好他。可解药的配制是严格按照婆婆和芦夫人的授意呀。至少他还没死。说明解药有效果。
　　一整天，凌小熙神思恍惚。马马虎虎练完功，弹完琴等，就追着芦夫人讨教医术。芦夫人等早就习惯了凌小熙的心血来潮性子。想学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偏偏她悟性好，理解能力和记忆力都超强。尤其是记忆力，过目不忘。凌小熙看过的东西，基本上实现烙印在脑海里。
　　得空她就去洞穴查看他的情况。为了找到更好的办法救醒他，她试了好几副煎药给他喝。
　　凌小熙每次触摸他的鼻息时，她真切地感受那一股温热的男人气息。他煞白的脸色也开始有了血色，发青的嘴唇有了红润。可为什么就是不醒来呢？
　　她给他带了热乎乎的饭菜。赵清煜的身上还盖着她偷偷带过来的锦缎被子。
　　她又去缠卢夫人请教解毒法。松花婆婆是传说中毒花娘娘的关门弟子，她很会制毒解毒。芦夫人是她关门的弟子。凌小熙名义上是芦夫人的弟子，武功上全是松花婆婆亲自督促。
　　凌小熙照着卢夫人的要求，给赵清煜反复调制了新的解药，一口一口往他嘴里灌下去，小心翼翼，唯恐漏掉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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