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小傻瓜[校园]

　　郝禹喷的满嘴是水。皱眉，擦脸，淡定回来。眼睛瞧女孩。
　　女孩儿坐在他身旁，瞪着他，眼神懵懂，呆呆萌萌，眸子里干干净净的。

　　郝禹不答，眯缝起眼睛，反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家，瞎逛什么？”，口气像个长辈。

　　“我，我没有瞎逛，我在学校办板报来着。”嘉依老实回答，眼睛还是在打量他的脸。郝禹被她看的不自在，将脸转了开，将手上的水拧了，重重的放在长椅上。
　　说起来这笨蛋也算听话，应该不至于把他们的事告诉顾千耀，郝禹暗想。

　　“喂，我问你，”，郝禹转过脸来问话，结果身旁的人将背上的书包往长椅上一放，起身就跑了，完全没有听他说话。

　　“哎，哎，笨蛋，嘉依，你干什么？”

　　女孩身形纤瘦，小跑着远去，边跑还边回头叫他等着她，发梢糊在脸上，转头，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药店。

　　给他买药？郝禹狠皱眉头。

　　转回头看道路上车水马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削，以及一股意味不明的恼火，靠了椅背，眼睛扫头顶被风吹的窸窸窣窣的树叶，口中喃喃嘀咕蛋笨傻子这类的词。

　　他可从没对她说过什么好话，做过什么好事，他还克扣她的生活费，还见死不救。
　　以怨报德？

　　“傻子笨蛋，没眼力见，敌我不分，这种智商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活到这么大的，……，”
　　“白痴。”

　　*

　　公交车过了一趟又一趟，卷起了风，吹的树上的叶子窸窣作响，树下嘉依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在药店买了消毒水，棉签，创口贴，帮郝禹将额头上的伤擦了 ，然后贴了起来，至于嘴角，郝禹死活不让贴，说影响他英俊潇洒的形象。
　　“这儿有头发挡，这儿拿什么挡，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嘉依便将东西收了起来，她觉得郝禹真的是很乐观，伤成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在乎。这让她觉得很好笑，而她不知道她的亲邻居就在大街的对面，正看着他们。

　　街对面，树下，眉目英气的少年单手插兜，懒散的歪着脖子看坐在对面街道长椅上的俩人。
　　郝禹并没有像传言中那样，什么哄女孩儿一把好手之类的，他对她并不温柔，甚至举止粗鲁。

　　顾千耀手上一用力，捏的空了的可乐罐发出铿锵的声音。随手一撇，瘪了的罐子准确的飞进一旁的垃圾桶，撞的叮叮当当的。

　　他右手擦破了点，带着一点血渍，他无所谓的插进裤兜，长腿迈开，黑白相间的帆布鞋踩着地上的落叶，大步离开。一缕风过，灌进他的白色衬衫，掀着衣摆闯出来，少年劲瘦的腰线一闪而过。

　　他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厉。

　　*

　　郝禹早听出了嘉依肚子里的叫声，带着她就近解决了晚餐，打了辆车先将她送回家。

　　车上，女孩坐的老老实实的，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眼睛望着车窗外。其实郝禹和她相处的并不多，他真是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女孩子。

　　不过，他还是想确认一件事，希望她最好别对他撒谎，“哎，”郝禹叫人。女孩毫无反应，郝禹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嘿，笨蛋嘉依，看什么呢？”

　　“……啊，”嘉依被眼前的手拽回了神，她木木的转回头看郝禹，也没有反映过来郝禹叫她笨蛋。

　　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她看的入了神。算一算来城里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灯火辉煌的夜景呢。车的灯光，路灯的灯光，树上的装饰灯光，高楼大厦的灯光……
　　眼睛微眯起来，像一片星河。

　　车里郝禹的脸被不断错过的来车灯光照的明明暗暗。嘉依小心看他，听他要说什么。

　　“我问你件事，老实回答。我俩的关系，你没到处瞎说吧？”

　　嘉依摇头，郝禹就看着她，她怕郝禹不信，更使劲摇，摇的像个拨浪鼓。
　　郝禹略向前探身，加深语气问，“尤其是顾千耀那龟孙？”
　　嘉依不摇头了，唰的蹙起眉毛，“没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骂顾千耀，他人很好的！”

　　！！！
　　一听到顾千耀的名字郝禹就想发飙，还说他好！郝禹更想发疯。然后郝禹就笑了，“很好？”

　　嘉依很笃定的点头。

　　嗨呀呀呀呀……这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都快拐断了！她这错误的世界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郝禹抬手指自己的额头、嘴角，“知道这谁弄的吗？”

　　*

　　俩人因为顾千耀起了争执，分道扬镳。

　　嘉依一回家，连校服也不及换，就去了院子里，站在栅栏前朝顾家张望。郝禹都成了那样，也不知道顾千耀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她又不敢去敲他家的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之，敌人的朋友那当然也是敌人！
　　她是顾千耀敌人的亲戚。虽然顾千耀还不知道，但她是。

　　看不到人，嘉依扒在栅栏上，惆怅的望着天空，黑洞洞的，她祈祷顾千耀千万别伤的太厉害。
　　“好人一生平安！”

　　这两天有降温的趋势，夜里有风还挺凉的，但嘉依像入了定似的望着天空，也忘了冷。夜虫浅鸣，细风轻轻分开她额前的头发，露出小小的额头。

　　“麦芽糖，干什么呢？”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的嘉依一惊，顾千耀站在隔着一道栅栏的面前。

　　嘉依忙站好，她有点心虚，“看，看星星。”然后假装抬了下头，但是天空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但、但是没有，”嘉依唇一展，笑了，自己撒的谎又自己圆回来了。她快忙死了，一边编瞎话还一边就着不算太好的光线打量顾千耀。他竟然没有受伤，甚至看不出打过架，并且好像还很好。

　　顾千耀手里抱着个篮球，顾家那边院子角上有个篮球框，球框下的地面还特意做成了塑胶地面。

　　顾千耀在家里莫名的烦躁，抱着球出来就见栅栏上扒着个人，久久没有动一下，就那样望着天空，而天空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他鬼使神差的想知道这个有点艺术天赋的人能从这一片黑暗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完全忘了心里的那股无名火。

　　不过当他发现女孩探头探脑的打量他时，街边那画面又蹦出来。也许郝禹那傻逼刚才告诉她他们打架的事了。顾千耀“哦”了一声，烦躁的走开，自己打球去了。

　　嘉依看着突然就走开了的背影发木,愣在原地，她抬手，手指摸脖子上的头发。她刚才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高兴了？还是因为郝禹？

　　嘉依嘴角垮了下来。她没有离开，皱着眉站在栅栏旁看顾千耀打球。跳的很高，扔的很准，腿没事，手也没事。
　　嘉依眼神放松。

　　郝禹真的是和顾千耀打架了吗？他这么厉害？都能打得过郝禹？

　　郝禹喜怒无常又爱骂人，嘉依觉得他脾气坏，在她的印象里，郝禹就是个战斗机，很厉害的那种，正义的天平很容易就会倾到顾千耀这边。

　　顾千耀打球，偶尔回一下头，女孩一直站在哪儿看着他。他将球在地上拍的咚咚响，很用力，发泄着心底那股莫名的怒气。这一刻简直比下午郝禹找他挑衅还要愤怒。

　　跳跃，球进球框，捡回来，再投。跃起投球，手上贴的创可贴出现在眼前，拜郝禹所赐，手上多了一道疤！

　　顾千耀暗骂郝禹王八蛋，女孩为郝禹贴创可贴的画面晃荡出来。

　　顾千耀一个狠跳，将球狠狠的扣进球框，篮球架因受外力而狠颤，顾千耀重重落地，运动短裤下的小腿修长有力，肌肉匀称。

　　捡球。运球，再投。又是捡球。跳跃，扣篮。
　　顾千耀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发迹汗湿，黑发白肤，篮球从篮框落下，在地上嘭嘭嘭几声便滚到了一旁。

　　顾千耀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浓黑的睫毛下是一双深幽的黑瞳，深邃炙热。“哎，麦芽糖。”他大声喊。

　　篮球落地，院子里突然安静，顾千耀的声音很响亮。嘉依正打算走开的，听到这一声停住了脚步，回头。顾千耀站在篮球架下，顾家院子里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英挺，轮廓分明。

　　“过来帮我捡球。”
　　嘉依愣着。
　　顾千耀从那头走过来。
　　“我去开门。”

　　郝禹那混蛋的人，他为什么不欺负欺负。
　　管她傻不傻！管她老不老实！

　　*

　　顾家院子里，少年一次次的跳跃，一次次的投球。仍穿着校服的少女，满地捡救，捡了就递给他，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黑色百褶裙下是一双细盈盈的小腿。

　　一开始少女捡了球就直接扔给他，但险些砸坏墙边的花缸，就再也不敢扔了，每次都乖乖的抱着递到他手上。

　　少年头发湿透了，大汗淋漓，问同样一脸细汗的女孩儿。“累了吗？”

　　少女喘着气，摇头，笑起来眼睛成了一弯，她脸颊边挂着汗水，细软的头发黏在白净的皮肤上，像夏天的味道。“不累。你喜欢就好，我还可以坚持。”

　　女孩边喘气边说这话，汗湿的脸颊滑腻红润，唇色殷红。“你喜欢，我就坚持，”这话听的顾千耀皱眉，脑子里晃出一些不好的东西，不自在的撇开眼睛，咳了一声，“咳，休息吧。”

　　“真的没关系，你喜欢，我还可以坚持的。”嘉依觉得顾千耀刚才明明还玩的很起劲的。
　　她这可是在为往后作准备呢，只希望有一天顾千耀知道她和郝禹是亲戚时，想起她对他的友好，就不要把她当仇人了。

　　女孩很认真很笃定的模样，水灵灵的眼睛里印着院子里的灯光，亮晶晶的，乖顺老实。
　　顾千耀走了过去，直抵到女孩前面，夺了她抱在手里的球，“好啦，休息。”又略弯了腰“以后，不要对男生说这种话。”顺手拍了她的头，心里暗叫她傻瓜，转身进了屋。

　　球上沾了她的体温，淡淡的温度，就像她这个人的存在，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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