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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难藏
“这么说，她们现在是在山下的梅花栈里？”归莫离问道。
“对……离这边……很近……”贺云声在飞驰的马上，颠得没法顺畅的说话。
归莫离见状，放慢了自己的马匹速度：“胸口还疼吗？”
贺云声见她速度放慢，一时间却很难控制自己的马，于是就这么从归莫离身边超了过去。
看着前方的书生，一边笨拙的控制着马儿，一边回头回答“不疼了”，归莫离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贺云声忽然盯着归莫离有些苍白的唇，犹疑道：“莫离兄……你是受伤了吗？”
归莫离心里有些触动，没想到这个不懂武功的书呆子竟能敏锐的发现自己受了伤，本来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没有。”
“真的吗？可是……”贺云声还待再问，只见归莫离轻喝一声，马儿便超过自己，绝尘而去。
“啊，等等我，莫离兄！”贺云声急忙催马赶过去。
梅花栈是曲凌波在此处的一个安全屋，隐秘在虞山林海中，只有一处狼巷可以通往此处，若非有人引路，很难让人寻到。梅花栈外种着几株红梅，此时正值怒放，红云掩映下，令这简易的两进院子美不胜收。
曲凌波在煎药，望着半靠在一边的羽前伊织，她笑了笑：“先去歇着吧，等药好了我叫你。”
羽前伊织摇了摇头：“陪你说说话，不好吗？”
曲凌波笑着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要挑起话头的意思。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子瑜。”羽前伊织忽然说道。
曲凌波心里一震，却终是平静了神色：“你别误会，我和大哥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情而已，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羽前伊织笑了笑：“都是女人，心思有什么难猜。”
曲凌波有些焦急：“我没想过打扰你们，你若是介意，我可立誓，以后除非义父指派的公务，我都避着他可好？”
羽前伊织怔了怔，忙拉住她道：“我只是逗逗你，别当真啊。”
曲凌波望着她，白皙纤细的美人，眼睛里全是不谙世事的模样。虽生在武家，却一直被当做掌上明珠呵护着长大，就连家传之学也只是当做玩耍地随便学学。眼睛里未曾见过黑暗，才能这般的纯真矜贵，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公孙子瑜吧。
“曲姑娘，你可真美……”羽前伊织也在望着曲凌波。
“我哪里比得上你……”曲凌波自嘲地笑笑，转了话题，“以后你可别再鲁莽了，如需相助直接传书给我便是。”
“我只是担心子瑜，他一个人离岛去东瀛寻访勾玉，不知要遭多少人觊觎和暗谋，我也是想替他混淆一下视听。”
“你这样多危险，若非我及时得知消息……”
“若是我死了，”羽前伊织打断她的话，“你替我好好照顾子瑜，好吗？”
曲凌波怔了一下，复又嗔怪道：“你又胡说了。”
羽前伊织闲闲地笑道：“才没胡说，中毒昏迷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曲凌波避开视线，“别说这个了，血芝快煎好了，等你服药一刻后，盘膝凝神，我要运功助你祛毒。”
时已近午，五九一过，天气便逐渐变暖，贺云声抬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梅花栈隐秘难寻，亏得贺云声一向记性绝佳，又熟悉地理风貌，领着归莫离一路穿林打叶，终于看见绯红梅树掩映下的院落。
两人加快驭马，走进木屋，正见到曲凌波和羽前伊织盘膝面对面坐着，显然是在运功祛毒。
曲凌波早已知晓是两人来了，此时不宜分心，只是对着归莫离略略点头。
归莫离也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坐在一侧为二人护持。
贺云声只是静静望着归莫离，一直赶路没能看详细，此时仔细观察，却见他脸色和唇色更加苍白起来。他心中疑虑更甚，却又知道此时重要，不好出声打扰。
忽然归莫离眼神一凛，站起身来。
曲凌波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望向窗外：“是五毒鬼手，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难道是跟踪我们过来的？”贺云声忙跑到窗口观察院外，只见五毒鬼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院子中央，胸有成竹地望着这边笑着。
莫离怎么可能会被五毒鬼手跟踪？
“凌波，我去对付他，你别分心。”
曲凌波略觉得不对劲，却又被归莫离打断了思绪。
以莫离的功力对付五毒鬼手绰绰有余，曲凌波很放心地点点头。
归莫离走出屋外，只见五毒鬼手站在院落门口，正阴笑着望他：“归莫离，别装了，我得了消息，你被督公的煞气所伤，也想学那个兔崽子书生玩空城计？”
“废话少说。”归莫离阴沉了脸色，抽刀应敌，刀气横扫，裹携着自己如狂风落叶般卷向五毒鬼手。
五毒鬼手擅毒，武艺方面却远不是归莫离的敌手，他听得动静，知道来者不好相与，急忙放出毒烟，一边急骤后撤。
刀气似乎后劲不足，归莫离有些狼狈地避开毒烟，落地时却忽然皱紧了眉头，她感觉得到，胸肋处那几道被煞气反噬的伤口又再度裂开。
“哼哼，果然如此，你伤得不轻，我看你还能撑到何时。”五毒鬼手阴鸷地笑道。
屋内曲凌波专心为羽前伊织用真气护脉祛毒，眼见着羽前伊织脸上的黑气渐渐退下，她略略放了心，丝毫不觉屋外会有什么变故。
贺云声却有些忧心的望着窗外，只见刀来影去，归莫离的身形竟似不稳。
“曲姑娘，莫离兄不太对。”他有些焦急。
听到贺云声这样说，曲凌波望向窗外，刚好看见归莫离与五毒鬼手缠斗后分开，却见他落地不稳，身子一震呕出鲜血来。
“莫离！”曲凌波想上前助阵，却苦于正为羽前伊织护脉，若突然撤回真气，不仅伊织会毒发身亡，自己也会身受反噬。
“归莫离！你提劲运刀，只会加重伤势，哈哈，今日陆苍刀归莫离将死于我手！”五毒鬼手狂笑道。
归莫离强忍住不断涌上喉间的腥甜，以刀拄地，勉力支撑着身子。
“受死吧！”
“住手！”贺云声不知何时已经冲到归莫离身前，伸出双臂挡住她。面对面目狰狞的五毒鬼手，眼神里虽有恐惧，更多的却是毅然和坚定。
“哈，兔崽子不自量力！”五毒鬼手一掌击出。
千钧一发之际，院外忽然飞来一条人影，掌风如刀剑，带着穿云裂空的势头，冲散了五毒鬼手的攻势，更直接劈中他的面门，气劲爆裂，头颅应声而碎。顿时，五毒鬼手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来，便倒地毙命。
人影停下，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丁怀远，他晃晃手掌笑着：“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叫你尝尝裂风掌法的厉害！”
“小远！小远！”玉璇紧跟着从后面跑过来，“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
“我这么英明神武及时赶到，大家当然会没事啦！”丁怀远拍拍贺云声，“书生，很有胆识啊！我越来越喜欢你啦！”
“莫离兄……”贺云声转身扶住缓缓倒落的归莫离，“莫离兄！”
很多人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归莫离却一句也听不清楚，她只觉得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看着天地开始旋转，颠倒。
“莫离！”
“莫离怎么了？”
贺云声将归莫离横抱起来，冲进屋内，把她轻轻放在榻上。
归莫离苍白的面上渗满汗珠，此时她双眼紧闭，剧烈地喘息着。
曲凌波终于祛毒完毕，收归真气，连忙上前查看归莫离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五毒鬼手怎么可能伤得了莫离？”曲凌波有些内疚让归莫离独自应敌。
贺云声握着归莫离的手，似乎想缓解他的伤痛：“莫离兄好像之前就受了伤。”
难道是……曲凌波忽然想起皇宫里的遭遇，她想拉开归莫离的衣襟查看，却在见到她胸前缠裹的束带时停下。曲凌波的脸色变了，若有所思。
突然归莫离胸口一振，又呕出鲜血来，显然受伤颇深。
曲凌波收回思虑，冷静下来，对丁怀远道：“怀远，我此刻真气不足，你在一旁用真气助我为莫离疗伤。”
丁怀远挠挠头：“我直接给他疗伤便是了，男人跟男人不是更方便吗？”
曲凌波道：“莫离是中了魏莲安的焠魂煞气，疗伤走的经脉穴位与平常的不同。”
“哦……”丁怀远似懂非懂，便在一旁以真气给曲凌波助力，再由曲凌波为归莫离疗伤。
真气行走任脉，从曲骨经神阙至承浆，曲凌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丁怀远真气充沛，残余的焠魂煞气被导引出体外，归莫离猛烈地咳嗽，终于呕出淤血。
曲凌波示意，与丁怀远一同收归真气，再把归莫离放置躺好，为她盖好被子。
贺云声抹去归莫离唇边残血：“莫离兄怎样了？”
曲凌波道：“已经驱散了煞气，只是他之前伤得太重又接连动武，现在想要痊愈还得好好静养几日。”
贺云声点点头：“之前我见到这谷中有些草药能用得上，我现在去采些来。”
“好，”曲凌波目光一转，对丁怀远道，“五毒鬼手的尸首还得处理，莫离现在不宜移动，我们今天还得留在这里。”
玉璇一听，拍了一下丁怀远：“你去埋尸，我去外面找点吃的。”
曲凌波点点头，又望向羽前伊织：“伊织，你先去隔壁歇着吧，我在这边照看莫离。”
羽前伊织别有深意地望了归莫离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收拾一番，各自行事。
木屋里安静下来，曲凌波慢慢拉开归莫离的几层衣襟，只见原本紧紧缠裹身体的白色束带已经裂开了几道血口，裂开的部分隐约透出胸前隆起的肌肤。
果然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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