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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开学不久，刚升上高一的学生们还带着长大了一岁的欣喜以及对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的期待。
她们三个在初中时期一直都和高露玩得很好。她们很崇拜高露，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家世也比她们要好。
就是这么完美的人，蝉联了整整三年，整个初中时期的校花的人，不嫌弃她们，愿意和她们做朋友。
她们多高兴啊！
可是开学了，高露这一阵子都闷闷不乐的。无论怎么问，她也只笑笑说没什么事。
怎么可能呢？以前那么开心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现在都不怎么笑了。
后来老三听她们班里的女生说:“什么嘛！那群男生就知道干这些无聊的事！”
“什么？”
“就，高中部新晋校花选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高露？”
“什么高露！据说是新转学过来的，听说人超好看，成绩还巨好！嘤嘤嘤，你说我是不是上帝在造她的时候不小心被甩出来的？我酸了！”
“蝉联了三年的校花一时间换了人，估计滋味不好受吧？”那个女生笑得幸灾乐祸。
“你管她呢？反正我不喜欢她！作死了，切。整天就会对着男生发嗲。”
她们想啊，高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是嫉妒吧。
不过高露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吗？
放学的时候，老三提了一下:“高露，你是不是因为新晋校花的事不开心呀？”
不知道为什么，高露突然就变了脸发起了脾气。
“要你管啊！死八婆！丑八怪！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看！”
歇斯底里，好看的面庞扭曲成一团。
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露，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高露，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上有一瞬间慌乱，但马上调整过来。
她面色很真诚，褪去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又变成了平时那个优雅的，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
她说:“对不起，最近因为这个事，心情不太好。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的。”
四个人好像又恢复如初，只是气氛仍有些怪异。
高露开始解释:“就是那个新晋的校花，她能当上，我也是真心祝福她的。但是她经常在班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就像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高露看起来很难过，楚楚可怜。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校花呢？”
“是啊是啊！”
“大家都是瞎了眼吗？”
她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安慰高露。
高露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像淬了毒一样阴沉。
“是吗？你们也这样觉得吧！这样的人就该给她一点苦头尝尝，免得她到处害人。”
……
薄晴翘着二郎腿，咂着嘴，听得一脸兴味。
真是，狗血又精彩。
“所以你们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喽！”
“不是，是高露告诉我们的。”小俩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两个高一女生看着薄晴站起来，半蹲在她们身前，扬起了手，两人强忍着恐惧，不敢说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方思齐站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但忍着不做声。两个女生固然有错，可也是被人利用了，打人什么的还是不用了吧。
她把头扭到一边，洋甘菊开得正好。
预想中的巴掌声迟迟没有传来，方思齐好奇地转过头来，却看到那个被她们称为老大的女生伸出手摸了摸两个高一女生的脑袋瓜子。她擦了擦眼睛，场面有些惊悚。像是什么呢？
像是涂着花花绿绿口红眼影的女人正拿着一个骷髅头颅在揉捏一样的感觉。
哦，那女人吸了人血般的嘴角可能还挑着笑。
不过，方思齐站在薄晴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些高兴。
两个女生惊诧地抬起头看着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延伸在半空中的雪白纤细的手腕，顺着手腕往上走，是一张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眸子很大，水汪汪的，因为笑着的缘故，呈现出月牙形来。
薄晴笑得有些无奈，表情很温柔。如果她现在稍微侧侧头，看到墙壁上镜子里映着的自己，她大概会想到她每次犯错后低着头一脸无辜时，她母亲的样子。
一样的无奈又温柔。还非要板着脸跟她训话，明明眼睛里淌着的都是温柔。
薄晴看着两个女生流得愈发凶猛的眼泪，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难道这里的人不喜欢被摸头？
也是，两个高中生被一个初中生摸头，怎么着都不太……有面子。
直女是不会安慰人的。
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不吓这么凶了。
伤脑壳。
薄晴把校服外套的下摆拉起来，递过去，挤了半天挤出两个字来:“擦擦？”
两个女生倒也没拒绝，抽噎着说谢谢。
一直等两个女生平静下来，薄晴才开口道:“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不该欺负人。”
“嗯，你们被欺负的感受应该不怎么美妙吧。高露说的你们确定都是真的？”
薄晴停下来，看着面前湿着坐在地上的女生，两人低着的头左右晃了晃。
薄晴朝小太妹喊了声:“方思齐，拿两件外套来。”
众人摸不着头脑还是乖乖递了两件外套过去。
“先穿着，别凉着了。”
看着两人披好了衣服，又接着教育。
“啥也不知道就去欺负人去？你说人无辜不无辜？还有，你们觉得——”
你们觉得高露真把你们当朋友？
这话到嘴边，薄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高露，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家世也比你们要好？”薄晴重复她们的话，只是换了疑问的语气。“所以你们觉得她比你们好，愿意跟你们做朋友是屈尊降贵？”
“高露比你们聪明？”
点头。
“既然你们都知道欺负人不是什么好事，那她肯定也知道喽！所以这事她不做，让你们来做，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
薄晴冷笑一声。
两个女生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无措。
“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清楚。”薄晴伸出食指挑起两个女生的下巴:“姐姐们这么好看，干嘛要妄自菲薄。”
痞得什么似的动作，偏偏语气又乖软得不行。
后面冷冷地站着的一干小姐妹们瞪着眼睛，楞是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来。
她们老大……sao里sao气的。
“高露能骗到你们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了。”薄晴吊儿郎当道。
“你们很好啊。”软萌易推倒。
“值得交些更好的朋友，少被人忽悠得团团转。”
两个女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脸有些红。她们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在优秀和叛逆之间的乖乖小孩。存在感为零。没有被人这么赤果果地赞扬过。一时间红着脸有些失神。
薄晴见效果已经达到了，也不欲多留。
“你们朋友还在五楼，我陪你们去接她吧。”
薄晴带她们接了人，挥挥手示意下次见。
衣摆被人扯住了，两个女生湿漉漉着眼睛望着她，红扑扑的脸，一时低头又抬头的。
薄晴:“还有事？”
最后，第三个姑娘看不下去了:“她们想问你是哪个班的？”
薄晴:嗯？小兔崽子还打算报仇？
“怎么？”
“她们想和你交朋友。”
“初一二班，薄晴。”
薄晴笑笑，看来彩虹屁吹得好的人果然很受欢迎呀！
天边的太阳偏得更西了。薄晴领着一群人往校门口走，别说，怪有气势的。
到第二教学楼时，方思齐走过来颇为洪亮道:“老大，我去二教楼，您路上小心。”说完还九十度鞠了一躬。
薄晴虎躯一震。等方思齐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去二教楼干嘛？”
旁边一人恭敬道:“老大，初二是在二教楼的。”
薄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原来小太妹是初二的，怪不得这一个两个的这么听话。
“你们都是初一？”
“回老大，是的。”
薄晴:……这是跳到□□老大火拼的戏里了？
“那啥，欺负人是不对的你们知道？”
“知道！”
薄晴揉揉耳朵:“正当防卫和教育还是可以的，比如我们今天哈。”
薄晴拐着弯解释。
“老大，我们明白。”
“老大威武！”
薄晴:真的明白……吗？
走到校门口了，司机叔叔在车外等她。
薄晴刚要说再见。
就看见，十多个女生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老大路上小心。”
薄晴按了按太阳穴，深深觉得，要不是自己谦虚，这肯定得飘起来。
那啥，她还挺牛逼的。
刚转过脸，就见司机叔叔一脸痛心疾首。
嗯？
“小姐，您平时在学校自个胡闹也就算了，您这怎么还拉帮结派上了？”
“……她们慕名而来的。”
“小姐的恶名已经传了这么远了吗？”
司机叔叔庞大的身躯在微风里显得有些单薄，他的清华北大梦怕是要破碎喽！
……
夏甜甜还在埋头苦算一道数学题时，同桌拍了拍她，示意她往外看。
上次的那三个女生。
她们来干嘛？
她想了想还是放下习题走了出去。
“对不起，上次是我们错了。夏甜甜同学，抱歉。”
为首的女生向她道歉，三个人一齐朝她鞠躬。
她楞住了，笑了笑说没关系。
她听到三个女生松了口气，朝她笑。
夏甜甜很意外，她们突然的示好道歉，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也不好问。像这种“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道歉”，“你们为什么过来道歉”，怎么听都觉得趾高气扬吧。
她叹了口气。还是数学题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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