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文明

　　那女人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迷人的媚眼看着库娃。
　　“亲爱的，你看她会不会是秦基脑中幻化出来的□□？就像两位舰长脑中幻化出的尸体。”章昊旻见她始终不说话，小声提醒库娃。
　　“你们这些男人，成天想的都是性！你们也是动物吗？”她话锋一转继续审问：“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估计她是不会说话的。也许秦基的潜意识中根本就不需要她说话，只需要配合□□，说她是个□□机器也不为过。你看，房间里没有女人衣服，她应该就是赤条条得来的。”章昊旻继续补充道。
　　“我让你说话了吗？我说了由我来问话！”她没好气的冲着章昊旻喊道，不过话锋结束那几个字，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有些可笑了。
　　章昊旻见状马上讨好般的凑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拥抱。
　　“别碰我！你那脏手洗干净了没有？”库娃还是有些不依不饶。
　　章昊旻眼睛不由看了看那女人下面，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知他是故意玩笑还是怎的，竟伸出手指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又凑到库娃鼻前：“你闻闻！绝对洗干净了！！！”
　　“你还敢看！你完了！离我远点！你...不要！”库娃彻底被他逗笑了。然而，女人那双眼仍然一直注视着他们，依然是微笑的表情。两人感觉这状态似乎有些别扭，看来这场合并不适合玩笑，特别是与这女人相关的玩笑。
　　“你说得对，她可能真的不会说话，你们男人的心理实在是太阴暗了。”库娃说完用笔记下：秦基--。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这标签该怎么写。她又看了看那女人的脸，干脆写下了三个字，李秋鸣。
　　时间紧迫，雷布罗夫那里可能撑不了多久。他们抓紧时间退出房间，把门关上，来到了季米洛夫的房间。
　　门一打开，一个黑影迅雷般从眼前一闪。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黑影从门后又闪了出来，从身后用手掐住了章昊旻的咽喉，并抬脚用力把门关上。整套动作快如疾风，一气呵成。
　　“你们是谁？”那黑影问道。
　　库娃惊魂未定，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她大喊：“别伤害他，我们是太空站的船员，季米洛夫的同事。”
　　那金发女人并没有就此放开他，她蓝色的眼珠闪耀着逼人的寒光。“他们都去集合了，为什么你们来这里？”
　　“我...我们！”章昊旻挣扎着想回答。
　　“我们由雷布罗夫舰长直接指派，来调查一些事情。”库娃说道，“你可以检查季米洛夫的航行日志，里面肯定有我们的名字。我叫库尼科娃，他是大汉方成员，章昊旻博士！”
　　“库尼科娃，这名字我听过。但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幽灵？”
　　“幽灵？什么意思？我们是活人啊！”库尼科娃一头雾水，不知她在说什么，“你能先放开他吗？他身子弱，要窒息了！我保证我们没有恶意！”
　　那金发女人将信将疑的退到床边，放开了章昊旻：“你和弗拉基米尔是多年同事，就算你是她的幽灵，我愿意冒险相信你。”
　　“你是季米洛夫的什么人？”库娃一边抚摸着章昊旻的颈部帮他缓气，一边问道。显然他们已有了经验，所有的幽灵都是和房间主人有一定关联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娜塔莎。”她说完将手上的订婚戒指展示给二人。
　　库尼科娃虽然没有见过娜塔莎本人，但是临出发前她从季米洛夫口中也曾听过他向女友求婚了。
　　“很好，娜塔莎，你就是那位幸运的姑娘。我和季米洛夫是同事，更是好友。这是我的男友章昊旻，我们刚从P5回来，我们不是幽灵，更没有恶意。”库娃非常冷静，而章昊旻更是心中一暖。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娜塔莎并没有放松警惕。
　　“舰上出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我们正在调查。”章昊旻答道。
　　“古怪？你是指幽灵吗？”娜塔莎问道。
　　这...谁也没想到，这幽灵竟如此直接坦荡的直击要害，三人沉默了有半分钟，此时库娃和章昊旻脑中在不停想象着各种可能性。
　　“没错，弗拉基米尔说过，我就是幽灵，他不让我出这个房间。”娜塔莎语气有些哀伤。
　　“那...那你自己认为呢？”库娃怯怯地问道。
　　“弗拉基米尔说服了我，从逻辑上来看，我应该在基辅罗斯，完全没有凭空出现在太空站的可能性。”娜塔莎恨恨地喝了一口水。哦不！那杯子装的也是烈酒！
　　库娃望着章昊旻，章昊旻也在望着她。这幽灵一次次的升级，从死尸，到宠物狗，到活着的□□机器，再到有意识的活人。而且这活人，竟然还知道自己是个复制品，这实在突破了两人的想象极限。
　　“我真是佩服季米洛夫的理智，人没有疯就不错了，竟然还可以试图说服她。”章昊旻由衷赞道。
　　“不，他很痛苦。他知道我是幽灵！不是真的！我不想让他难过消沉下去，我只得承认我是幽灵，这对我们都好。在我眼里他现在还是那个健康阳光的帅小伙，基辅罗斯的航天英雄。”娜塔莎说着掩面抽泣了起来。
　　脑洞太大，信息量太多，暂时难以消化。一个幽灵有了意识和实体存在，那就不再是幽灵而是活人。而这个“幽灵”被未婚夫以种种事实依据说服，让她产生了身份的疑惑。但意识本体会告诉她：我就是我，我的存在可以被未婚夫感知到，那即代表了我真实存在。“幽灵”由于深爱未婚夫，不忍看到他遭受精神折磨，委曲求全来维持现有关系，只好承认自己是个幽灵，但她却背叛了自我的意识，否认了自己的存在。
　　等二人想明白这层逻辑后，库娃给娜塔莎找来纸巾，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她俩对坐在床边，库娃拉着她的手：“这戒指真漂亮，季米洛夫眼光不错。”娜塔莎再也抑制不住，倒在库娃怀里，哭的更甚。
　　“我无法说清楚我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之前一切的记忆我都想不起来，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然而我还要在弗拉基米尔面前假装我就是个幽灵。上帝，我真的是个幽灵吗？”娜塔莎嘤嘤哭诉，甚是凄惨。
　　库娃望着章昊旻，满脸无助，该怎么安慰她呢？
　　“亲爱的，你爱着他，我相信他也爱着你，你们会结婚的，你不是幽灵。”她只得拍了拍她的头发，柔声安抚。但这善意的谎言，让她自己也觉得假的过分。那是个活人，有自己的意识，能分辨是非。
　　“谢谢你，库娃！我能感觉到他爱着我，我们在这里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但他也随时会提醒我是个幽灵。他每说一次，我的心就碎一次，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要精神分裂了。”
　　“不，相信我，亲爱的。先人说过：“存在即是被感知。”我们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季米洛夫也是如此。你不必怀疑自己，不管他怎么说，你爱着他这是事实。他虽然偶尔犯浑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但那绝不是有心伤害你，那只是他提醒自己罢了。”
　　章昊旻望着这两个女人，仔细听着她们的每一句对话，两行热泪从眼里夺眶而出。他不忍再视，静静的退出了房间，在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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