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文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队伍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景中缓过劲来。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秋鸣，你表现的非常好。秦基，你也是！”王光北打破了沉默。

　　“是，二位在与地外生物的交流中确实体现出了人类的智慧与勇敢。”雷布罗夫也赞道。

　　秦基又打开了一盏全景灯，队员们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刚才发生的事件，讨论下一步计划。

　　“我想，我们已经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确凿的第三类接触了。库娃，记录了吗？”雷布罗夫问。

　　“我的头盔记录仪已经拍下了。这真是太奇妙了！”库尼科娃说。

　　“不，舰长，我认为这甚至可以算是第五类接触了。”李秋鸣说，“我们已经向外星文明表达了善意信息。”

　　“行，你说是就是，女士！但现在这些分类并没有太大意义了。我们要继续探索还是回去？”雷布罗夫问大家。

　　那边，章昊旻正用无线电与营地联系，他将发生的事情与马尔科夫一一说明。可以想见，在营地的马尔科夫一定也是激动万分。

　　“我觉得要分析一下这种生物的生命形态和文明程度，不要盲目的与其接触。”李秋鸣说。

　　“有什么看法大家尽管发言。”王光北说。

　　“飞行，着□□肢爬行，偶尔能站立，除了个头，整体与人类接近。”秦基说道。

　　“它们的似乎是通过触角进行某种肢体交流，辅以口部发出声波讯号。”李秋鸣补充，“还有，很重要一点别忘了！它们喜欢灯！”

　　“有组织和纪律，某种程度上甚至有仪式，你们注意到它们的肢体动作么？”库尼科娃说。

　　“各位总结的准确，基本上所有的特征都描述清楚了。四肢爬行是因为这个星球的重力使然，我们不也在外面爬行吗？我刚从马尔科夫教授那里得到了岩石放射性元素探测的数据，最年轻的样本12亿年，最古老的89亿年。”章昊旻说。

　　“章博士，那按您之前在外头给我们讲的故事，这个星球的年龄和生命演化时间比地球要长的多了！”李秋敏惊呼。

　　“是，这还只是目前拿到的样本，更古老的岩石估计要破百亿年了。除去恒星诞生到死亡的时间，哪怕这个星球经历了那次毁天灭地，生命全部推倒重来，它们演化的时间也比我们要长太多了！如果没有灭绝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它们表达敬意！”章昊旻说。

　　“博士，那意味着什么？”秦基问道。

　　“我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它们的经历足足可以写满史诗。我只是奇怪，在它们身上没有看到高度文明的迹象。至少，是我理解的高度文明。”章昊旻回答他。

　　“这也不奇怪啊，文明演化的偶然性是很大的啊。据我所知，我们的祖先直立行走，学会用火，都是偶然的。如果一直处于蒙蔽状态，就像它们这样，也不是不可能吧？”李秋鸣说。

　　“秋鸣，我宁愿相信是偶然的。但是，放到宇宙的尺度下，只要给足时间，任何事物都是必然会出现的。一个猴子随意敲击键盘，给足时间，它也能打出一部哈姆雷特。百亿年啊，那是什么概念？地球生命演化30亿年，我们人类历史20万年，文明兴起1万年，以文艺复兴为开端的科技文明才800年。800年，足以让我们踏足到其他星球了。可它们？虽然我对它们有足够的敬意！”章昊旻长吁短叹。

　　“不，各个文明发展的方向并不一定是一致的。如果它们是经历了那场毁天灭地的恒星死亡后的幸存者，也许发展方向与我们不一样。自然环境对生命的影响太大了，适者生存不正是达尔文主义的主题吗？”库尼科娃说道。显然，她的信仰使她并不买达尔文的帐。但此时用《物种起源》来解释再合适不过。

　　此时，从无线电里传来马尔科夫的声音：“各位！我听到了你们的讨论，别争论了，你们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你们只是看到了一种生物而已，只是一种！整个星球只会有一种生命形态吗？想想地球！说不定，它们只是地球上的一种虫子，或是高级生物的宠物而已！”

　　听完这段话，所有人如梦方醒。这群人类的精英，他们竟然集体犯了一个“坐井观天”似的错误。

　　“我实在是过于自大了！居然犯了如此简单的常识性错误!”章昊旻惭愧的无地自容。

　　“不，不用惭愧，我想这是人的本能反应。我们第一次踏上这个星球，第一次见到生物。也会很自然地把它看做这个星球的主人。就像地球上许多生物，会把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库尼科娃拍拍他的背安抚他。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至少，这个物种似乎能理解我们的善意。那么，就算还有更高级的物种，应该也能理解吧？”雷布罗夫说。

　　队伍起身，继续前行。约十分钟后，洞内越来越潮湿，头盔上因为内热外冷，凝结了水雾，时不时要擦拭才能看清。再一会儿，整个环境越发宽敞。队员们的脚步加快了起来，在不平坦处甚至会溅起水花。

　　“水，液态水！”秦基喊道。

　　虽然大家早已对P5上有水有心理准备，因为地表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亲眼见到水的存在，仍然感受到了亲切。

　　“未必是液态水，这里甲烷浓度高，可能是液态甲烷，等我取样分析一下。”库尼科娃装了一点样本，等待仪器分析结果。过了2分钟，结果出来了，她惊呼道：“这就是液态水！H2O,纯度非常高，可以直接喝。”她反应非常快，立马又想起温度，随即查看空气分析仪：“气温6摄氏度，氮气73%，氧气22%，甲烷2%，水蒸气0.5%，二氧化碳0.3%，其他...这里就是地球啊！”

　　“我觉得越像地球对我们越危险，军士们注意警戒。”雷布罗夫说。

　　“你们注意看，左右的岩壁，上帝啊！”前面的军士喊道！

　　众人纷纷往左右望去，那是一副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从军士所在位置起，两旁的岩壁布满了人头大小的孔洞！岩壁高约5米，表面光滑但起伏不平。那一个个孔洞呈不规则状，深不见底，一个挨着一个，间距不超过10厘米，一眼望去，左右岩壁尽被这些孔洞铺满。一时间隔着头盔也能感受到阴森之气逼人，仿佛随时会从里面冒出一个脑袋或一只手！

　　李秋鸣看到这场景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她惊呼：“我到了地狱吗？我头晕！”

　　“你是密集恐惧症吧？”秦基说道，“喝点营养液吧，补补脑，别顾左右，往前看！”说完他搀扶着李秋鸣起来，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一手搂着她的腰，继续前行。

　　“季米洛夫不在这，这是他的专长。把画面传给他，让他分析一下。”雷布罗夫对库尼科娃说。

　　不一会儿，无线电里传来季米洛夫的声音：“库娃，你传给我看的是什么玩意？”

　　“洞穴岩壁，我们刚刚观察到的，每个孔洞直径约20厘米，整个岩壁上都是。”

　　“我以为你故意发些密恐图恶作剧呢！确实恶心到我了！”

　　“说说你的看法！”

　　“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不和月球上那洞有一比吗？你要我解释，我解释不出啊。但我不相信这是自然之力，如果是钻探设备，这口径又不规则。这么密集的孔洞，钻探下去，整个结构也支撑不住的。”

　　“教授呢？”

　　“我支持我助手的观点，应该不是天然的。但从数量上看，它应该是具备功能性的。看看里面有没有水吧，或许是排水的？”马尔科夫说道。

　　“好吧，我们看看。那么，季米洛夫成您的助手了？”库娃问道。

　　“他主动请命的。”

　　“没错，这是我的荣幸！”

　　通讯关闭，众人纷纷打开头盔探照灯，查看孔洞内的情况。但孔洞内蜿蜒曲折，灯光视距也无法一窥究竟，岩壁本来就潮湿，孔洞内情况也是如此，但并无成形的水流。

　　“想不明白，但除了排水，也没别的用处了啊！”章昊旻疑惑不解。

　　“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这里是外星，不能用地球人的固化思维去思考问题。继续走吧，我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李秋鸣被秦基搀扶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警戒姿态！就地掩护！”前后方的军士突然都高喊起来！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片片黑影从岩壁上扑面而来。还是那群怪物，它们依旧保持着队形，从前后包围了探险队。不，这不是之前那群怪物，与之前的相比，它们明显个头大了很多，与成年人类大小相仿。四肢更加粗壮，上面长满尖锐的倒刺，躯干不再浑圆，而是如同装甲一般黝黑发亮，也不知是某种盔甲还是肌肉组织。头部的颚状口器明显更加发达，占据了面部一半以上。下腹部还吊着一根软管状物，类似男性人类的生育器官。

　　对峙了有十来秒，秦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李秋鸣，将头顶的全景灯取了下来，慢慢地接近这群怪物。他是向在怪物们示好，想用之前的方法，把全景灯给它们。

　　这群怪物对全景灯也有了反应，但队列却依旧保持整齐，并没有出现之前那群怪物的滑稽场面。秦基也学着李秋鸣之前的手势，示意让它们拿去。谁知队列最前为首的怪物忽然变得狂躁起来，没有舞蹈，没有试探，它径直向秦基飞舞着冲了过来。瞬时，后面的怪物也扑向人群。雷布罗夫大喊：“开火！”

　　4条火舌迅速从枪械的嘴里冒出，怪物们一片混乱，但

　　子弹打在它们身上似乎不起作用，躯干厚厚的装甲根本伤不到它们。偶有子弹打在一个怪物的四肢上，怪物吃痛，一双翅膀挣扎中四处扑腾，扇倒了库尼科娃，腿上的倒刺勾住了她的宇航服，被怪物拖行，库尼科娃惊呼：“上帝！”在旁的章昊旻见状，马上抱住库尼科娃：“别怕！”。谁知后面又来一怪物，把章昊旻也挂了起来。“别开枪！小心误伤！”王光北大喊。那边二怪势大力沉，手部使出拳击的动作，在两人头盔上一顿重击。头盔破了，两人直接晕死过去。二怪腿上挂着章昊旻和库尼科娃，竟飞了起来，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后面的怪物见己方得手，尾随那二怪，迅速飞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军士急声问道：“舰长，怎么办？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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