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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侵冷露——卢修斯与卢娜
一百三十招上,卢修斯点足后掠。
停在桫椤枝头仅一瞬,他一袭黑衣融入了夜色,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缓缓飘摆,似乎连发梢也盈满了力量。
然后他从袖中甩出佩剑,鹰一般扑向另一棵树上的白衣人。
剑气挟着力道,斩破虚空。
白衣人悠悠地用手中剑一格,蓄势待发的剑势却没来由地凝滞了一瞬。下一瞬,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他的剑已经脱了手。
“你赢不了我的,卢修斯。”白衣人浅浅一笑。卢修斯余光一瞥,不禁心惊:连续接他二十来招,白衣人不曾挪动一步!
白衣人的身影恍若凝着月华,幽幽地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皓月当空。
“为什么!”卢修斯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的,为什么!自从逃脱了伏地魔以及有关他的噩梦,离开了那如梦似幻又险象迭出的魔法世界,手中紧握的魔杖变成了削铁如泥的利剑,他身经十年修罗场非人的炼狱般的苦修,人称“西域第一高手”的他,还是无法敌面前的这个看似弱小的白衣人!
这个白衣人,她分明只是个孩子。她的面容稚嫩而冷若冰霜,她的浅金色长发柔柔地垂在肩上,泛着宁静的光亮。
“你是谁!”卢修斯发出了一声慑人的咆哮。
“轮不到你来问。你赢不了我的。”白衣人看见卢修斯的神情,轻轻说:“你太弱了。”
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没意义的打斗,没有必要继续。”
“叮——”的一声,白衣人收剑回鞘。
“你很出色,没必要为别人卖命。”她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叹息。“君临天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
“不!”卢修斯咆哮着,提起周身真气,掌心推出一股极为强劲的风——他的力量系六合八卦之巽,便是化宇内之风为剑,沐风而生,御风而行,摧利刃如丝帛,斩秋夜若凝霜。
这样强势的掌风明明向着纹丝不动的白衣人呼啸而去,却在接触她的一刹劲松力泄,仿佛遁入虚空。
依旧是皓月当空,微风轻抚黑夜。
卢修斯定睛一看,几步远外的树的枝头空空荡荡。
大胤景帝十八年秋,西域战乱又起。
龙熙十八年十二月初三,景帝驾崩,无子。南安王世子继位,改元太兴,是为武泰帝。武泰帝年幼,故亚父摄政。
一张圣旨,君临天下。
外部看似平静如死水的帝都,实则危机四伏,暗流密布。
而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吧。卢修斯暗想。有需则用,无则弃之。君王之道,其实不过是厚黑学,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他想到了以前替伏地魔卖命的日子。
那个邪恶而强大的男人,其实卢修斯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在半生半死的十多年依然如一个信仰一般挺立在许多食死徒的心中?在那个人眼里,忠诚的仆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棋局一定要赢,而棋子多得是。
卢修斯自己,不过比虫尾巴那样的仆人体面点,比贝拉特里克斯那样的仆人冷静点,却不是一个忠心的仆人。是的,他骄傲的头颅不允许他低下,哪怕在伏地魔面前。然而他总是失败,纵然他成为食死徒并非一厢情愿,但他的尊严时常在那一股难以直视的红色瞳孔下折损。
那个人。卢修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缓缓松开。
而现在,他是回纥秘雇的杀手。这一场争斗,本与他毫不相干。他丝毫不关心政治,中原也好西域也罢,都与他无关。
他只想要,天下第一。
想到自己追逐的不过是一个空落落的名头,他不禁莞尔。但曾经饱尝了跟随别人却一无所得的滋味,他也想为自己争取,哪怕只是一个名号。
而他听说中原有一个极强的高手。是她么?她深邃的双眼,浅金的长发,苍白的肤色,这一切都泄露道她分明也本不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人。她曾是波斯的么?她的背后,又会是谁呢?
卢修斯暗想,这一次,他仅仅是利用了回纥的君王,借他的野心,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你赢不了我的。”
“你太弱了。”
耳畔仿佛响起那轻飘飘的声音。
“不!!!!!!!!”
今日无月,衣我以夜。
就在不久之前,他得到回纥君王一封密令,只有一字:杀。
也好,快刀斩乱麻,他才好去寻那高手,一决高下。
作为修罗生死场出来的西域第一高手,潜入森严的帝都宫殿,易如反掌。趁着夜色,他像一片影子一样掠过墙头,攀过房梁,直抵正殿。
他悄声走过大殿燃着的灯烛,利索地挑灭了。在漆黑里,他目光如炬。
外廊,里屋,屏风,卷帘,最后,只有一张帷幕。薄窗漏进几点灯光。
他听得见武泰帝平缓的呼吸声。
剑已出鞘。
一剑刺入帷幕,他才发现,他假象的暴虐君王不过是一个孩子。他持剑的手不由得一颤。
而此时,一只手弹在剑脊,将那蕴入八分力道的剑逼了回来。
是她。
“是回纥派你来的。”她反手点亮灯烛,“于是我代表圣上在这里等你。”
卢修斯的目光停在床上的君王,那个孩子。
“这,只是一个假傀儡。”她浅浅地笑了,“就像你一样,卢修斯。有需则用,无则弃之。”
“你故意在这里放一个布娃娃来骗我?!”卢修斯怒不可遏,然而他转而瞥见她额上绘上的一小弯银月。
那一刻,他心中猛然狂喜。
那弯月,代表着月的力量。这是一种秘术,即是献己之心,借月之力。必须将自己的忠诚完全交付于月亮,但月有盈缺之时,疏朗之分,于是月赐予的力量便也有强有弱,阴晴不定。
重要的是,是夜无月。
而无时无处不起风。
哈哈,你完了,月的仆人!你虽忠诚,但它并非一个永远给予你强大庇佑的圣主。
卢修斯一剑逼向她身侧,虽然她轻易地避了开去,但他察觉到她变得迟缓。不给她丝毫回转的余地,他往她另一侧又封了一剑。果然,他听见利刃划破衣服的脆响。
他似乎窥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受到了鼓舞,他那一柄剑更是使得得心应手,如行云流水。而她,只顾防御,毫无进攻之机。
一百招上,“叮——”的一声,她的剑脱手,重重落地。
几乎在同一瞬,卢修斯将全身真气汇入右手,挟着劲风,剑尖平平刺去,直指她的心脏。
“哐——!”他的剑不知被何种硬物滞了一瞬,下一秒,一道眩目的光亮刺入他的心脏。
怎么?!卢修斯松开剑柄,他听见了佩剑落地的钝响,然后自己全身僵硬地向后重重倒下。
“回纥已派三路兵马夜潜帝都。你只是一块垫脚石,卢修斯,其实你本不必出现。回纥的君王惧怕太过强大的手下,你明白,那是后患。但他错了,他是没有提防后患的必要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赢。摄政王早已料到这一点。我们有足够的准备。”
他以为自己只是借别人的野心,了自己一桩心愿,没想到,他错了。
他,只是为别人的利益铺路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的手颤抖着摸向胸膛。
那是一柄剑。一柄通体透亮的剑。
是……从哪里来?!
“卢修斯,”她的声音又轻轻地响起,“你以为今夜无月,我力量大减,于是莽撞出手。”
“你不明白,月即我心。”
“如你这等杂念旁生之人,自是不会懂得。卢修斯,你是个出色的杀手,然而你弱,是因为你不懂得。”
“我不是一枚棋子。因为我并非替人卖命,身为长公主,我本来就是统治的一部分。”
“天上的,不过另一个傀儡罢了。阴晴不定,有圆亦缺。”
“无欲无求,真善诚心,则心中自有明月。”
卢修斯听着自己的鲜血汩汩流淌,再一次咬牙问道:“你……是谁……”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绽开一个清丽的微笑:
“Luna。”
露凝霜重月华侵,但闻清露滴空棂。
人已远去花莫知,为有断肠与孤心。
后记:
卢修斯和卢娜说:大家好,我们穿越了。
最后编了一首破诗。我希望那破诗里的“莫”作“不要”解。
其实不仅如此。露是一个清冷的意象,卢修斯设定为一个失败而被利用的热血青年形象,而卢娜是一个强大的女王般的角色,但他们都是一出悲剧的主角。虽然卢娜最后赢了,但她是麻木的只把别人当棋子看的统治阶层的一员(这里的长公主为皇帝的姐姐)。
于是,主题不限于(也不可能)在露本身,而是在露的内涵和外延,那种冰冷刺骨的近乎绝望苍凉的感觉。
从头至尾,这是一个比夜露更冷的悲剧。
伪穿越,夹杂着潜在的恶搞。一时兴起。
哦我奔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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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卢修斯与卢娜。
其实这个故事无关爱情,有关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