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同归

　　“爷爷，这几道题的答案我想问一下。”

　　秦雪把试卷放在茶几上，红色加粗的圆圈格外醒目，秦惟清横扫了几眼，“你先去睡午觉。”

　　秦雪点了头，躺在床上看着墙面有些细裂，斑驳枯树枝样延生，“桌子那么硬，高度也不合适，沈秋是怎么睡着的？像只猪一样，每天睡那么久。”

　　想起猪，秦雪又有些不快乐了，众人影响中的猪，要么是粉粉白白的宠物，要么就是市街上挂在摊铺论斤计较的食物。

　　对于秦雪而言，这个名词还有另一种含义，自己肝病吃了激素药，体重飞涨，被小学同学冠以秦小猪的外号。

　　想到那群小学鸡，秦雪就是一肚子的火，每天跟在自己后面叫这个名字，也不知是有多无聊。

　　初中只去了一年也没能幸免与猪扯上关系，秦惟清将详细过程连带着解题思路写在了试卷上。

　　秦惟清抿了口清茶，“分我估了下，这套试卷有些难度，你应该是年级三四十名，不算差，再接再厉。”

　　秦雪不算天赋型学生，基本是靠秦惟清一手调教押题，颇有几分揠苗助长的感觉，秦雪知道爷爷想让自己比他优秀，可自己这样学习真的有些痛苦。

　　秦雪到校时，沈秋低头看书，认真学习的模样和平时差的太大，“这是正确答案。”

　　沈秋平时十分安静，不注意甚至不会发现旁边有这么一个人，眼神专注的看着试卷，“原来她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我对的还挺多。”语气中掩藏不住的开心，听的秦雪也替她高兴，体育课秦雪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是属于那种坐在一侧看着同□□动的人。

　　秦雪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沈秋吸引了，沈秋聪明，身材又好高高瘦瘦的，最重要的是性格强势感觉不怕任何人，是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沈秋把校服外套挂在足球框上，解散后跳起来取衣服的动作十分潇洒，秦雪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如此洒脱的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视线突然被挡住，乔玥玥带了几个女生把自己团团围住，秦雪偷偷翻了个白眼，又是这个幼稚鬼。

　　正准备破钱免灾的时候，沈秋搭着外套也走了过来，“回教室给我讲题。”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乔玥玥。

　　“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学习？”乔玥玥说不出的烦躁，这沈秋怎么回事？这几天天天和自己作对，明明睡她的觉什么事都没有。

　　乔玥玥在班里面关系网不错，男生女生都和她有话聊，只是对付上沈秋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奇葩也只能表面笑嘻嘻。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是在操场上晒会太阳。”

　　乔玥玥说着便带着她的好朋友甲乙丙丁们一起走了，沈秋给了个眼神，秦雪乖乖的跟上。

　　塑胶跑道被晒的有些干燥无比，“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秋手踹在裤兜里，一脚踩着自己影子，低头向前慢慢走着，“因为你是我同桌啊。”

　　原来是个同桌情节，两人一起从太阳底下走到树荫下，又在遮连不断的树枝下缓步回着教室。

　　初中部震耳发聩的读书声充满少年朝
　　气，“其实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多久，迟早都会一样的。”

　　秦雪心里面冒出阴险的想法，初中时也是有几人对自己莫名善意，主动说要和自己做朋友，可最后还是和其他看客一样，冷眼旁观。沈秋让她想到了那个人，不会有人喜欢自己这样的人玩。

　　沈秋转过身，两人在一处阶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丛，白色小花有着淡淡的香气，沈秋整个人和平常懒散模样完全不同，气质浑然一变。

　　秦雪吓得后退几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管？”沈秋拽着秦雪坐在花台上，
　　这句话说完，沈秋三两下跳上楼梯，走回了教室没有理蒙在原地的秦雪。

　　秦雪还以为沈秋会突然动手，看了是自己多想了，回到座位时，沈秋居然真的在看题学习，秦雪想着要不要说什么缓解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可沈秋一看到自己回来，就趴下去睡觉了，秦雪习惯了沈秋突然睡觉，老老实实的整理自己桌上的书。

　　“你为什么由着她们欺负你？”沈秋眯眼笑着说，“她们也不算欺负我。”秦雪不在意的解释，沈秋问了句就继续趴着，没有追问。

　　秦雪坐在座位上，桌子上四方堆积的课本像是别样的钢筋水泥，明明大家挨的近，也像是隔了山海。

　　乔玥玥的小动作和初中那一年相比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初一时，秦恒夫妻各自忙着，便将秦雪扔在寄宿制私立学校里，秦雪刚去的时候也没人在意她，欺负她，甚至罕见的交了几个朋友。

　　可有一日误打误撞在卫生间看见自班的同学将一个女生堵在厕所肆意打骂，秦雪默默的去告诉了班主任。

　　可班级里的同学非富即贵，班主任和稀泥的态度没有让事情解决，秦雪也被抖了出来，暴力事件便转移到自己身上。

　　寄宿制导致秦雪连回家都办法，那些人无所顾忌的堵在寝室，在教室，行为乖张。可也没有多的人愿意出声，在老师面前又变的极温顺，个个都似有两幅面孔样。

　　秦雪给秦恒打电话也总是秘书接听，在然后就不了了之，终于秦恒离婚时想起来秦雪，秦雪抱着秦恒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读书。

　　秦恒干脆就把秦雪送回老家让秦惟清照顾，只是没想到换了个地方，也升到高中却还是有这样的情况。

　　将快乐施加他人的人，冷眼旁观的人，不作为的人，自己都习惯了，何况乔玥玥只是小打小闹，秦雪看了眼闭眼安静沉睡的沈秋，自己似乎这次遇见了不一样的人。

　　自习寂然无声，地理老师发了张单页试卷，全靠大家自觉，卷纸上画个圈拉条线就可以出题，秦雪理科思维不好容易转弯，秦雪还在死磕，却听见沈秋附耳说，“你看窗外。”

　　昏黄色的云层重叠，悠悠闲处白云苍狗，浅淡圆月躲在焕白之后，如烟似雾之中。像女人静卧，又似流光素锦美轮美奂。

　　只是平日里常见的美色，没有几人在意，刻意提起时又似乎有些不同，变得不常见了起来，沈秋的眼睛亮沉，窗外的光影印在虹膜上，“真好看。”秦雪心里这样想着。

　　云是常见的云，人却是不普通的人，可两种事物好看极了，秦雪常觉得以貌取人的人浅薄，可没想一日自己也觉得这皮脸却是利器，自己想和沈秋做朋友。

　　余光扫过桌上，沈秋已经写完了，卷子上密密麻麻的，沈秋做题的习惯，喜欢把草稿写在题旁，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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