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同归

　　大部分高中生，除了晚自习下课天色太晚，都是不需要家长来接的，因是补课没有上晚自习。

　　离高考只有五个多月，时间争分夺秒，学生们三五成群，很少有落单的独行侠。

　　秦雪走过去时，看见一个女生扑在沈秋怀里，而沈秋也一改平日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带着宠溺抱了抱那个单马尾女生。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道路走上，秦雪止住步子，看着她们并肩同行的背影，呆滞的站在原地。随后又是想到什么，远远的跟着两人。

　　秦雪庆幸今日自己穿的低跟，要不然还真的跟不上两人，沈秋带着女生先是去了菜市场，逛了许久，双手提着菜。

　　坐上公交，秦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与公交车格格不入。

　　那女生坐在座位上，沈秋站在她身旁，秦雪与沈秋隔了六七人，有意无意的扫过两人。

　　秦雪在z镇三年，自己去的地方不过学校补习班，这还是秦雪第一次到z镇南部，这大部分都是老旧的房屋，看着两人进了个巷子。

　　秦雪怔住，不知自己为何会一路跟到这儿，来都来了。秦雪充分怀疑，巷子里的楼是危楼。

　　外墙连漆都没有，灰色砖石裸露着，底层还没有灯，秦雪看着黝黑深邃的道，不敢走进去。

　　何况她也不知沈秋住几楼几户，偶尔有几个人路过，轻车熟路的摸进黑暗之中。

　　秦雪估计沈秋不会出门了，手机里有她的电话，接通的那刻，秦雪忘记说话。

　　“你好，你好？”

　　“我是秦雪，高中同学，你还记得我吗？”秦雪声音带着颤抖，手机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出沈秋的声音。

　　“记得。”

　　“我想见你，明天有时间吗？”

　　沈秋将菜锄出锅，一边端着进房，一边和秦雪说话。“可以。”

　　得到了沈秋的回应，秦雪脚尖轻踮，小步的跳出巷子，打了辆出租，去了z镇唯一大些的商场，买了套裙子。

　　秦恒看着秦雪提着大小包，交给服务员，“你走就是为了去逛商场？”

　　秦恒的房间在秦雪旁，秦雪没有打算搭理秦恒，“嗯”的一声与秦恒擦肩而过。

　　秦恒拉住秦雪，摘下眼镜，放柔声音，“小雪，毕业后跟爸爸去国外。”

　　秦雪踢掉脚下的鞋子，将秦恒退出门，“我不去，爸你自己去。”

　　秦恒定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过会连夜赶到c城转机，在秦雪的记忆中，秦恒不是在赚钱，就是再去赚钱的路上。

　　聚少离多，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可偏偏这样，在离婚时却极力争取自己的抚养权。

　　争取之后却又将自己扔给秦惟清，每月除了打钱便没了交际，争取抚养权失败后，母亲陈云央再嫁后也没有来见过自己。

　　像是两个家庭多出的人，在哪里都碍事，秦雪那都去不了，秦惟清脾气固执控制欲强，秦雪那时刚插班进入高一十一班。

　　性格孤僻自闭，不善与人交流加上生病的原因，与班里人的隔阂越来越大。

　　秦雪将偷拍的照片设置成背景，自己也没想到，会干出偷拍跟踪的事，想着明日的约定。

　　拿出面膜敷在脸上，时至今日，秦雪仍摸不清沈秋对于自己的看法，少时懵懂在那日沈秋匆匆逃走便划上句点。

　　秦雪将面膜取下，看着镜中的自己，轮廓分明，与高中时孑然不同。

　　水珠顺着睫毛落下，镜像朦胧，更好看了些，等待的时间很漫长，越接近约定之时，便越紧张。

　　秦雪比约定的九点还早来一个钟头，地点定的是校外一处奶茶店，那天秦雪回教师公寓时看见它还未关门，觉得神奇便留心了一下。

　　天公作美放晴，秦雪穿着米白色长袖钩花镂空系带长裙，外面套了件大衣。

　　找了个角落正对着门，这样沈秋一进门自己就可以看见她，大部分学生放假了，奶茶店生意一般，秦雪将约定好的点了两杯奶茶。

　　沈秋是八点四十五进的奶茶店，秦雪压抑着激动，静静的等沈秋找到自己，这种感觉很神奇，秦雪觉得像相亲。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秋有些不确定，试探的唤了句，“秦雪？”

　　秦雪抬起头，笑意盈盈，“是我。”

　　却看见沈秋吃惊的瞪大双眼，随后拉开座椅坐了下来。“那天大巴上是你？”

　　秦雪点头，沈秋有些尴尬的说道，“看不出来了变好看了，变化太大了还有些不敢认。”

　　秦雪用手理了理发梢，“你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秋手里托着奶茶，两人是老友，此刻却不知聊些什么，秦雪很在意，那年盛夏发生的那件事。

　　又见沈秋不吭声，便主动道，“高一那年暑假，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沈秋一愣，那事自己没有忘记。

　　秦雪之前生过肝病治疗时激素药物副作用，导致身材走形，整个人白白胖胖的，脸上肉多的都可以将五官挤在一起。

　　秦雪转校那天，是高一开学差不多三周的日子。沈秋迟到了翻墙后飞奔到教室的时候，正好与秦雪撞了个满怀，急忙忙的还未来得及道歉便跑到没有影。

　　秦雪是在第一节课时到的，全班早就听说会来个插班生，还听说是个女生，男生们闹的最欢满心期待，可当秦雪真的踏入教室时，却全在喝倒彩，班主任教鞭也压不住吸气打趣声。

　　只有沈秋震惊的站起来，看着刚被自己撞翻过的新同学，班主任唐成道：“沈秋，你站起来做什么？”

　　沈秋看了眼秦雪，又看着盯着自己的众人，半响才开口，“我想和她当同桌。”

　　只是自己没想到，没想到的是秦雪在一年后暑假，对自己告白，沈秋算是年纪的风云人物，成绩好，性子野，长的还不错。

　　不少人都对自己表过白，可女生却是第一次，沈秋一下就呆住了，之后便是下意识的跑出甜品店。

　　见沈秋没有说话，秦雪继续道，“你现在是单身吗？你讨厌我吗？”沈秋感觉的到，秦雪的意思，如洪水直击堤坝。却只能含糊的说着，“我确实是单身，我不讨厌你。”

　　秦雪一紧张还有些口吃，不是逐字重复的那种，是极难说出第一个字，即使心中脑里千回百转，字节在齿间口中反复来回，都不能吐出去。

　　又或是不断重复那个字，秦雪看着沈秋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很好奇，这个习惯是前两年才养成的，不知不觉便这样。

　　一张秀脸涨的通红，“我，我，我不是同性恋。”沈秋很惊讶，这毛病许久不曾冒出来，可为何自己会紧张。

　　秦雪肉眼可见的闪过失落，可随后便被笑意盖住，“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沈秋松了口气，咬出两个字，“可以。”心脏开始恢复正常。

　　秦雪想聊些其他话题，缓解两人的尴尬，“你现在在哪里读书？”

　　秦雪想的简单，若是沈秋出省读书，那么自己追求之路艰巨漫长，可若是在省内那空间距离便小多了。

　　沈秋的面色有些不自然，避开了秦雪直视的眼光，连声音也低落了些，“没读书了，在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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