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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诗齐
我正要继续喝水,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传来踩断枯枝的脚步声。珠爷爷和断断都说人类很坏,会猎杀我们族类。我看了看空了的烧烤架子,咽了咽口水,要是为一只烤鸡丢掉性命可就不值了。我立马展翅飞开,但是飞到一半又折了回去,悄悄地藏在木屋附近的一颗树上。
只见三个人围在火堆旁,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脸上稀稀疏疏留了胡子,他手里拿着我采来的花,声音兴奋的有点发抖:“公子,是回春花!这下老夫人有救了!”他身边的红衣少年好奇地探头过去,用鼻子嗅了一下:“大伯,没啥味道啊。您会不会看错了?这几朵花是好看了点,但应该不是传闻中的回春花吧?我看不像!好药材的花不都开得又小又丑。”
这我飞飞可不同意了。哼,那是你们人类太没见识了,我珠爷爷那里可是种了许多漂亮又可以疗伤的好花。当然,此刻我差不多忘了自己早上闯下的大祸,而珠爷爷很可能因此把我灭了的事实。
“小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虽未曾亲眼见过回春花,但书上亦有详细记载,回春花虽与勾魂花极其相似,都是花大且美,区别就在于回春花花开九瓣,无香无嗅,花茎微红。而勾魂花则开十二瓣,有奇香,花茎呈紫色。公子,你看这花,不多不少,正好九个花瓣,无香无嗅,花茎略红,不正是回春花?想不到我们此行如此顺利,看来,上天也站在公子这边!”
另外一个紫衣少年衣服上沾了不少黑炭,他伸手接过胡子递给他的花,仔细数了数花瓣后颔首:“未曾料到,我们昨晚才到这九鸣山,今天就如愿以偿了。清叔,这回春花可是用我们的午餐换的,看来物超所值了。”
“什么?”红衣少年蹦了起来,“没午饭吃了?我们今早才说好,你可是负责伙食的。”
“黑蛋!不可对公子无礼!还不快点赔礼?”胡子一把拎着红衣少年的耳朵,让他道歉。红衣少年哎哎叫着,不情不愿的说:“好好好……好大伯……是我错了,不该让娇生惯养的公子爷干粗活……哎呦!”胡子见他越说越不像样,狠狠拎着他耳朵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才放开,无奈地对紫衣少年道:“小侄出言无状,请公子海涵!”
紫衣少年看着捂着耳朵逃的远远的红衣少年,笑了一下:“清叔,出门在外,哪里这么多讲究。黑蛋兄”
那边红衣少年如被针刺般跳将起来,粗着脖子大吼一声:“不许你叫我黑蛋!”
胡子横了一眼过去,红衣少年马上愤愤转过头去。
紫衣少年见此又是一笑,接着道:“黑蛋兄说的没错,原本说好我负责膳食,现下让大家挨饿,是我不对,诗齐在这里给黑蛋兄陪个不是。这样吧,我方才去取水,发现那边潭里的鱼异常肥美,不如去捉几尾来烤,再做个鱼汤,黑蛋兄,意下如何?”
红衣少年把头甩的更远了,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胡子黑着脸直要冲过去教训他一番:“黑蛋,公子问你话,给我好好回答。”
紫衣少年忙拉住胡子:“清叔,黑蛋兄还小,不必跟他计较。您且看看回春花要如何处置?我这就去捉鱼,准备午膳。”
胡子迟疑了下方道:“也好。这回春花越快制成药丸,药性就越强。我得赶快……公子,您小心点。黑蛋,你去捉鱼,可别让公子下水。若让我看到公子湿着回来,少不了揍你一顿!”
紫衣少年嘴角噙着笑,也不等红衣少年,径自往潭边行去。红衣少年在胡子的威胁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远远跟在紫衣少年身后,趁胡子不注意,就不时对着紫衣少年的背影龇牙咧嘴乱比划一通。胡子看他们走远,匆匆进了木屋,自去忙活。
我轻轻拍了拍翅膀,呵呵,人类也蛮好玩的。展开翅膀,我快速冲入广阔的天空。
夜幕低垂后,我又来到了那个木屋旁。木屋内有微弱的光芒,不断有说话声传出,我仔细辨认了下,正是下午那三个声音。我悄悄飞到木屋斜对面的树上,向院中望去,只见下午烤鸡的烧烤架上烤着一条鱼,下面的火星几已熄灭,旁边还放了一大碗水。我再看了看屋内,确定不会有人出来,立马疾飞过去,快速扔下爪中下午在山中转悠采来的各色果子,再一把抓起烤鱼,振翅高飞。飞了好几座山,确定那几个人类没有追来之后,我在一眼泉水边停了下来。尝了一口,烤鱼的味道没有让我失望,我仰天长鸣一声,低头心满意足地享用美味。吃完后,我就着泉水畅饮一番,趁机在岸边的石块上磨了会儿爪子和嘴巴,之后就顺便在泉水附近找了棵大树栖息。可能是第一次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睡觉的缘故,我并不敢熟睡。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突地感觉一阵冰凉,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一看,我爪下的树枝上盘了一条大蟒蛇,正不怀好意的盯着我。这一瞬间,我三魂丢了七魄。虽然这厮绝对比不上珠爷爷,但我一直对爬行类有所畏惧,此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很快我就恢复了意识,冷眼看着爪下的大蟒蛇。大蟒蛇嘴里吐着舌头,眼中闪着诡异的红光,忽然飞似的向我冲来。令我奇怪的是,他的行动在我看来并不快,我顾不得害怕,瞅准时机拍着翅膀飞起。大蟒蛇忽然加速,险些咬到我的爪子,我一急,对着他的脑袋重重抓了一把,然后飞入空中。我看到那条大蟒蛇头上鲜血淋漓,粗长的尾巴痛苦地甩来甩去,碗口大的树枝都打断了无数,四周一片狼藉。而我栖息的那棵大树,已经摇摇欲坠了。只见大蛇前半部分紧紧地盘在大树的枝干上,尾部不停用力甩动。我在空中盘旋飞了一会儿,发现大蟒蛇的眼睛已经被我抓坏。顿时,我信心倍增,高鸣一声,逮了一个空档,疾飞下去,在他身上又重重抓了一把。这次,我用上了珠爷爷教我垦荒的技巧,蟒蛇被我的利爪一抓,竟断成了两截儿!尽管我迅速飞开,大量喷出的血还是溅了许多在我腹下。
饶是如此,大蟒蛇还活着,他鲜血淋漓的头猛然腾起往虚空一咬,又险些咬中我下腹,实在是惊险之极。这次我可看准了他的脑袋,挥了一爪子过去,飞上空中时只见大蛇脑浆迸裂,血肉模糊,上半截又抽动几下,便无力地挂在树上。只剩下半截,仍在有力地甩动。我不敢懈怠,但对着这样诡异的一截儿又不知道该攻击哪儿,只好在空中盘旋,不时示威地低叫两声。突然,大蟒蛇上半截所在的大树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恰恰压在不断舞动的下半截儿上。就这样,大蟒蛇下半截儿也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又飞了一会儿,确定大蟒蛇死绝之后,才落在泉水边,小心翼翼查看了四周,这才抖抖全身,又用嘴巴理顺羽毛。我回头看大蟒蛇的尸体,兴奋地想,也许蛇肉味道也不错,想着,口水便忍不住要溢出。我一把抓起蛇头部分,振翅飞到木屋前的空地上,烧烤架旁那个装水的大碗已经被人收走了。此时夜深人静,木屋内一片黑暗。我松开爪子,大蟒蛇落地发出一声重响。我看到屋内快速穿出三条人影,这才飞回去,打算把大蟒蛇的下半截儿也搬过去。
总结了刚才与蟒蛇战斗的经验,我对着大树干挥了两爪,把断成两段的树干拨开,轻而易举地抓出压在下面的下半截蛇肉。飞回小木屋时,空地上已经起了一堆火,上面架了口大锅。院内只有下午看到的胡子和紫衣少年,他二人用粗绳把蟒蛇头绑住,悬空吊在伸出的树枝上,正在剥蛇皮。我松开爪子,放下下半截蛇肉,飞到木屋屋檐上站住。那两人听到声响,回头看到那下半截蛇肉,吃惊不已。我得意地鸣叫一声,他们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紫衣少年拿着带血的刀指着我大叫一声:“清叔,回春花就是他送来的!”我被他这一指吓了一跳,原以为他要害我,正打算飞离,不想他这么说,我就势拍了拍翅膀,得意地鸣叫一声,算是回答。
胡子听他这么说,竟然对我深深一揖,口中道:“多谢仙鸟赐药!宋清感激不尽!”
紫衣少年也跟着对我作揖:“多谢!”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俩,甩了甩头,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谁知胡子看了我甩头,竟然惊呼:“果然是通灵的神鸟!竟能听懂人言!”紫衣少年也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说了让我深恶痛绝的一句话,从此奠定了我跟他的敌对关系。提着水回来的红衣少年道:“大伯,你们对着一只乌鸦做甚么?”
乌鸦?!这两个字如雷鸣般进入我的脑海。这个种族我也见过,全身灰黑,每天只会丧气地哀叫,喜欢吃腐臭的肉,恶心的不得了,我最讨厌这种生物了。这红衣小子竟敢把我跟那恶心的东西混一起,真欠教训。我疾飞过去,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拖倒在地,才飞到绑着蛇头的树枝上站定,斜眼看那小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
红衣小子刚爬起来便欲取背上弓箭射我。此时被我的动作惊呆的胡子忙奔过去阻止了他,还无比严肃地大声呵斥:“黑蛋,不得对神鸟无礼!快点道歉!”
可能胡子从没有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跟他说话,红衣小子懵了,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子忧心忡忡地对我又是一揖到地:“这是小侄,他年少无知,并非有意冒犯神鸟,请神鸟宽恕则个!”
我看了红衣小子一眼,头一偏,鼻孔重重地喷出一口气:“哼!”
院内三人都被我的出声吓了一跳,胡子更是双膝跪地,口中呼道:“请神鸟恕罪!”红衣少年愣愣望着我。而紫衣少年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对我笑了笑:“你是不是饿了?”
我想到蛇肉的美味,立刻忘了心里的不快,点点头,鸣叫一声。胡子听到我的叫声,抬起头看我,我又对他点了点头,他对我拜了一拜才站起来。三人一起动手杀蛇,我在树上看,他们拿刀的手法都十分熟练,很快就把蛇皮剥完,摊在一边的地上。胡子说蛇皮可以入药,对了,他还让紫衣少年把蛇胆吃了。他本来问我要不要吃,我摇了摇头拒绝了,那东西看着不太好吃的样子。果然,紫衣少年皱着眉头才咽下去。此间,红衣小子披着他被我抓破的红衣时不时地偷看我一眼,我没理他。
煮好蛇肉羹后,胡子先用大盆子给我盛了一大盆,他们三人才开始吃。蛇肉羹异常鲜美,我吃的十分满意。胡子突然起身去木屋内抱了一个小坛子出来,他揭开封住坛口的东西,一阵从没闻过的香味飘了过来。我马上睁大双眼瞄准那个坛子。
胡子拿出几个精美的小杯子,先倒了一杯打算给我,递至一半却又顿住。他看了看我的嘴巴,又看看小杯子,回头让紫衣少年从屋内拿了只大碗,重又倒了一大碗给我。我没有急着去尝,而是等胡子又倒了两小杯,他们三人手中各持了一杯。紫衣少年举着杯子恭恭敬敬对我道:“在下邵诗齐,此次进山只为家中病入膏肓的老母求药,今承蒙神鸟赐药,家母康复有望,在下不胜感激!现饮尽此酒,聊表谢意!”说完一仰头喝下那杯东西,还把杯子朝下,果然没有留一滴。我不禁豪气顿生,低头畅饮,一口就把一碗酒吸干了。胡子看我喜欢,又给我倒满一碗,我对他点点头,没办法,吃人嘴短。
胡子又回木屋抱了两坛酒出来,说实话,大半都进了我飞飞肚子。几杯酒下肚,他们几人便放开话茬,说起一些趣事。红衣小子最是话多。我站在一旁,一边慢慢啜饮碗里的美酒,一边听他们说话。
紫衣少年忽然转头问我名字。我展翅拍了拍翅膀。
“我知道了!”红衣少年拍手大叫,“你叫鸟毛!”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你才叫红毛。
紫衣少年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你大概是叫飞翔?”聪明,至少说对了一半。我点了点头。他眼睛一亮:“那我叫你飞飞吧?”我大睁双眼,真巧!竟然被他说中了。这世上,只有断断叫我飞飞,珠爷爷还没叫过我名字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讨厌他,于是慎重地点头。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在我头上轻挠两下又缩回去。我呆了一呆,低头饮酒。
红衣小子见此,亦要伸手摸我的头,我避过他的手,还趁机在他手心轻啄了一下。红衣小子讪讪地缩回手,从此,他叫我“小气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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