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哪怕桑淮是五公主，受族长尊敬，她也不能对关乎阡柔安全的大事独断而行，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听从族长的安排。

　　族长听完容韫的建议，咳嗽两声，没有言语上夸赞容韫，但欣赏一个人的目光是不会隐藏的。

　　阡柔不缺勇猛的将士，上阵杀敌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但今时不同往日，局势已经不是和平安宁的曾经，战乱频发，光靠武力是绝不会战到最后的。

　　他统领阡柔这么多年，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出现容韫，老族长认为这是天神送给西越的礼物。

　　见老族长同意了容韫的想法，桑淮没有多言。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能够尽快解决二哥，找到阿爹，让西越回到昔日的宁静，就是她回到这里的初衷。

　　当机立断，他们立刻派人去巡查那批丝绸的动向，运输大批货物，绝不会做到万无一失。果然，不出半日，就有了消息。

　　还没有运送到王庭，就在他们所攻下营地的西边。

　　在预估兵马的最差的情况下，祇戈也比了一个八成的手势。众人有了信心，决定今晚就出手。

　　被俘虏的久黎将领见到有人来抓他，将他带出营帐，就知不好。果不其然，五公主身边的侍卫将他带过去，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粗暴的捏住他的嘴，给他吃下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俘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想要自尽又被捆缚住手脚，他的兄弟们都死在战场上，几日间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中，还遭容韫的威胁，一番波折下来，又惊又累。在吃下这药丸之后，甚至呆滞了一会儿。

　　“你吃下的这毒药，不日便会让你溃烂而亡，从内脏到皮肤全部溃烂融化，整个过程你都会感受到痛苦，但无法阻止，直到被折磨而死。”

　　“哪里……会有这种毒药。”饥饿使得俘虏反应慢半拍，他瞪视着楚淮誉。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楚淮誉淡淡道，“五公主受先祖庇佑死而复生，这穿肠毒药又有什么稀奇？”

　　“不可能……”俘虏依旧不相信，但话语里已经有些动摇。
　　五公主突然暴毙的消息在当时传遍整个西越，还有人看到护送五公主棺椁的队伍进出王庭，他同族的兄弟还曾看到过。

　　五公主若是真活着，那为何时隔两年后才出现，应该是在二皇子篡位时就出现。俘虏脑袋昏沉，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怔愣着看向坐于为首，泰然自若的五公主不自觉的蒙上一层黑气。

　　依照现在西越王上的做法，五公主在天有灵回来报仇也不为过……不然，为何西越会节节败退，久黎从曾经的实力最雄厚的部族慢慢被阡柔赶超？

　　纷乱思绪干扰着他，在楚淮誉说出要放他回去，不过有个条件时，他犹豫了。

　　他想要奋力挣脱身后的压制，夺过剑自刎，没想到被楚淮誉看穿，一脚将他连剑踢在地上。

　　楚淮誉把玩这一个药瓶，仿佛看蝼蚁一般，“对了，你服了这毒药，千万不要触碰别人。”

　　言罢，一只信鸽丢在了俘虏身上，上一刻还振翅欲飞的鸽子，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倒在地上顷刻间没了呼吸。

　　接连的打击终于击溃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惨叫一声，低下了头。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做。”

　　·

　　是夜。

　　桑淮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她手心中已满是汗意。她也想跟随他们一起，被老族长和祇戈都拦下。

　　她也知道自己会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没有强求。

　　在祇戈带兵出发时，她站在他的马侧，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记不能冲动行事，一句话重复三遍才作罢。

　　“我记得了。”祇戈牵紧马绳，朗声道：“我一定平安回来的。”

　　“那就好。”桑淮点头，满眼的希冀。

　　兵马集结，蓄势待发，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以后也还会经常见到，桑淮宽慰自己，退后一步，让出道路，目送他们离开。

　　容韫在桑淮身后，目睹一切。他的手在广袖中握紧又松开，像是一种无言的挣扎。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寻常朋友间的担心，但他自心中无法说服自己。

　　他渴望桑淮还是那个只属于他的桑淮，现在的他无言干涉桑淮的自由。

　　兵马远去，代表着一场鏖战即将开始。

　　桑淮说不担心是假的，她在所有人面前强装镇定，却在回营帐时选择一个人独行。
　　容韫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桑淮知晓，在进入营帐时，背对着他道：“不许进来。”

　　容韫当真没有跨越那一步，他守在营帐外，看着整个营地亮如白昼，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他反倒像是个闲人，目睹着周遭的一切，有一种分外不真实的感觉。他想起桑淮总是会坐在房顶上看星月，在离开皇城前，他也和她坐在同样的位子上，伸手可以触摸星星，还可以俯瞰整个丞相府。他想桑淮也许是在这里想家，直到他稍稍偏头，看到丞相府书房亮着的灯火。

　　每每桑淮在房顶休息，总是向着这个方向窝在臂弯中睡着，以前他不明白为何会是那种姿势，直到和桑淮在同一个位置，他才恍然明白。

　　那一刻他仿佛在皇城凄凄的月光下和坐在这里不知疲倦桑淮身影重合。

　　皎洁月光散落，阡柔营地中人们来往不断，容韫像是在守护这一方安静。
　　他在吵闹声中，听到隐约的啜泣声，那声音很小，低声压抑着，在诸多声响中显得格外的无助。

　　容韫的手几次去触碰营帐的门，想要进去看桑淮的现状，却在最后一刻收回。

　　他现在进去，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除了让桑淮更加难过，没有别的作用。

　　她……是在为谁而哭？

　　是战场上的祇戈吗？

　　营帐之中，桑淮整个人蜷在床榻之上，她用这样的姿势才能够保证有些安全感。她将脸埋在臂弯之中，不知不觉的落下泪来。

　　她以为自己可以直面离开，无论是谁。

　　可是当祇戈踏上离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回到营帐后烦躁的踱步，也抚不平心中的忐忑。

　　有那么一瞬，她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这条路上还会失去什么。

　　桑淮哭着，门外处有响动，她红着眼睛看去，几只小兔被丢了进来，似乎是被吵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嗅嗅，右看看。

　　她看着几只在营帐中乱跑的小兔，也顾不得穿鞋，赤脚小跑过去，喊了一声——

　　“祇戈——”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为她放兔子的人怀中还抱着一只，没有离开。

　　“容韫。”桑淮看到不是祇戈，立刻偏头想要将自己哭红的眼藏起。她不想这个样子被容韫看到。

　　容韫看到桑淮的动作，想要将兔子递给她的动作一顿，他以为桑淮不想见到他，方才跑出来赤着脚，喊着的也是祇戈的名字。

　　容韫垂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语气试图和往常相同：“我以为放些五公主喜爱的小兔会让五公主开心些。”

　　细听之下，容韫平日沉稳的声线带着些许颤抖。

　　桑淮见不是祇戈，也没有注意那么多细节，她用手指拭去眼角残余的泪花，接过容韫手中的小兔，保持着沉默，神色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容韫以为桑淮是在为不是祇戈的归来，而是他的到来的缘故。心口一窒，那没有医治过的剑伤隐隐作痛。
　　他尚不理解这情绪的莫名，只觉得痛。

　　“等祇戈回来后，你离开这里吧。”桑淮开口同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容韫斩钉截铁的回拒桑淮。

　　“阡柔和久黎必有一战，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身份复杂，被人认出不要连累到阡柔，也不要连累到我。”
　　桑淮不再理会容韫，回到营帐还不忘留给容韫一道甩门的厉风。

　　风将容韫规整的乌发吹得纷飞，他习惯性的垂眸掩盖掉自己内心的欲望，再抬眸时，沉沉眸色中只余克制与理智。

　　平静的仿若从未发生，桑淮不再哭泣，容韫依旧守在桑淮营帐门外。

　　头上的一轮圆月不想沉溺于夜色，任由柔光铺洒，试图遮掩广袤无垠的黑夜。

　　月色另一端，祇戈为支援便捷，早早分派兵马传递消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但机敏的他拿捏准确，将有用的消息传给老族长和桑淮等人。

　　第一报，俘虏在敌方阵营前高呼五公主的名姓，向久黎族人宣告五公主还活着消息，随后惧怕自己体内的毒在族中蔓延，拔剑自刎。祇戈带领小队伏击，观察地方守卫布局。

　　第二报，祇戈待兵马集结，杀久黎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报与第二报隔得太久太久，直到天色大明，一骑轻骑带起一阵尘烟奔向阡柔。

　　“大捷！”

　　短短二字，将部族之中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这一夜的苦等也算是有了结果。不过几日，他们夺下久黎两处营地，这样的消息足以鼓舞人心。

　　桑淮顾不得休息，想要去前线一探究竟。

　　她让侍卫去马厩牵马，自己则换上一身骑装，方便行动。

　　临离开前，她才发现站在他营帐前一夜未曾挪动半步的容韫。

　　他一夜未眠，双眸通红。在见到桑淮的那一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

　　“你同祇戈，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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