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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刻碑了吗?
这四个字一出,嘲讽味十足。
虽说在场还是有明白人在,明白这是激将法,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看到木浮霖的表情后,心中就莫名涌现一股冲动。
不就是钱嘛,好想搬出一箱箱银子让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包子开开眼!
好在,这场冲动与理智的搏斗中,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木浮霖耳力很好,听着酒楼里重了许多呼吸声,怎么能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憋着气。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得寸进尺,“诸位大哥大叔怎么这幅表情,你们不会连块功德碑都没有吧?”
刘世友这时补充了一句,“钱还没捐呢,勒石刻碑太早了,这又不能打白条。”
木浮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其余人:赶紧闭嘴吧!你明白什么了啊你明白了!
木浮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他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诸位,我先失陪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迈步就往楼下走。
留下的众人都懵了,想不出这人还能搞出来什么鬼,于是纷纷看向刘世友,“刘大人,你看这……”
刘世友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各位不必着急,木公子既然说了很快回来,那必然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众人:“……”
他们担心的是这个吗?!
可是刘世友却铁了心,木浮霖不回来坚决不再说话。
他这一不说话,整个二楼所有人都急了,大家伙儿全是听从了平王的召见过来的,到现在还没有进入正题算怎么回事?
他们的银子也不是不说话就能保住的啊!
“来了来了,诸位久等了。”这个时候,木浮霖从楼下走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麻衣的中年男子。
刘世友一眼就看到了男子怀里的包裹,朝木浮霖投去问询的目光。
木浮霖亲自将中年人请到桌前坐下,向众人介绍,“这位先生是我从街上请来的,他的字很是不错,各位不妨都看看。”
“这……”有人被闹糊涂了,字好不好看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字好很重要啊,毕竟要刻碑。”木浮霖又说:“我还请了一位石雕匠人过来,只是刻碑一事不是说做就做的,他得在家准备些材料。所以我就先请了这位先生过来,等会儿先记下仗义疏财的善人们的名字,之后再书丹刻石,这样诸位的善举就能随着石碑一起流芳百世了!”
“……”
“好!”刘世友突然起身拍起了手,他说:“还是木公子考虑的周到。”
木浮霖谦逊一笑,“刘大哥过奖了,我这也是感于大家对关北百姓的关切之心,做出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两人唱完双簧,他看向在场脸色一变再变的众人,“万事俱备了,那么,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先前说过话的那人哆哆嗦嗦地问:“开始什么?”
木浮霖指着已经铺开纸张,正经危坐的卖字先生,“自然是唱名,谁谁谁捐了多少钱。”
……
刘世友召集了十几人过来抬银子,木浮霖还是第一次看到平王的其他手下。他很是好奇地打量一番,说:“在府上时,怎么没有见过这些人?”
而且也可以确定,这些人并没有隐藏在院子外面,不然他肯定能有所察觉。
刘世友:“王爷平日里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他们都被打发到城外帮忙去了。”
木浮霖想象了一下十来个带着刀,身材魁梧、面带杀气的侍卫在大太阳底下忙碌的场景,不由得再一次对平王刮目相看,看样子他之所以会亲自到河道去清淤,是因为要身先士卒啊!
跟着箱子一起下楼的,还有许多或脸色阴沉、或面带痛惜的富户们。不久前在饭桌上,他们“争先恐后”喊出来的数字,如今已经变成了真金白银,如水一般哗啦啦从他们眼前流走了。
但是当木浮霖出现在楼下时,那些目光又统一变作了愤恨,齐刷刷刺了过来。
顶着这样的目光,木浮霖看向走在他旁边的刘世友,“刘大哥一定得请我吃顿好的,才能不枉我今天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刘世友哪能不同意,筹钱的事情能如此轻松完成,全都是木浮霖的功劳,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跟那群人磨多少嘴皮子。
将银子登册入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有一行人来到。
刘世友被人叫出去,木浮霖路过时往外面看了一眼,就见门外是运粮的车队,很多人正在往下搬运粮食。
他本来就在意这粮食的来源,于是便走了过去,说是要帮忙,实则是想探探虚实。
“大哥我来帮忙!”木浮霖走到一辆车旁边,和驾车的人说了句话,作势就要去搬粮食。
那车夫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着将粮食从板车上抬下来,“很沉的,你当心些。”
木浮霖双臂用力,一把将粮食扛在了肩头,“没事的,我力气大!”
因为每一次搬粮食的过程中木浮霖都要找机会和那车夫说话,就这样来来回回几趟下来,也不知道是觉得木浮霖性格不错还是看在他踏踏实实干活的份上,那车夫总算没再太绷着。
又一次搬粮回来,看着木浮霖满头的大汗,车夫主动说:“小兄弟,你先歇歇,等会儿再搬。”
“好嘞!”
木浮霖用手抹了一把汗,凑到车旁,“大哥,您是哪里人啊?我听着口音不像关北的。”
车夫本身不是爱说话的人,不过因为木浮霖搬了几次粮食下来,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还不错,也乐意多说几句:“听出来了?我们确实不是关北人,都是从东边过来的,横川郡知道吗?”
这个还真知道。
木浮霖一听,就想到了小舅舅去横川郡买粮的事,难道是巧合吗?
等到晚上卫凌回来的时候,他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卫凌:“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平王都说了,人家要保密的。”
木浮霖:“你不觉得这也太凑巧了吗?”
卫凌:“说不定就是横川郡粮食比较多。”
木浮霖:“那为什么在平王这里要隐藏身份,小舅舅去买粮时那边都没有提类似的要求?”
卫凌想了一下,“或许是两拨人。”
“……”木浮霖琢磨了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卫凌:“别整日里胡思乱想,这其中难不成还能有什么阴谋?”
这还真说不定,木浮霖心想。
反正自从听小舅舅提起横川郡那个河帮以后,他就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关北呆了两三天,很多事还没有进入正轨,他们就要回去了,因为马上就是四月初九了,卫老爷子的生辰。
平王了解情况后,虽然不想就这么放卫凌离开,但也算通情理,没有阻拦,反而让人备上了厚礼,“关北事务纷繁,无法抽身,就略备薄礼,希望卫老爷子不要嫌弃。”
“殿下客气了。”卫凌行了个礼,把寿礼接过来,“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能赶回来。”
不舍的不止平王一个人,卫凌也是,他自关中旱情初现端倪时就参与其中,现在好不容易想出办法,看到曙光,恨不得扎根在工地不走才好。
木浮霖理解他的想法,因为听多了他这位表哥忧国忧民的话语,也知道他这是在亲眼见过灾民悲惨生活后,由恻隐之心慢慢转变而成的一种责任感。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来时的那条河,河床上多出来一条木板铺就的小道,不算宽,但能容两人并肩通过。
此时正从南岸走过来一队人,拖着行李,缓缓踏上木板桥。
双方迎头撞上时,木浮霖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人,“孟广年?”
孟广年顺着声音看到了牵着马站在河岸上等着他们过河的木浮霖,以及他身后的卫家人,笑了一下,“木公子,又见面了。”
卫凌走上前两步,视线在孟广年身上转了两圈,最后看向木浮霖,“你们认识?”
木浮霖突然想起卫果的秘密,正准备说是偶然认识的,“这个……”
“卫叶卫果又偷偷跑去城南乡了吧?”卫凌打断他,似乎早有预料,“你不用瞒我,因为我也认识他。在卫家做过工,手艺不错,差点把卫果拐走。”
一时间搞不清楚事情走向的木浮霖:“……”
孟广年倒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朝卫凌点了点头,“大公子。”
卫凌似乎对他并不生气,“你要去关北?”
因为开山一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卫凌在和平王商议要合作后,就给家里长辈去了一封信,主动要求从关中调些人手过来帮忙,算算日子,这应该是过来的第二批了。
孟广年回答:“城南乡的水渠差不多要完工了,不想闲着,找点事做。”
说话间,南岸的人已经全数过来,卫凌翻身上马,“找点事做挺好,你保重。”
他瞥了下方的木浮霖一眼,“还不走?”
木浮霖觉得卫凌对孟广年的态度怪怪的,但是他也没有多想,以为那就是敌意。至于其中原因嘛,不难推测,一个差点把自家弟弟拐走的人——即便整件事都是卫果一个人的打算,孟广年并不知情——他能给好脸色才怪了。
自觉了解内情的木浮霖无奈地看着卫凌走远的背影,朝孟广年露出歉意的笑意,随即抱了抱拳。
孟广年仰着头,脸上的神色不变,好像并不在意卫凌的举动,“保重。”
小插曲过去,赶路的时间又变得平淡。顶着大太阳,呼吸着被马踏起来的飞尘,等到了卫家,一行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门口已经挂起红绸,有洒扫的下人听到动静,“大公子和表公子回来了!”
木浮霖从马上下来,抬起头看向楹联旁的红绸,叹道:“其实这样看着也挺有气氛。”
往年里,每到这一天,不仅卫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要聚到一起,为卫老爷子贺寿,还会有关中乃至其他地方来的人,因为与卫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一同过来送上贺礼。
只不过今年这种情况,大操大办就不合适了。
卫老爷子与卫家其他人倒也看得开,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准备自家人凑上几桌,热闹热闹就好了。
“今年自然与往年不同,虽然没了外人,但卫家人也不算少,怎么都不会冷场了。”
卫凌看着一片喜气的卫家大宅,又将目光投向街角巷口早早支起的、以卫家老爷子大寿为名义的施粥棚,说:“比起以往,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样。”
感慨完毕,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声音还不小。
木浮霖转过身,看到结伴而来的百姓,“嚯”了一声,“看样子表哥你的期望要落空了,今年的客人可能要比去年还要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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